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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魂-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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称天六寸。一般人家办丧事的寿材只是“二三四”,好一些的也不过“三四五”,贫困户只能是白松或者杨柳树打的“一二三”薄皮棺材。赵家大院搭起了苇席灵棚,特意从安城请来了画匠,画匠用金银粉在棺椁上彩绘,图案富于浪漫色彩:宫殿楼阁莲叶荷花,再就是“白马朝云”和“犀牛望月”。
  在心绪不宁的初夏,老金太太上路了,懒得回头再看一眼人间。迈向天国之路的步伐从容而悠闲,决不拖泥带水,昏迷了一昼夜之后,呼吸渐渐微弱,被抬到地上的临时搭起的木排子上。赵金氏嘤嘤哭着为母亲洗脸洗手脚梳理了头发,然后用剪子剪开了身上的旧衣,王德发和顾皮匠几个男人为老太太穿装老衣服,赵前目不转睛地看着,老人只有出气而无吸气了。王德发女人提醒说:“是等儿子吧?”赵金氏停止了哽咽,伏在母亲的耳际说:“妈,别惦记俺弟了,他回来就让他给您烧纸。”老金太太的眼皮动了一下,但没有睁开,人很明显地松弛下来了,她的手指凉沁沁的,脸色一点一点地褪了下来,变浅变得蜡黄。在痛哭声里,赵前感觉心神恍惚,有些站立不住。屋子里有一种怪异的味道游动,这气息弥漫着蒸发着,越来越浓烈地直扑心里,仿佛沿着血管流动笼罩了他的周身。
  老人无疾而终,是喜丧或者说是“白喜事”。活了七十七岁的老金太太是老虎窝的第一高寿者,赵家大院的门右侧炫耀般地挂着一串“岁头纸”,这是按照亡者岁数一年一张用麻绳穿成的黄纸钱,厚厚的一大沓,让吊唁者敬慕不已。赵前央人为岳母制作“扎纸活”,女人死了用纸扎黄牛和女童刍物,意思是女人生前糟蹋的净水太多,用喝脏水的黄牛代替以减轻罪过。为了弥补岳父过世时没能雇一班喇叭匠的遗憾,赵前雇了一班鼓乐队吹奏,打头的喇叭匠姓张。平日说起来,“吹大喇叭”简直就是死人的代名词,喇叭匠的地位低下,是不准进院进屋的。吹鼓手在大门外搭上了棚子,放上一张桌子摆一壶茶水吹将起来。除了间歇少憩而外,喇叭匠一直吹打不停,曲调戚凄婉惋,遇到有吊唁者来要鸣致哀意:男吊丧者来就吹圆直筒大铁号,女的来了就吹小喇叭。赵家大办丧事,各事项由老牟主持,马二毛、郭占元里里外外忙碌。赵前不知疲倦地接待各方宾朋,由于睡眠不足导致满眼血丝,他一再关照老婆节哀休息,亲自处理老太太的遗物,把一切都梳理得井井有条。赵家大院人来人往,亲戚朋友出出进进,吊唁者却没有丝毫的悲切,人们一律都挂着微笑赞叹高寿呀高寿。院子里放着流水席面,饭菜的香气充溢诱人,赵家杀了一头猪,高粱米干饭猪肉炖粉条管吃管填。男人们围坐在灵棚外面吧嗒吧嗒地抽烟,碗筷还有祭奠的馒头不断地丢失,女人们大大方方地拿着回家,她们要用办喜丧的馒头喂自家的孩子,沾沾喜气以便长命百岁。比起二十几年前的老金,金老太的身后事隆重非常无所不用其极,赵氏夫妇倾其所能做了重殓厚葬,特意从安城县请来了和尚、尼姑和道士做法事,设坛咏经超度亡灵。天气转暖,但赵家自备冰窖,用大块冰来镇亡者的尸体,就是停灵七七四十九天也无妨。



第十八章(5)



  七天以后,老金太太和老金合葬在了一处。站在高处远眺,浅浅的万绿正在覆盖山川,墓地周围有星星点点的小野花点缀,而那株松树却颜色黯淡,缺少了前些年的神韵。赵金氏不由得想起了弟弟,那个四处飘零的金首志。这天夜里赵金氏忽然惊醒,不顾一切地敲开了丈夫和韩氏的房门,她失魂落魄道:“娘,娘还没有投胎呢!”
  望着满头白发的老婆,赵前心中一阵苦涩,披衣起来拉着女人坐在炕沿上,揩去她的泪花,又不住地抚摸她的后背,问:“你做梦了吧?”这天晚上,赵韩氏第一次看见大娘子如此失态,很同情地跟着叹气。“娘托梦来是好事哩,”赵前好言款语抚慰老婆说:“中元节时,俺去给放灯。”
  中元节也叫鬼节,农历七月十五这天,按风俗要给死人烧衣包,并依例进行“孟篮盆会”,老百姓都要向河里放彩船放荷花灯。漂放彩船河灯既是祭祀鬼神、祖先,祈望弥留人间的亡灵乘船去西天投生。每年安城县的“盂篮盆会”规模较大,佛道两教和各界名流参加,笙管箫笛吹奏,教众齐声念诵,场面蔚为壮观。老虎窝自然不比安城县,但各家各户也不约而同地来到西大庙外放河灯。人们的脸色都被火焰染成了桔红色,气氛庄严肃穆,众人缄默。天色渐暗,空气中游动着类乎硝烟的味道,有人在半个西瓜瓤里点燃蜡烛,烟火袅袅,置于路旁。赵家父子来到河边,烧了大堆的纸钱,然后将木板做底儿秫秸扎制的五色纸船放入水中。大大小小的河灯在柳津河里漂散,木制的、蜡纸叠的更多的是高粱秸扎制的,各式各样。岸边有人声音压得很低的咳嗽声,河面上彩船烛火闪耀,灯火倒映在粼粼水波里,幽幽苍苍又忽忽悠悠。一盏一盏河灯随波逐流,黑黢黢的河面上飘动串串星光,如同朵朵散碎的小花,将没有月色的黑夜摇曳得更加空旷。这是郁闷的夜晚,高低起伏的蛙鸣传来,大雨将至,空气简直要凝结成一块沉重的铅。
  ①黄皮子:黄鼬,黄鼠狼。
  ②蹦蹦戏:亦称地蹦蹦,早期的二人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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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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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未年注定多灾多难,这年夏天,安城县遭受水灾。大雨一连下了三天三夜,东辽河水势暴涨,无数农田民房被淹,位居上游的柳津河一带也未能幸免。灾情浩大,遍及辽西、辽北……


第十九章(1)



  辛未年注定多灾多难,这年夏天,安城县遭受水灾。大雨一连下了三天三夜,东辽河水势暴涨,无数农田民房被淹,位居上游的柳津河一带也未能幸免。灾情浩大,遍及辽西、辽北。这时令人震惊的消息传来,说是日本人打进沈阳城了。人们不知所措,风传日本人就要来了,恐惧如黑云一样迅疾遮盖了小小的老虎窝。赵家大院的主人惦记在沈阳读书的儿子成华、成国,他们焦躁不安。赵前夫妇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两个儿子已离开了沈阳,随着滚滚的难民潮南逃。秋天静寂无声,疏淡的阳光斜进庭院,犹如根根芒刺深深刺痛了心脏。赵前忧心忡忡地说:“俺老了,管不了太多了。”他将目光停留在金氏的白发上,用力吸了一口气:“再说,孩子们也大了。”
  初秋的傍晚清爽宜人,正值星期六,东北大学学生会放映电影,组织为辽西和武汉地区的水灾募捐。临近半夜,爆炸声震撼了沈阳全城,城北突然传来了激烈的枪炮声,炮弹从房顶上呼啸掠过。学生们开始以为是演习,近几年来日军常在城外实弹演练。大地在颤栗,城北方向火光冲天,学生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电影是没法看下去了,学生四散而逃,有胆大的爬上了墙头张望,只见团团火焰和烟雾勾勒出树木和楼宇的轮廓,五色斑斓的曳光划过夜幕,交织成的骇人的火网,宛如极光一样照亮了天空。1931年9月18日深夜,沈阳城惊天动地。
  “哎呀!咋回事,咋回事呀?”同学还有老师焦急地问,“八成是北大营那边演习吧?”
  “不像不像,太猛烈了。”黑夜里有爬上树的学生说,“是开仗了吧。”
  “开仗了?”地上的师生七嘴八舌地仰头问:“谁打谁呀?”
  “看不出来。”高处的人影大声回答。“你们听,城东边也打起来了。”
  “呀,是日本人攻城吧?”
  “是小日本!”惊恐随着夜风四处游荡。
  麻雀惊得在空中乱窜,加剧了不祥之感,叹息传染似在校园里迅速传播,恐慌的气息将所有人包裹得透不过气来。东北大学彻夜不眠,义愤填膺的师生汇集在理工大楼开会,理工学院的学生轮流上台演讲,说日本人欺负上门来了,投笔从戎,誓死报国,用铁和血保卫中华民族。台上台下呼声一片,高喊“小日本滚回去!”
  对于沈阳城普通百姓来说,“九·一八”的夜晚是猝不及防的,在震撼天地的隆隆炮声中,他们惊恐万状,唯一能做的只有躲在炕沿下靠在墙角浑身发抖,他们想不到这黑暗只是巨大灾难的开端。黑夜中的一切都在按关东军的计划进行,河本末守中尉率兵炸坏了柳条沟段的铁路,日军栽赃指责中国军队破坏南满铁路,悍然以第二大队、第五大队夹攻北大营,二十九联队并第二师团主力进攻沈阳,沈阳和整个东北的形势顷刻之间势若危卵。沈阳城的老百姓更不会知道,此时此刻的张学良远在北平,正偕夫人于凤至及赵四小姐看梅兰芳的京剧《宇宙锋》。开明剧院里丝管悠扬,掌声阵阵,身在关外的少帅对危局心知肚明,早在几天前就专门电令驻守北大营第七旅旅长王以哲:“中日关系现甚严重,我与日军相处须格外谨慎,俱应忍耐,不准冲突,以免事端……”接到报告的张学良匆匆赶到协和医院,紧急召集在平东北军高级将领会议,南京政府方面的训诫是“即使勒令缴械,占入营房,均可听其自便。”在历史的紧急关头,张学良无可挽回地做出错误的决断,他再次严令部属“听命中央,绝对抱不抵抗之主义,以免波及全国。”
  天刚放亮,日本军队不费吹灰之力攻进城内。装甲车队横冲直撞,赫然进入小西门、小东门,大队的日军士兵蜂拥入城。叽里哇啦的日本兵控制了城墙和门楼,把守四面城关,居高临下的日军黑洞洞的枪口直指街道马路,肆意向四下里射击,偶有露头的行人百姓即被枪杀。阵阵的枪声里,所有警察分所和驻军机构遭到疯狂扫射,不战自降的军警被纷纷缴械,没头苍蝇乱跑乱撞的就成了枪下鬼,身穿军警服装者无一幸免。在大北门等地段,日军由汉奸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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