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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胆乞儿!竟敢对我家少爷口出恶言!”回过神来的富海为表忠心,上前用力踹了小乞儿几脚,痛得那小乞儿龇牙咧嘴地,小小身躯也蜷缩成一团——虽是如此,可还是不曾停止过骂人。
“你——”富海本想再拎这小子起来,揍他个几拳,不过裴穆清一把捉住他的手臂,逼得他不得不停下脚步,否则怕会有脱臼之虞。
“够了!”
“可是,少爷,这小乞儿竟敢对您不敬——”
“我说够了,便是够了。”那语气里的威严终于打消了富海想整治小乞儿的念头。
裴穆清的目光转而打量那倒在地上的小乞儿。瞧他一身褴褛,上头还有不少花花绿绿的补丁,也亏得富海竟忍心下如此重手——他随意瞥了一眼小乞儿黑黝黝的脸蛋,上头嵌着一对灵动的黑眸,此刻正恨恨地瞪着他,像是要活活吃了他似的。
“你快放了我爹,要不然我跟你拼了!”小乞儿勉强爬起来,他那比柳添丁还矮小的身躯竟也散发出对裴穆清的强烈敌意,小小的拳头握得死紧,像是一头小狮,随时想扑上前来咬他一口似的。
“死小子!竟也敢如此对大爷说话?”老乞丐狠狠地瞪了小乞儿一眼,随即转而哀求裴穆清:“大爷,千不该万不该,全怪小的不好!您就饶了小的吧!就算将来做牛做马,小的都心甘情愿,就请您可怜可怜小的——要是您高兴,就算是把这小子带走也无妨。您要他做啥都成,哪怕是端洗脚水……就请您高抬贵后,饶了小的!若是能赏我一口饭吃,更是感激不尽。”老丐十分“卑贱”地说道。他一眼就瞧出裴穆清可不是等闲之辈,若是能从他身上讨些银两,即便是要卖子都可以。
“爹——”
裴穆清冷冷地瞪视着老丐,吓得那老丐一身冷汗。
“这还有什么天理?”不待主子开口,富海又路见不平,为小乞儿抱屈。“这岂不是卖子吗?亏你儿子刚才还护着你!如今你竟想将他给卖了,你还是不是人呀?”
老丐急忙陪笑,道:
“实不相瞒,这孩子的娘原是个江南妓女。直到现在,小的我都还不确定这孩子的爹到底是不是我?当年若不是他娘苦苦哀求我收留他,只怕他的下场会更惨!如今我连自个儿都喂不饱了,留他在身边又有何用?若是大爷肯收留他,赏我几文钱,也不枉几年来我一番好心……”脸皮简直厚得可以!当场将富海气得牙痒痒的,巴不得踹他几脚,让他尝尝拳脚的滋味。
至于那裴穆清——
那裴穆清的表情可是一片空白,说不出是怒是喜,一双冷眼只是漠然地打量那小个头的乞儿。
虽说富海年轻气盛,不过毕竟也算跟了他好几年,多少也明白主子的脾气。瞧裴穆清一脸平静,实际上,那眼底早有所不耐,还有……还有一股难掩的陌生情感,似怜似惜,说不出个准儿来——
怜惜?
当下,富海便睁大了眼,以为自个儿看错了。他用力揉了揉眼睛,再一细看——这回,就算不张大嘴都不行了。
不是他夸张,实在是打从年少跟着裴穆清开始,他就不曾瞧见过主子的脸上有过什么七情六欲的表情,就连每逢西边牧场的彭寡妇上前来“拜访”,也不曾瞧见裴穆清同她轻声细语过。如今这小乞儿竟能如此轻易地勾起主子八百年来不曾流露过的情感,这——
富海吞了吞口水,不敢再深想下去。
“大爷,您你好心饶了我吧。”老丐退而求其次,只求裴穆清放过他便成。瞧了一眼怔忡当场的小乞儿,不禁又破口大骂:“你这小子也不知为老爹说几句好话!呆在那里干嘛?难道老子是白养你不成?瞧你这副德性,就跟你娘一样贱!我若不给你几顿排头吃,老子的名字就倒过来写……”老丐愈说愈气,愈说愈觉得这一切是非全是小乞儿造成的。当下便站了起来,狠狠地朝小乞儿一拳挥去,哪知这小乞儿连避也不懂得避,眼看这一拳就要迎面而下——
“你敢伤他半分!?”冰冷的声音响起。眨眼间,裴穆清已挡住小乞儿面前,高大的身躯完全护住那弱小孩子。
“大爷……”老丐显然被裴穆清的神色给吓住了,一时间那拳头也僵在半空中了。
“从今以后,若是让我再瞧见你伤他半分,你就是自找死路。”这是威胁也是实言。
“可见,大爷,这小子不好好教训是不成的,瞧他先前还想对您不利……”老丐说到一半便住了口,因为眼前这名魁梧的男子正以吓人的表情瞪着他,吓得他一时半刻竟说不出话来。
裴穆清冷哼一声,转身面朝小乞儿。
如今,就算是这小乞儿后知后觉,也能轻易瞧出眼前汉子不是省油的灯。光瞧他这般魁梧的身材——天!如此近的距离,只差一步便可摸到这粗壮的男子,若是他一个不开心,一掌打下来,自己岂不是要成肉饼了?瞧那撮断发还紧紧的握在自个儿手上,就算眼前巨人要报“拔发之仇”也是理所当然的,只怕他是连逃生的机会也没有了!他怯怯地咽了口口水,几乎不敢抬头望他。总之,要怪就只能怪自个儿先前没仔细打量好对手,现在可好了吧?倘若挨个几拳也就罢了,大不了呻吟几日便可了事,怕只怕,若是被打成重伤,岂不要送去“回春堂”急救去了?届时,若是身无分文……这小乞儿开始打起颤来。若是身上没有银两,别说是回春堂不收他,恐怕连跌打药酒都买不起。想想,要是一命呜呼、曝尸荒野……
裴穆清蹙起眉来,朝小乞儿开口道:
“你很怕我?”口气不是很凶,但足以吓得小乞儿后退数步,若不是天生傲骨,只怕早学老爹一般地跪地求饶了。
“谁——谁怕你来着了?”撑着发麻的头皮,小乞儿硬是踏前一小步,以示不怕他。
原本这倒也让裴穆清颇为折服,毕竟不仅在裴家牧场,就连平日在外,有哪个人见了他会不畏惧三分?偏偏这小乞儿顽强得很,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一直很努力地瞪着他冷漠的脸,不愿调开视线,以免遭他耻笑——就只可惜声音泄了底,抖得跟秋叶落地似的,叫人是既好笑又怜惜。
小乞儿张大了眼,注意着那似笑非笑的脸宠。
“你——你笑什么?”咽了咽口水,他硬是装出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我可警告你!你若是不放了我爹爹,我就——我就——”他努力的搜索着威胁的字眼——说要打这个巨人吗?只怕还来不及挥出一拳,就先给打成肉饼了;不然吐口水好了,想了想,这可不成!他已经三天没吃一口粮了。连口水都舍不得浪费,岂会白花在这巨人身上?
“你就怎么样呀?”
裴穆清感到好笑得很。他哪知这话听在小乞儿的耳里,竟充满了轻蔑嘲笑之意,简直就像是看扁了他一般。
“我就……”一咬牙,小乞儿喊道:“我就跟你拚命!”
虽说如果找他拚命的话,无疑是鸡蛋碰石头,但为了自己的亲爹,也顾不得下场是死是活,反正紧闭着眼,冲上前去猛打几拳准没错。
主意一定,他双拳紧握,硬着头皮冲上前去,准备打他个几十拳,让他看看瞧不起人的下场。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可以打得这巨人鼻青脸肿,躺上个一年半载也不一定——虽是有些痴心妄想,但好歹也算是为自己壮壮胆……
没想到才正想着,他已落入裴穆清的手里。
“放开我!”小乞儿发觉自个儿让人给拎了起来,吓急了,一时间也失去了理智,管不了会有什么可怕的后果,总之,出于原始本能地,他一看见有肉的地方就咬,就盼这巨人能受不住痛而放下他。
只见他朝裴穆清结实的手臂就是狠狠地一口咬下去。——
富海同那老丐惊呼一声。
只见裴穆清连理也不理,当遭蜂蛰了一下似的,不痛也不痒。
“这乞儿我要了。”
“少爷……”就算天塌下来,也不会让富海惊讶到这般田地。
“给这老丐几文钱,让他滚得远远的。”接着皱了皱鼻子,朝小乞儿说道:“小子,你几天没洗澡了?”
“你管不着!”小乞儿吓死了,虽说是强撑出来的顽强,可也是有限度的。先前那一口,这巨人看来拟乎并不觉得痛,但天知他小乞儿的那一排牙齿可差点没给崩断了,难不成这巨人是铁铸的?
“将来我可是你的主子。”裴穆清的脸色沉了沉,“说话不可再这般没大没小。”
“我不要!爹!爹!”小乞儿一见老丐从富海手中接过银子,一时间全没了主张,强忍的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滑了下来。
“小乞儿,可别不知好歹,有多少人想入裴家牧场都没这机会,你这小子平白无故地轻易进了裴家,该感到高兴才是!哭什么?”富海将老丐打发了之后不以为然地说道。不过待一瞧见少爷手臂上那带着血痕的牙印,不禁吓了一大跳。
“少爷……”
裴穆清随意瞧上一眼,耸耸肩。“没什么大不了的。”语毕,便用袖缘用力擦去小乞儿的泪痕——顺便连脸上那几百年未曾洗过的污垢一并抹下,此举让富海差点下巴脱臼。
“放开我啦!”小乞儿尖叫着。眼见亲爹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人群中,虽是十分伤心,但也只好靠自己了!而要他跟着这巨人?免谈!
“放开你,好让你逃跑!”裴穆清暂时忽略那臭气冲天的怪味,正经道:“如今是银货两讫。你爹可是亲手将你交到我手上,你若想逃跑,只怕不出一盏茶的功夫就让人给抓回来了。”他顿了顿,瞧见小乞儿神色黯然,又心软道:“住在裴家牧场也胜过一辈子向人乞食。”
“不用你管!”
裴穆清摇了摇头,懒得再费唇舌,更不解先前怎么想要将这小乞儿留下的?目前正是多事之秋,留他下来,岂不多添一笔麻烦?心下一烦,干脆先将他扔给了富海。
“看紧他。回牧场后将他洗洗干净,起码要剥他一层皮下来。”那股异味简直让人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