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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抗得住。”儒春说着,把给春玲铺的裤子蹬上腿,“你灌着没有?”
“没有。我给妈抓药去啦。你在这儿干么?”
“收拾地边,防雨水冲走泥土。你的药冲坏没有,要不要我再过河去拿?”
“不用。中药不怕湿。”春玲怀着激情着着他皱起鸡皮疙瘩的身子,心房一阵烘热。她这时对他简直一点气也没有了,依着感情,真想象刚才在水里那样,上去把他紧紧抱住。“儒春,俺真感激你!”春玲的脸透红,黑黑的大眼睛闪着泪花。
儒春有些迷惑地着她一眼,拾起铁锨扛上肩,说:“快走吧,你妈等药哩!”说着向庄稼地里去了。
这样的事,怎么能使人忘怀呢?何况春玲又是个感情丰富的姑娘!
春玲听着父亲的话,冷静地想了又想。在她心里,儒春的影子印得很深,位置很大。但使春玲的感情受到抑制的东西也很顽强,并且越来越强,竟至夺取了决定爱情的第一道关卡。儒春的不进步是她无论如何不能容忍的。不过,儒春的不进步,主要是他父亲老东山的责任,他把儿子约束住了。按姑娘的分析,儒春也算个被压迫的人,值得同情,说不定多做些说服工作,儒春会进步起来的。此外,春玲还有怀恋母亲的意思,她想,婚事是母亲给订的,能随老人的心愿,就尽量办到。就在这些复杂的缘由支配下,春玲开始做工作。但老东山把儿子管束得非常紧,除去上山下地,回家就把大门关严,老狗守在门后,使春玲很难和儒春照上面。一半次见了面,也是连神也没有定下,搭不上几句腔,就被老东山那粗犷的声音喝断。所以着不出儒春的思想和行动有什么显著的改变。比如,直至如今,儒春连民兵都还没有当上。渐渐地,春玲对他有些心灰意懒了,再加上繁重的家务和忙碌的工作,使姑娘不知不觉地放下了这个心事。
正当姑娘对恋人的情感处在矛盾中、苦闷里,不知从哪天开始,另一个人的影子不知不觉地印进春玲的脑海,继之闯进她的心房。春玲好象是突然发现,他那张白净的笑脸,穿戴整洁的身影,经常浮现在眼前,怎么赶也赶不掉。她真爱上小学教员孙若西了吗?姑娘惶惑起来。
春玲自母亲病故被家务累得不能再上外村高小读书,就跟本村初小教员孙若西学习功课。这位读过中学的教员,教春玲可用尽心力了。有时春玲忙不开身,他就上她家来上课;春玲开会至深夜,他也是不睡等着教。这把正为上不了学而苦闷的春玲深深感动了,她非常感激他,想帮他做点事。但孙老师说她家务和工作够忙了,什么也不要她做。他多末关心体贴人呵!在跟孙若西学习之前,春玲对他的印象不大佳。孙若西的特点干部都知道,说起来道理满嘴,名词连篇,眉飞色舞,可是实际干起来就不行了。春玲和他接近后,向他提出过批评。孙若西满口承认,表现真比过去好了,还向党支部提出申请,要求入党。孙若西还时常在春玲面前发泄对老东山的不满:“春玲,别看他是我亲姨父,我也要骂他,真是老顽固!有这门落后亲戚,真丢人!”他又叹息起来,“唉!姑且不说我姨父人老糊涂,可他儿子呢?你看看我那表弟儒春,象个青年人吗?真没出息。”
光阴荏苒,如此这般,使得春玲心里那本来就忽隐忽现的儒春的影子,渐渐淡下去了;而孙若西的形象愈来愈清晰,愈印得深了。
现在被淑娴的话勾起这番心事,又使春玲不安起来。“嗳呀,还有要紧的事哩!”淑娴的叫声打断她的思绪。春玲见她从衣襟里掏出一封信递上来,并说:“是孙老师给你的。”
春玲接过信,上面写着她“亲启”的字样,惊讶地说:“咦,整天见面,写信做么呀?”
“有密事吗?”淑娴好奇地问,“怕我吗?”
“有什么密?一准是给《群力报》写的稿子,要我看看。”
春玲放下担子,拆开信,送到淑娴面前:“给你。”淑娴也放下饭担子,接过信纸一看,惊叹道:“呀!密密麻麻这一大篇,真是学问高啊!”淑娴没正式上过学,只念过几年识字班,能认得些字。她捧着信纸,结结巴巴地读道:“我最心爱的,春天的花朵,春玲……”
“快别念啦!”春玲急忙把信抢了去。
淑娴傻着眼不解地说:“他写些什么,怎么心呀花呀的?”但一见春玲的脸色变得和红布一样,慌乱地把信塞进口袋,心里明白了大半。她微笑着问:“对我坦白吧,春玲!孙老师是不是对你有意?”
春玲默默地点点头。
淑娴握住她的发热的手,紧追一句:“那你呢,你也有心?”春玲望着前面在雾中活动着的模糊的人影,颦起眉峰。她的心也象被层雾裹着,不知说什么好。
淑娴摇着她的手,恳切地说:“照我说,春玲啊,你就点头吧。孙老师文化高,长得也好,对你又那末贴心,你再打着灯笼也难找上这样的女婿啦!”
春玲依然发呆,无话。淑娴着急地说:“害羞呀?在我跟前还不说实话?快点头吧!”
春玲看着淑娴,嘴角微微皱起,浮出两丝微笑,轻轻摇摇头,说:“不,淑娴!我还不能对谁点头或摇头,我还没看透他们。”
淑娴望着春玲那眉清目秀的脸庞,迷迷惑惑地想:“没看透?还看什么?怎么看法?”
春玲突然转为活泼的语调说:“光说我的啦,你呢?当姐的该比妹妹先出嫁呀!”
“死丫头,拿我开什么心!”淑娴脸上泛起红潮,接着叹了口气,‘唉!”
“呀,心事那末重?”春玲笑道,又正经地说,“说真的,淑娴!这一阵子忙得也没好好和你说说心里话,你对水山哥到底怎么样呀?”
淑娴垂下头,沉默了一会,深沉地说:“原来我的心可乱了,”要说对他没意是假的,可是想又不敢想,不想又乐意想。
如今总算定了心,对水山哥……”她顿住口,脸红了。“怎么样?”
淑娴瞥女伴一眼,咬着嘴唇不言语。
春玲拉着她的手,催促道:“说呀!”
“你……叫我……说什么呢?”淑娴口吃着。
“你爱不爱他呀?”春玲紧看着她,摇着她的手,“淑娴姐,难道还瞒我吗?”
“唉!春玲妹,我比不得你有能耐,我可笨哪!”“你可真有意思,这不是干干脆脆的事吗?我问你,你心里爱不爱水山哥?”
淑娴点一下头,脖颈都红遍了。
春玲带笑道:“这不就得了。好!淑娴姐,你没挑错女婿,水山哥真是个好样的,我盼望早点吃你俩的喜酒。”“春玲,看你说得多轻巧呀!”淑娴打断她的话,脸色也变得沉重起来。她顾虑重重地说:“单面锣打不响,我对他是有心,可谁知人家对咱有意没有呢?这些日子我存心和水山哥照面,可是他对我和对别人一样,净只说些工作上的事,打反动派的道理。前些天我给他做的褂子,到今天也没见他穿。我心里难过,玲妹,莫不是人家嫌我长得不俊?不是干部?工作不强?家庭不好?有意不理我?”
春玲听着,黑亮的大眼睛闪了几下,想了想,说,“是呀,淑娴,事情不简单。爱人嘛,要两个人相互都爱才行,不然就算不得什么夫妻了。水山哥这个人,一心都在工作上,别的事他想得少,还没留意你对他的情意,这在他是常理。你不要着急、难过,只要你肯进步,把工作干得更好,多和他接近,使他觉出你的好处,明白人铁心,感到你的情——到那一天,不用你那口,他就会找你啦!”
淑娴的脸上渐渐露出喜色,深舒一口气。接着又转喜为悲地说:“春玲妹啊,这事的关卡多啦!水山哥真要我了,俺大爷他……”
“他?”春玲情不自禁地叫起来。好开始有些发懵,接着面前浮现出老东山的冷若冰霜的脸面,脑后的小辫子……姑娘的心间冲进一股冷气。但春玲马上把手有力地一挥,尖细的两眉一耸,不在乎地说:“淑娴,这个更不必放在心上。我也明白,东山大爷很难答应你和水山哥亲,也许他死也不答应,因为这太不对他的味了。可是,咱们是解放区,新社会,婚姻自主,别人包办不得,更不能向顽固派投降!淑娴,只要你自个拿得稳,挺住劲,东山大爷再怎么凶,也不能行你怎么样,咱们有人民政府哩!”
“说是这末说,事情真落到头上,就难啦!”淑娴忧心忡忡地叹道。忽然鼻子发酸,眼里出现了泪花,呜咽地说:“千不怨,万不怨,只怨我命苦,爹妈死得早,跟着人家过日子……唉,也恨我养就张薄面皮,性子象水一样软……唉!要是我有象你那样一个家呀……玲妹啊!该有多好呀!”泪水滴过她那丰满的腮。
“快别这末着,淑娴!叫人看见笑咱。”春玲急忙掏出手绢送给她,“把泪擦干净,快!”
淑娴擦去泪水,二人挑起饭担子,重新上了路。春玲以硬朗的声音鼓励女伴道:“世上无难事,贵在有心人。淑娴哪,把性子挺硬些,只要做得对,谁也阻挡不了!来,咱们唱歌,把悲愁赶跑。唱呀!”春玲放开了喉咙。
淑娴起始不唱,却经不住春玲那妩媚的眼睛的引逗,也随着唱起来。于是,春景如画的田野上,又扬起动人的歌声。
曹振德和他互助组的人们天刚亮就下了地,到吃早饭的时候,他们已经种上两亩多玉米。曹振德掌着犁,牲口驯服地稳步走着。振德的眼睛象害病一样发红,擦的回数少了,眼角就糊上眼屎,这是长期的村干部生活所造成的。当村干部看起来管的范围不大,仅仅一村百多户人家,但其中的单位却应有尽有,工作种类五花八门,每家就是一个经济单位,各自独立。曹振德自一九四三年当上指导员——党内的支部书记,已经养成熬夜的习惯,有时,那一晚上没有事,反而觉得少了什么,很不舒心。
当村干部不脱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