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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疑,终于还是没说。
当时,米朵比较明确想到的是左小兵的事。然后她不知为什么又想到了章子
群,但随即又意识到有些什么不对头。
虽然她知道自己并没有真正爱过章子群,但他们在一起的时间里,基本是一
种平和稳定的气氛,即使最后的分手,也并没有给米朵造成伤害。
米朵觉得这么多年来,一直困扰着自己的问题是,她总是无法体验到爱的感
觉。一想到爱,内心里就有隐隐的不安、悲伤、焦虑,甚至恐惧。可在米朵的记
忆里,自己对爱的经验是一片空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她无论如何也解释
不清。
不是因为章子群才不能爱,是因为不能爱,才会和章子群在一起。她知道自
己不爱章子群,而章子群也同样不可能真正爱她,她只是需要和章子群在一起的
那种相对安全、平静的感觉。她现在知道这个想法其实很自私,而章子群从未有
过了解。
米朵沉浸在对往昔的追想中。在恍惚的睡意中,她觉得过去像一片遮天蔽日
的巨大阴影,笼罩了她现在的整个天空,挟裹着她所不明确的恐怖气息,从无限
遥远的地方慢慢扑来,以梦境的方式钻入她的内心。在梦里,米朵再一次被一种
莫名的力量所控制、牵引,充满着哀伤地,一步步走向那栋老楼……
2
就在普克对陈志宇的调查进入一种暂时的停顿状态时,普克接到了答案酒吧
女老板林红的寻呼。
普克发现,虽然与林红只是一面之交,但林红却给他留下了比较深刻的印象。
虽然这种印象与刚认识米朵时那种有所不同,普克却也很难让自己相信,这种印
象中没有丝毫属于异性之间的那种好感。
普克想到,是那天在酒吧与林红做过游戏后,他从中受到了一丝启发,才使
得这些天来案情有了新的发展,虽然目前暂时又有停滞,但普克心里明白,这种
停滞只是在寻找一个恰当的时机,而非陷入绝境。在这一点上,普克的信心远远
超过发现那三起积案之前。
普克还注意到,他和米朵谈到案情的新发现时,只说因为一件小事受到了启
发,却并没有说是什么小事,和谁有关。如果普克对林红的出现持完全无所谓的
态度,便没有必要做这种回避。因为普克知道,现在自己和米朵之间虽然还没有
发生过什么,也没有过承诺或义务,但他心里,已经将米朵看做自己可能即将来
临的情感生活中一个重要的部分。
普克不想对米朵有任何的伤害。
所以普克回避与米朵提起林红,一方面说明他不想给米朵带来不必要的不愉
快(普克深知米朵的敏感),另一方面又说明,普克潜意识里还是将林红与米朵
两个做过比较的。
普克有点犹豫是否给林红回电话。在犹豫时,第二个寻呼又来了。
林红在寻呼里留言:我知道你是什么人,我也不是你所担心的那种人。这是
普克第一次见林红时,林红对普克说的开场白。
普克想,林红真是个机敏的女人。他给林红回了电话。
林红说:“你是不是有点怕我。”林红用的是肯定的语气,而且她说话常常
会出乎人意料的直截了当。
普克笑着说:“虽然欠了你两杯酒钱,我想总还是还得起。这几天单位里很
忙,不然会去回请你一次的。”普克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和林红讲话时,总是比
平常显得随便。
林红笑了,她的嗓音带着点沙哑的磁性,与米朵清润的声音有所不同。“有
没有空儿再来酒吧坐坐?”
普克略一迟疑,林红马上在电话那边说:“工作压力大的时候,适当的宣泄
会提高你的效率。”
普克便马上答应了。
这天晚上,酒吧的小乐池里有表演,普克进去时,一位男歌手正在弹着吉它
唱一首美国乡村歌曲。普克一下子想起以前在美国生活的时光。
林红坐在吧台的高椅上等他,或者只是在听歌。看到普克进来,并未起身,
只是向普克招招手。普克便走过去坐在旁边。
林红穿了件黑色的紧身衣,仍是高领的。她的身材很好,丰满圆润,十分性
感。
“嗨,喝点什么?”她自己面前放着一杯无色透明的液体,不知是什么酒。
普克笑着说:“比啤酒更便宜的是什么?”
林红哑然失笑,举起自己的酒杯说:“真是惺惺惜惺惺。
我这个最便宜,矿泉水。“然后叫过服务生,让他给普克来杯和她一样的。
服务生送过杯子后,普克喝了一口。当然不是水,普克只知道度数不低,但
不知是什么酒。
林红一直看着他,忽然又像第一次那样贴普克很近,看着普克的眼睛说:
“你知道我喜欢你什么吗?”
普克笑笑,不知该怎么回答,他闻到林红嘴里有一点酒气,但并不难闻。
林红又往后挪开一点距离,仍然看着普克的眼睛,一句一句地说:“你在门
口停摩托车,思索着问题,有点茫然地走进来,慢慢走到吧台,沉思,要啤酒,
又沉思,偶尔喝一口,眼里没有旁边的人,耳朵里听不到旁边的声音,脑子里装
满了东西,脸上却平平静静。”
林红说得很慢:“我在窗口那个位置一直看着,然后我就对自己说,啊,这
个男人,我喜欢上了。”
普克看着林红,没有作声。
林红笑了笑,低下头,两只手轻轻转着吧台上的酒杯。
过了一会儿,侧过脸看着普克说:“是不是太赤裸裸了?”
普克温和地说:“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所习惯的表达方式。”
林红笑了,喝了一口酒,说:“我的进攻很直接,你的拒绝很含蓄。不过没
关系,含蓄和虚伪是两码事,虚伪叫人恶心,含蓄却带给人张力,这我能分清。”
不等普克说什么,又说:“当然我也会虚伪,而且虚伪到令自己心里都作呕。
要不然,在这种环境,早被人撕碎了。”
普克说:“所以你让我感觉你是个独立的女人。”
林红将手里的酒杯举在眼前把玩着,目光在酒吧昏暗的灯光里显得有些迷离,
她说:“中国人不是这样用这种标准来衡量女人,中国人只说,这是一个好女人,
那是一个坏女人。这个女人是贤妻良母,那个女人是红颜祸水。我还是第一次听
到有人对我说,你是一个独立的女人。”
普克说:“你知道自己要什么。因为独立,你想要的,你会去努力获得。可
是你得不到时,或者得到后又失去时,你也不会去死,也不会因此就不再是你自
己。”
林红笑起来,拿自己的酒杯碰了一下普克的,说:“为你的了解,干杯。”
一仰头,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普克笑着说:“这种喝法很浪费,说不定会让你破产。”
林红说:“你刚才不是告诉我了吗?得不到时,或者得到后又失去时,我也
不会去死。如果我还想要,我还会想法去得到。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怕的?”
普克把酒也喝完了。他觉得整个食道都火辣辣地热起来,感觉很过瘾。
林红说:“好,理论研讨会到此结束,现在我们来点轻松的吧。”
这一晚林红显得非常活跃。她给普克讲了一个又一个笑话,不知都是从哪里
听来的。她也拿自己开涮,讲她刚开始经营酒吧时遇到的各种凶险,但用的却是
一种调侃的语气,仿佛那些经历都是别人的,她自己只是一个与此无关的看客。
普克大部分时间是在听。长期以来,普克都自愿地,或者说以一种近乎自虐
的态度,将自己置身于紧张的工作压力之下。当生活被工作的压力充满之后,其
他的情绪便自然而然退缩到不引人注目的角落。当那些情绪压制不住,表现相对
强烈时,普克就靠他曾告诉过米朵的那些方式——变换工作、迁居,或者出门旅
游,将自己放置到一种充满未知因素的新环境中,以此再次激起自己全部的注意
力——去转移或者平衡。
自从王敏案件出来后,普克来自于案情的压力与日俱增。同时,与米朵的交
往以及于小端的再次出现,又同时在情感上给他增加了相当分量的压力。普克知
道自己喜欢米朵,很多时间里他也愿意与米朵在一起,和她在一起,他感觉到一
种来自心灵内部的放松,他甚至渐渐变得有勇气回头去查看自己以往不敢查看的
记忆,对那些总是潜藏在心底的伤痛,逐渐有了分析和检讨的能力。普克能够感
觉到自己内心的进步,而他知道这与米朵的交往有关,因为他们的年龄、阅历、
背景虽然不同,但在真正的内心情感上,却有着本质的相近。面对米朵,很多时
候就像面对一个真实的自己。
然而,这个真实的自己,惟其因为真实,所以柔弱非常,一旦遇到伤害,也
许对其便是一种摧毁。因而需要一直用认真的态度去对待,去沟通,去安慰。而
这些,都会占据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普克不想给米朵的心灵造成丝毫的伤害,因为对他而言,伤害米朵几乎等同
于伤害自己。保护自己不受到真正的伤害,这是人类生存的天然本能。所以普克
一直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小心谨慎与米朵交往,保持着两人之间最后的距离,这段
距离一旦突破,便很难回到初始的位置,无论发生什么,都会给两人造成真正巨
大的影响。
这种微妙的心理,给普克与米朵的交往带来了另一种压力。这种压力来自于
内心,与来自于外部世界的压力相互冲突,相互挤压,相互争夺着自己的领地。
外界的压力越大,这种冲突便越强烈,争夺便越残酷,令普克有不堪重负的感觉。
而现在,一个叫林红的女人出现在普克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