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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伯、大婶,我身上只有这么多,你们先留着用,给孩子们多买点肉吃。若是不够的话,等过些时日我再给你们送来。”
木大伯吓得一个劲摇头,“这位小官,这么多金子,小老儿是万万不敢收的。”
“我这也是资助你们善堂,你收下便是,有什么不敢收的。”李琼盈不解地道。
岳肃晓得原因,说道:“李兄弟,大伯确实不敢收,就像你一样,若是在市井使用金叶,肯定会被不怀好意的人盯上,到时反倒招来祸端。我看不如这样,等到天明,我们多买些米肉送来,兄弟家如在左近,时常照应一下就是。”
李琼盈点点头,说道:“还是岳兄想的周到,等到天一亮,我们就去买。”心中也拿定主意,等回家之后,便派人时常来周济善堂。
当天晚上,大家在善堂闲谈,挨到天明,一同到集市上采购,买了许多米肉、蔬菜,并兑换了许多散碎银子,全都给善堂留下。到了晌午,木大伯在善堂招待大家吃饭,席间金蝉寻问起岳肃和李琼盈的名字来,以图日后报答。
岳肃也不隐瞒,直接说道:“在下岳肃,这位小兄弟叫李应。”
“岳肃……”金蝉沉吟一句,眼睛突然一亮,说道:“可是今科解元公岳肃岳大老爷。”
“大老爷如何敢当,大家既是朋友,叫声兄弟便可。”岳肃谦逊地道。
“这哪里使得,解元公高义,金蝉佩服的五体投地,将来必当成为海清天一样的好官。”说着,金蝉竟离席跪倒在地,恳切地道:“金蝉不才,愿追随解元公,刀山火海在所不惜。”
铁虬见金蝉如此,也跟着跪下,说道:“铁虬也愿意追随解元公,但有差遣,义不容辞。”
岳肃对这兄弟二人的直率很是欣赏,他自己也不是虚伪之人,马上将二人扶起,答应所请。并表示等谢师之后,便到善堂来找他们。
吃罢午饭,岳肃同李琼盈返回客栈,岳肃将剩下的木匠活做完,准备再住一夜,明日清晨进城谢师。岳肃做活的时候,李琼盈一直坐在沙发上欣赏,或许对她来说,看岳肃做木工,是自己最幸福的时刻。
“公子,大清早的,你准备上哪呀?”次日天刚一放亮,李琼盈就把书童从床上拉起来,随便擦了把脸,也没和岳肃打招呼,悄悄地离开客栈。书童心中不解,一出店门便寻问起来。
“回家。”李琼盈嫣然一笑,大踏步朝武昌城的方向走去。
这一来,书童更糊涂了,忙紧走两步跟上,撅嘴道:“你不是说要离家出走嘛,怎么才过两天,就想着回家了。”
“用得着你管吗?”李琼盈满脸的欢喜,精神头十足。
“哦……我明白了,你一定是看中了这位解元公,准备回家等着拜堂成亲。”书童倒也不笨,很快反应过来。说完,冲着李琼盈拌了个鬼脸。
“死蹄子,竟敢取笑我,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李琼盈嗲怒起来,当街追打书童,两个人嘻嘻笑笑,跑出老远,好在此刻街上没人,要不然非得被当成神经病不可。
在李琼盈走后不久,岳肃起床,梳洗完毕,去喊李琼盈吃早饭,结果发现二人已经不见。岳肃一声叹息,无奈自行用饭,吃罢早饭,雇了一辆骡车,将沙发和茶几驮着,朝武昌城而去。
一路来到武昌城内,找到布政使府邸,通上姓名、说明来意,门房马上通传,很快请他入内。
布政使在明代属于一省文官之首,地位不是一般的高,府上的规模可见一斑。今日来谢师的举子能有七八个,早在花厅就坐,一听解元到来,纷纷出厅相迎。
寒暄几句,进厅就坐,首位当然要留给岳肃,谁叫人家是第一名。
布政使邹佳仁早已得到禀报,并没有马上出来,这也是自重身份的表现。一份份礼单被送到书房,虽说众学生贫富不一,但也是拼命的孝敬,竭尽所能。当看到岳肃的礼单时,不由得一愣“桌椅一套”。
邹佳仁心中暗道:“有人匿名举报,说岳肃考场作弊,这个解元是抄来的。按理说,如果是考场抄袭,这种人谢师时都会送厚礼,怎么如此寒酸,难道说是有人嫉妒?”
心中确定不了,邹佳仁思量再三,还是决定先试探一下岳肃的才情。再怎么说,也不能凭借一封匿名举报信就认定岳肃是考场作弊。于是说道:“来人啊,去请岳肃到后花园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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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第七章江郎才尽
更新时间:2011…11…715:46:19本章字数:3363
布政使大人的后花园自然是个清幽的所在,岳肃被小厮领进去后,不由得耳目一新。只见楼台高峻,庭院清幽。山叠岷峨怪石,花栽阆苑奇葩。水阁遥通竹坞,风轩斜透松寮。回塘曲槛,层层碧浪漾琉璃;叠嶂层峦,点点苍苔铺翡翠。
来到长亭之下,邹佳仁身穿便服,坐在长椅上,岳肃曾在贡院门口见过这位大人,忙躬身施礼,“学生岳肃给恩师见礼。”
邹佳仁也觉得岳肃脸熟,只是他日理万机,早就记不起是在哪里见过。
“免礼吧。”邹佳仁说着,站了起来,没有再瞧岳肃,而是看向荷塘。又谈谈地道:“岳肃啊,不知你所字谓何?”
岳肃忙答道:“学生草字秉严。”
“秉严,很好。”邹佳仁点点头,“事事秉严方能大公无私。”
“谢恩师夸奖。”
“对了秉严,为师前些年去黄山游览,偶的一副上联,至今没有思出下联。你能得中解元,想来才思过人,不知可否为老夫觅个下联出来。”
岳肃知道,这是邹佳仁想要考考他,但不应承是不行的,只好硬着头皮道:“请恩师赐联。”
邹佳仁干咳一声,说道:“那日去黄山是秋时,正值落叶松树叶飘落,好一幅美景。兴之所至,得联黄山落叶松叶落山黄。”说完,邹佳仁转头看向岳肃。
若说别的对联,岳肃恐怕还真对不上,这个对联,他在现代上网时,可是看到好多次,不过依稀记得这是一个下联,上联叫作上海自来水来自海上。
当下也没考虑明朝有没有上海这个地名,更没顾及到这个年代没有自来水,张嘴便来,“学生对上海自来水来自海上。”
上海自来水!
邹佳仁听了这个答对,是满脑子浆糊,心中暗道:“真是胡说八道。”
心下不悦,脸上却没表露出来,岳肃作弊的嫌疑在他的心中大了几分。
“还算工整。”邹佳仁淡淡说了一句,随即又道:“假山真鹿走。”
这个上联岳肃还真没听说过,挖空心思,斟酌半天,终于想出一个,对曰:“死菜活人炒。”
听了这个,邹佳仁差点没气死,完全可以确定,岳肃这个解元九成九是作弊来的。不过手头毕竟没有确切的证据,也不能太过武断,转念一想,计上心来,大声喊道:“来人啊,笔墨纸砚伺候。”
侍立在不远处的仆人一听这话,马上取来笔墨纸砚,铺到长亭的石桌之上。邹佳仁扫了岳肃一眼,说道:“秉严啊,你乡试的文章波澜大气,老夫甚是拜服,想让你现场再作一篇,留给家中子弟研读,不知可否?”
“这……”岳肃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马上意识到不好,这分明是邹佳仁再试探自己,乡试之时有没有作弊,要是自己能够默写出来还则罢了,若是写不出来,自己便要倒大霉。
现在岳肃的心头是怦怦乱跳,紧张地道:“恩师……乡试那篇文章是一时灵感所致……即兴之作……出得考场……已经有些忘却……”
邹佳仁神情冷淡,说道:“即便是即兴之作,也不至于全都忘记。堂堂一榜解元,笔力、火候总是在的,只求大段不错,其他稍有减色也无妨。”
“我……”岳肃是无言以对,那篇文章是自己抄袭而来,怎么可能过目不忘。上辈子背诵一篇《岳阳楼记》还要半天的光阴,更别说是那么一篇数千字的文言文。
正无计可施的关头,岳肃猛地灵机一动,想起当年电视剧中演的一个典故来。做过冷静地道:“恩师,实不相瞒,学生在前日偶作一梦,梦到一个姓郭的老者,向我讨要一支笔,我莫名其妙地从怀中掏出一支五色笔给他,从此再无文思。”
这个典故出自南朝,讲的是一个叫江淹的才子,以出众文采称著于世。晚年时,他在梦中遇见一位叫郭璞的人。他对江淹说:“我的笔在你这里多年,请你现在把它还我。”于是江淹便从怀里掏出一支五色笔给他,他本人也在交笔同时醒过来。后来江淹发现自己再也没法作诗。“江郎才尽”这个成语也是从此而来。
邹佳仁也是才识渊博、学贯古今的人物,此典故自是听说。他突然转身,双眸紧紧盯着岳肃,怒道:“好一个江郎才尽,你这鬼话……”
话刚说到这里,下面那“拿来骗谁”四个字还未出口,突有小厮在远处禀道:“大人,李老爷和李府千金前来求见。”
“哪个李老爷?”邹佳仁正在发怒,问话的语气着实不善。
小厮听出火药味,打了个冷颤,忙道:“是李文彰李大老爷。”
李文彰的名头邹佳仁当然知道,同在武昌,大家还多有往来。这邹佳仁是山东人,属齐党,因为齐楚浙三党同盟,所以二人的关系还算不错。
“快请客人到书房奉茶。”贵客上门,邹佳仁不能怠慢,拂袖便走,擦过岳肃的身边上,扔下一句话来,“你自己再想一想,最好是把郭璞的五色笔给借回来,否则本官让你好看。”
岳肃木讷在原地,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再说邹佳仁,快步赶到书房,此刻李文彰和李琼盈已经在花厅等候,李文彰年过五旬,身材消瘦,罩着一身红缎子员外袍,目光矍铄,神采飞扬。一见邹佳仁进来,当即站起,客套道:“邹大人公务繁忙,老夫冒昧打扰,还请见谅。”
李琼盈今天恢复了女儿打扮,身穿一袭粉红色长裙,站起身来盈盈一礼,“给邹伯伯请安。”
邹佳仁忙道:“免礼、免礼……”又对李文彰说道:“李兄大驾光临,实令寒舍生辉,何来叨扰,快快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