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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北南交到金云溪的手上。抬手给她理了理耳边的落发,“该起程了。”
“……”突然觉得眼睛有些酸涩。
“既然已经做了选择,就不要停留。我这里太安逸,不适合你多 待。”
“皇嫂……”
“你与别人不同,你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皇嫂这一生最欣慰的就是带大你,可以看着你做全天下女人都不敢做得事。”放下手,笑容满面,“走吧,我也只能撑这么点时间,你皇兄的人或许已经来 了。”示意几个暗门侍卫赶快护送他们离开。
“不许回头,你已是我大金的敌人了。”厉喝,阻止了金云溪的回首。
两人都已泪流满面,今日一别,他日再见就是对头死敌,骨肉亲人再难相聚,然而她又不能留下,她是个祸端,留在魏、金哪一处都不 行。
“母亲——”北南摇着娘亲的手。
“北南,替母亲多看舅母一眼。”任由泪水滑落尘埃,或许她地眼泪再也没有机会滴到大金的土地上了。
北南依照娘亲的指示,一直望着杨柳丛中的舅母,直到被万千的枝条挡住了视线……
没想到沿途遇上了乞丐王——龙眼上将军,他是奉皇命来“接”金云溪的,几个暗门内卫护在他们母子俩身前,并不让人靠近。
龙眼下马单膝跪地,“公主”二字还没出口就被人打断了。
只见大金皇后挥开众人,一掌打在金云溪地脸颊之上,“这一掌是教训你妄认皇亲,我大金公主如今安然在魏宫伴君,何来你个山野村妇妄图攀龙附凤!”几十年来,这是她第一次在众人面前打人,也是第一次生这么大的气,即使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没人敢吱 声。
龙眼起身,先给皇后行了个礼,只看了金云溪一眼,到也没再请 安。
“见了皇后娘娘、当朝侯王,你还敢立着不跪!”皇后身边地小太监也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但此刻为了救她也只能让公主殿下屈尊了。
金云溪停滞了一下,满眼含泪,整了整衣衫,双膝跪下,“罪妇谢娘娘不杀之恩。”换了个方向,“谢王爷不杀之恩。”额头点地,并不起身。
龙眼惊得绕到一旁,并不敢接受她的谢恩。
“罪妇……”抽泣出声,“谢各位官爷不杀之恩。”这一跪算是还了这片土地的生养之情。
皇后转过脸对着漫天的柳絮泣不成声,这就是她曾护在手心里地女子,却为何变成了这般地结局!
在场众人转身的转身,绕过的绕过,皆不敢接受她这个谢。
“来人——将她赶出我大金地土地,此后再敢踏入一步,定斩不 饶。”挥袖走人,纵然亲情依旧在,奈何对面已成敌。
既然皇后已经下了这个定论,自然没人再敢说“接”什么公主,龙眼挥退众人给她们让道,在金云溪路过他身旁时轻声说了两个字——保重,他也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这个保重也算是最后的祝福了。
五十 冬色艳雪 强者出右 一
此一别,缘因君心非属我,
此一别,缘因骨肉相残那一朝。
再相逢,妾非妾,君非君,
再相逢,兄为对,夫为敌。
不相思,东时明月、西时霞,
不乡思,南离故国,北定邦。
怨天,天无罪,
怨地,地无过,
怨夫,夫为民,
怨兄,兄为国,
无怨不成雄,
若是天定必逆子,
缘何不可逆天行!
暗门的人一直将她们母子送出西北国界,一出国界,但见钟离莲、隐帆等人早已守侯在此,她们怕出什么意外状况,尤其此处魏国的探马相当猖獗,尉迟尊既然有意派人从金国一直跟到这儿,不难想象他的意图。
此时已入七月,离过冬还有四个月有余,况且苏丛丛此人是否有信用还另当别论,越是这种紧张时刻,为首的权力中心越是乱不得,否则很容易被敌方的视线所诱导,尤其此刻金、魏之争也已告一段落,她们已经从渔翁得利变成了众矢之的,一个不留神很可能就会被人拆骨入 腹。
钟离莲这段时间借由与越国贤王的关系,顺利将凡州通往北方游牧族的商路打开,这一招吸引了不少金、魏的远行商人,长期以来,北方六国割据严重,商路大多关关停停,阻了不少远行商人的脚步,钟离莲这一举动将这些商人的目光吸引到了凡州,凡州虽小,却相对太平。并且她们的关税少到几乎为零。只需一个通关牌就可直接通往北方游牧 族,因此,凡州骤然成了北六国的商路要塞,每天途径此地地商队不计其数,由此,城内也瞬间变得更加热闹起来。
“军饷到底什么时候到?再不来,那帮小子就要闹了!”尉迟华黎并没为上次大闹脾气而道歉,倒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或者这就是她地愧疚方式吧。
“钟离,先将商税挪一部分出来。暂充军饷。”在金云溪的筹划 下,凡州及周边附属城镇均在一年前开始施行她推出的新规,俗称岳 章,经过一段时间的试行之后,如今已经走上了正规,尤其在北六国相当混乱的状况下。更显得凡州特别。
“我们报出的关税太低,就算把这一年的税收全拿出来。也不够军队七日的伙食,七日之后怎么办?”钟离目前最担心的就是这事,军饷供应不上,这可是大忌,尤其这些军队编排还比较杂乱。里面充斥着原凡州的越军和四处地流民。稍不小心就可能会引起兵变,尽管华黎拼了老命整顿军纪,但效果并不怎么好。
“以仁治天下。但不可以仁治军,否则长此以往必然生乱,华黎,我知道你已经尽了全力,但军令不是人情,你不严肃军纪,一旦到两军对阵时,吃亏的可是他们自己。”
钟离莲笑笑,她也是这个意思,但碍于华黎不怎么甘心听她的劝 导,到也就放置下来,这话从金云溪的嘴里说出来,对华黎来说可能就是个军令,效力比她的大。
“难不成要我杀人啊!”一屁股坐到凳子上。
“对!就是要你杀人,否则你这个凡州大帅怎么立威?何况你又是个女子,女子带军本就没什么威信可言,你要再心慈手软,终有一日会引起兵变,到时可就晚了。前几天不是有个校卫强抢民女,致使那女子死于羞愤吗?我要你在凡州城门之前设立法场,军法从事!并当场宣布五十四条斩杀令!”
“什么……”
“华黎,我知道你的心最软,但你听着,军纪不严,军令就难以施行,兵士不听号令,到了战场还打什么仗,到时死得可就不是区区一个人了,很可能是整个军队,更甚者整个城地人都可能被祸及,我们现在可不单单只是要救我们自己,记住,我们身后还有数十万的百姓。”与尉迟华黎对视,眼神丝毫不相让,“我要你成为一个真正地女帅!”
“……”
金云溪和钟离莲都知道,对一向面狠心软的尉迟华黎来说,去伤一个人的性命,等同于让她伤自己,即使这人大奸大恶也不行。
十月,正值万物枯竭凋零之时,凡州正门处一大早就设了一只大木台,城门两侧的墙上张贴了两大张告示,上面写明了校卫张播的罪状,并通告午时三刻在正门法场行刑,告示一出,轰动全城,连各国客商也都跟着来凑热闹,他们要看看这几个女人到底要如何整顿军纪!早就听说凡州这几个女人非比寻常,今天到要看看她们到底是不是有三头六 臂。
正午时分,统帅尉迟华黎一身戎装,银盔素甲(金云溪、钟离莲凑了几乎所有家当为她打造地),斜披帅麾,英姿飒爽!挎剑立在高高地帅台上,两旁分别坐着金云溪和钟离莲,这是她们三人第一次齐齐出现在众人面前。
三声催命号角一响,罪犯张播被带到法场上,此时他的双脚已经吓软,根本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需要两边地监斩兵搀着才勉强上了邢 台,甚至连句饶命都哆嗦不出口。
尉迟华黎神色严峻,下巴轻扬,示意小四上前念其罪状。
小四从怀里抽出纸筒念道,“罪犯张播,凡州人士,任凡州上营 (凡州军队分上、中、下三营,以中营为大)校卫,九月初六,逼奸女子周氏,致使周氏含冤羞愤而亡,今,我凡州大帅连同城主等一干人亲自监斩,并定五十四条斩军令,以告凡州及所属之城镇数十万百姓,我凡州军,此后必修军立威,以保我四方百姓之安慰,暂定军令如下:所到之地,凌虐其民。奸淫妇女者。斩 起、旗按不伏者,斩!呼名不应、点时不到,违期不至、动改师律者,斩!窃人财物、以为己利、夺人首级、以为己功者,斩!出越行伍、搀前越后、言语喧哗、不遵禁训者、斩!主管钱粮、给赏之时阿私所亲、使士卒结怨者、斩……扬声笑语、蔑视禁约、驰突军门者,斩!此五十四斩自今日起于三营施行,若有犯者一律军法从事,无有私情!”
此言一出,围观百姓皆私语不止。
“午时三刻已到!行刑!”尉迟华黎扔了手上的令箭,此刻她心里百味杂陈。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大帅——”张播最后一声呼喊被侩子手挡住,一声哧响,震惊了四方百姓,这三个女人还是能让人信服的。
尉迟华黎整整两天茶饭不思,并不只是因为张播的死,更多地是她感觉到了一份沉重地责任压到了肩头。原来她们玩得并不是小孩子的游戏,是真得。她手上正捏着五万兵士的性命,她背后保护的是数十万百姓的性命,她——如此重要,重要到连自己都觉得害怕。
“华黎再这样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