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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拉门又自动关上。
铁轮的样子,看来是竭力在维持著一个君子的风度,摆了摆手:“请坐!”
云子答应了一声,用标准的日本妇女坐的姿势,坐在一张矮几之前,铁轮仍然站著,以致云子要仰起头
来看他。
铁轮盯著云子:“好了!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和上次一样,甚么话都可以说了!”
云子怔了怔,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甚么叫做“和上次一样”?难道自己曾经和这个叫铁轮的男人在这里见过?
不可能的!云子一面急速地想著,一面四面打量著。在记忆之中,真的未曾到过这里!
云子又转过头去,当她的目光接触到铁轮严厉的眼光之际,她心中有一股怯意,问道:“我……我以前
和铁轮先生见过面?就是在这里?”
云子的声音充满了疑惑,铁轮的神情却有著不可抑制的愤怒。他重重坐了下来,伸出手来,直指著云
子,但是又觉得这样做十分不礼貌,所以犹豫了一下,又缩回了手。可是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你准备
怎么样?出卖我?向警方告密?”
云子的心中,本来充满了疑惑,可是在她一听得铁轮这样讲之后,她反倒立即笑了起来。因为在那一刹
那间,她对于一切不可解释的事,有了一个最简单的解释:这位铁轮先生,认错人了!
云子欠了欠身子:“铁轮先生,你一定认错人了!”
铁轮略震动了一下,可是他的目光,却变得更锐利,冷冷地道:“大良云子小姐!”
云子本能地应道:“是!”
铁轮的身子向前略俯:“一个唱来唱去唱不红的歌星,板垣一郎的秘密情妇?”
云子口唇掀动著,没有出声。铁轮继续说著,说出了云子的住址、云子的电话。云子惊讶得张大了口。
铁轮的神情冷峻:“我认错了人?”
云子无法回答,只是道:“我……我的确是……大良云子,不过可能……可能有人和我……和我……”
云子本来想说“可能有人和我完全一样”,但是这句话她却说不出来,因为常识上,这是不可能的事!
铁轮又冷笑了一声:“我是甚么人,可能你也不记得了?”
铁轮的话中,带著明显的讽刺意义,可是云子却像是得到了救星一样,连声道:“是!是!我实在未曾
见过你!”
这一句话,令得一直遏制著愤怒的铁轮,陡地发作了起来,“砰”地一声,重重一拳,打在面前的矮几
上,吓得云子忙不迭向后,闪了闪身子。
铁轮接著道:“那么,要不要我向你介绍一下自己?”
云子吞著口水,道:“好!好!”
铁轮将声音压得十分低沉:“我是一个第一流的职业杀手!”
云子吓得心抨抨乱跳。可是铁轮接下来所说的话,却吓得云子的心,几乎停止了跳动。
“一个月之前,一个夜晚,”铁轮的声音仍然极低沉:“是你找到了我,要我去杀死一个叫板垣一郎的
人!”
云子足足呆了一分钟之久,才能够有所反应,她先是站了起来,胡乱地挥著手,口中不住地道:“先
生,请不要胡说,请不要胡说,没有这样的事!”
云子不断否认著,铁轮只是冷冷地望著她,过了好一会,等云子挥手的动作已渐渐慢了下来,才道:
“其实也不要紧,我做得极乾净,没有人知道是我做的事。不过,和过往不同的是,以前,我接受委托,委
托人从来不和我见面,更不知道我住在甚么地方,但你却有点特别,我们不但见过,而且你知道得太多,在
我的职业而言,我不能不堤防一下!”
云子愈听愈急,几乎哭了出来,语言之中已经带著明显的哭音:“先生,你说些甚么,我完全不明
白!”
铁轮吸了一口气:“我也有不明白的地方,要请你解释,例如,你怎么知道我那么多?”
云子真正地哭了起来:“我甚么也不知道,我……你根本是一个陌生人,我对你甚么也不知道!”
铁轮的神情在恼怒之中,夹著椰揄:“当年你离开静冈到东京来,如果不是唱歌,而是做演员的话,你
已经是国际大明星了!”
云子泪流满面,她真感到害怕,像是自己在黑暗之中,堕进了一个无底的深渊之中。她一面抽泣著,一
面只是翻来覆去地讲著同一句话:“我真不知你在说甚么!”
铁轮陡地大喝了一声,止住了云子的哭声。同时,他粗暴地抓住了云子的手臂,将坐著的云子硬提了起
来:“你或许未曾想到,上一次,由于你来得这样突然,我必须保护自己,将你的一切行动,全都记录下来
了!”
云子仍不知道铁轮在讲些甚么,在充满泪花的眼中看来,只觉得铁轮的样子,真是凶恶得可以。
云子很快就明白了“全部记录下来了”是甚么意思。“全部记录下来”,就是将事情发生的经过,全部
通过电视摄像管,用录影带记录了下来。
云子被铁轮拉进了一间地下室,看到了记录下来的一切。
而当云子看完了“记录下来的一切”之后,她瘫坐在一张椅子上,可是在感觉上,却像是飘浮在云端,
她的双手紧紧地抓住了椅子的扶手,可是神情还像是怕从云端掉下来。
铁轮锐利的眼光一直注视著她,在等著她的答覆。
云子在过了好久之后,才不断地重复著同一句话:“那不是我,那是她!我也见过她,她一个人,关在
一间空房间里哭泣!”
云子看到的是甚么呢?
以下,就是云子看到的,“记录”下来的一切。
电视录影带的带盘在转动著,连接著的电视放映机在萤光屏上,先是出现了一连串杂乱的线条,接著,
便有了画面,画面是铁轮住所的门,云子刚才在这个门口,看到了门旁的木牌,才知道这个高大英俊的男人
姓“铁轮”。可是这时,她却看到,就在这个门口,她站著,在不断按著门铃。
(刚才明明没有按门铃,是铁轮先生来到门前,打开了一个铁盒子开门的!云子想著,心中极度骇
异。)
萤光屏上看来,在按门铃的云子,神情极焦切,而且有一种深切的悲哀,不过这种悲哀,正被一种极度
的仇恨所掩遮。
门打开,云子急急向内走进来。(云子骇异更甚,真是来过这里的,一走进门,可不是那条碎石铺成的
小径?)
碎石铺成的小径并没有出现在萤光屏上,又是一连串不规则的线条之后,看到的是厅堂,云子坐著,坐
在她对面的是铁轮。
铁轮的神情,看来是惊惶之中带著疑惧,云子则反而直盯著他。铁轮先开口:“请问小姐是──”
云子道:“我叫大良云子!”(云子又吓了一大跳。一般来说,自己听自己发出的声音的录音,会有一
种陌生的感觉。因为人在听自己说话的时候,不是通过耳膜的震荡而得到声音,但是听一切外来的声音,却
全是从耳膜的震荡,得到声音。所以,一个人初次听到自己声音的录音时,会有“那不是我的声音”的感
觉。)
(但是云子却不一样,因为她是一个职业歌星,平时在练习的时候,已经习惯将自己的声音用录音机录
下来,再播放出来听。所以她对于记录下来的自己的声音,极其熟悉。)
(那的确是自己的声音!云子可以肯定。她的身子在发著抖,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记录下来的一切,还在萤光屏上进行著。铁轮略扬眉:“请问有甚么指教?我好像不认识你──”
云子打断了铁轮的话头:“我认识你,你有好几十个不同的化名,现在,在东京,你用的名字是铁
轮!”
铁轮的神色变得极度难看,面肉抽挡著。云子却接著又道:“你的收入很好,而且完全不用纳税,你是
一个第一流的职业杀手!”
铁轮的面色更难看到了极点,两个人对坐著,铁轮看来高大而强有力,云子看来娇小纤弱,但是高大的
铁轮,分明完全处于劣势。
铁轮正竭力想扭转这种劣势,他现出十分勉强的笑容:“小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些甚么!”
云子忽然笑了起来,伸出手来,作了一个手势,示意铁轮接近她一点。铁轮神情勉强地向前俯了俯身
子。云子也伸过头去,在他的耳际,低声说了几句话。
那几句话,令得铁轮大是震动,伸手抓住了矮几的一角,整个人都坐不稳!
(云子看到这里,禁不住苦笑。她想:我说了甚么,令他那么吃惊?这几句附耳而说的话,声音极低,
所以并没有录下来,可是,真的,自己绝未曾对他说过甚么,那个来看铁轮的女人不是自己!)
(那女人不是自己,是她!云子突然想起了那个躲在空房间里的女人,是她,一定是她!云子心中不断
叫著:是她!)
萤光屏上的事情在继续发展,看到铁轮陡然站了起来,面肉抖动,急速踱著步,云子则以一种怜悯的神
情望著他。铁轮在踱了一会之后:“请问,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云子道:“有人告诉我的!”
铁轮像是被灼红的铁块烙了一下,陡地叫了起来:“谁?谁告诉你的?”
云子道:“当然有人!”
铁轮的神情惊异莫测,指著云子:“你……你究竟想……怎样?”
云子咬牙切齿,现出了一个极度憎恨的神情来,道:“对你来说,其实很容易,我要你杀一个人!”
铁轮盯著云子。
云子继续道:“这个该死的人叫板垣一郎!”
铁轮并没有说甚么,只是吞一口口水,可以清楚听到他吞口水的声音。
云子的神情愈来愈充满著恨意:“这个板垣一郎,我是他的情妇,他不住说爱我,可是每次只见我几小
时,回去就搂著他的妻子睡觉,我要他死,他用他的钱在玩弄我,我要他死!”
铁轮已镇定了下来,冷冷地望著云子!
(云子更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