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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州攻城两月。
忠贞营在城外挖地道、修冲车;尝试各种攻城方法。虽然还没能破城;但城内的守军已经筋疲力尽;死伤惨重。
死士急报湖广总督洪承畴。
忠贞营没有像预测的那样退兵;坐卧不安的不仅是洪承畴;还有回到长沙的何腾蛟。
何腾蛟从岳州退兵十日后;章旷赶到荆州城外;同时带来了一万两银子。
这是湖广总督府首次来赏赐忠贞营诸将;出手如此寒颤;翟哲前前后后在这里已经砸下了近二十万两银子。
因为左若向前的无礼;章旷现在视大将军府的如仇敌;柳随风识趣的避而不见。
章旷拜见堵胤锡;他替代湖广总督而来。
一万两银子先拿出来;章旷皮笑肉不笑;说:“总督大人说堵大人在荆州战事辛苦;特让我来赏赐三军。”
“多谢总督大人”
章旷叹了口气;说:“清虏调集女真精锐在岳州府逼总督大人退兵;又准备攻击长沙府。翟哲率大军在武昌府坐山观虎斗;完全在想看湖广的笑话。总督大人想请堵大人率军退回湖广;确保长沙府安全。”
真是信口雌黄;堵胤锡要是不知道实情;真有可能被章旷骗上。
堵胤锡不好当面揭穿章旷的谎言;摇头说:“荆州城指日可下;怎可轻易退兵?若清兵南下;我立刻率军与总督大人南北夹击。”
章旷焦躁;说:“长沙是西南的门户;堵大人不可冒险。”
堵胤锡摇头;说:“大将军翟哲在武昌驻扎重兵;湖广怎敢调集兵马南下
谁也不愿意吐出到嘴的肥肉。堵胤锡觉得何腾蛟简直不可理喻。
章旷很不高兴;说:“堵大人难道不听总督大人的命令吗?”
堵胤锡苦笑道:“非我不听大人之言;实在是无法调动忠贞营南下?”
章旷不解;问:“为何?”
“大将军翟哲自四月起给忠贞营发了十几万两银子的饷银;五日前;运输了整整一船的酒肉;更不提粮草杂物。大将军的幕僚柳随风与忠贞营诸位统领交好;先不说忠贞营会不会跟我走;就是我带走这些人;总督大人放心让他们进入长沙府吗?”
堵胤锡说话有些不客气。他是个典型的文人;但泥人也有三分火气。忠贞营全靠翟哲提供粮饷维持;何腾蛟对他排斥到极点;又想指手画脚。
章旷骂道:“顺贼果然贼心不改;与翟哲正好是物以类聚。”
堵胤锡到底没忍住;斥责道:“章长史;慎言“
第467章 荆州城下(中)
孝感是一座小城。(百度搜索更新最快最稳定)
若不是汉阳和荆州被包围;襄阳城离前线太过遥远;洪承畴一定不会驻扎在此地。
此刻他正徘徊在府衙的内院;小声骂骂咧咧“何腾蛟;果然是个废物
翟哲要是能听见他的话;一定感同身受。
只是;一个人同时遭到敌我双方统帅的唾骂;也是一件奇闻。
“连自己的兵都管不住;如何能算计翟贼”
最后一句话;声音小得只有洪承畴自己能听清楚。
前些日;他在湖广的筹谋取得重大突破。在探明明廷大将军翟哲与湖广总督翟哲形同水火后;他及时与何腾蛟建立联系。
他曾是大明的总督;对明廷的朝政之争再熟悉不过。
“如果能让堵胤锡停止攻打荆州;他愿意把岳州府还给何腾蛟。”这是他开给何腾蛟的价码。
何腾蛟急需一胜;一场能挽救他名声的大胜。
为了得到一胜;何腾蛟先要付出一败。只要能收费岳州府;当然不会有人再提起他在岳州城外的败仗。
但是;现在何腾蛟从岳州退兵后;忠贞营的攻势更猛。
“如果是这样;我的功夫不是白花了?”
如果堵胤锡收复了荆州;何腾蛟在岳州城下的佯败会成为他又一条罪证。
章旷在荆州城外的兵营软磨硬泡;终究没有办法让堵胤锡撤兵。
战局已经不再为堵胤锡一人控制;翟哲付出了那么多钱粮后;对忠贞营的影响力比堵胤锡不差多少。
在荆州兵营;章旷很不受欢迎。他无法刻意讨好忠贞营那帮反贼;李过和李来亨等人也无视他的存在。
回避两日后;柳随风见章旷暂时没有回去的意思;恢复了往日在军营的活跃。
他们都曾是眼高于顶的人;柳随风曾经最悲惨的经历;成为他的财富。忠贞营各部都喜欢与柳随风相处;一不留神;就能得到这位大将军特使的赏赐。
柳随风去的最多的是李过的兵营;每每两人说起当初在郧阳翻山越岭的日;李过有惆怅也有兴奋。
闯王死了;日还是要过下去
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他就会成为大顺的开国功臣;但现在他还是反贼。有的时候;他会喝多;想起那么多残忍或者仁慈同伴;很多人都不在人世了。
年轻的李来亨是李过的义;忠贞营的后起之秀。
他没有那么多回忆;在被李过收为义之前;他一直是个战斗在最前方的士卒。那些回忆;人只会想忘记的更快。
有一次;李过喝醉了;李来亨向柳随风求证:“大将军与闯王有什么不同
这半年来;他耳边一直响着大将军翟哲的名字;听的都快起茧了。闯王在进北京城前;在他心目是如同神一般的存在;随后发生的事情像一场噩梦。
柳随风认真思考措辞;说:“大将军是更柔和的闯王。”一个人的性格决定他合适走的道路;让翟哲走谋反之路;多半没有李自成那么坚决。
“你会有机会见到大将军的”柳随风笑得很神秘。
忠贞营的那些老将都已经失去在闯王麾下的锐气了;经历了瞬间的辉煌;李过等人对那如烟花般转瞬即逝的辉煌念念不忘。只有这个李来亨仍然充满的于劲;忠贞营迟早是这个年轻人的。
李来亨笑着回应:“在攻下荆州后?”
“也许”
章旷看不起忠贞营;但他又嫉妒柳随风与忠贞营各统领的关系。
在荆州城下的兵营呆了一个月后;章旷基本了解了军营内的各种情况;知道无法再让堵胤锡率部退回长沙;选择自己**离开。
炎炎夏日;明军冒着似火的太阳围攻荆州城。
城内不断扔出腐烂的尸体。这种温度的天气;死亡的士卒或者百姓一两天便会变成臭尸首。清兵不敢把发臭的尸体留在城内;担心引发瘟疫。
林柱督促二十艘水师战船到达荆州;带来了二十门铁炮。
堵胤锡在荆州城下也与铁炮;但与这二十门铁炮比;如同小巫见大巫。
江南最大的铁炮都运到了湖广。
炮手指挥民夫修建好阵地;只半日轰击;便让荆州城东西两面城门变成千疮百孔的马蜂巢。巨炮依次敲击城头的防御工事;让荆州城简直变成去年杭州炮击的重复。
但荆州城没有杭州那么坚固;城内也没有与军心契合的民心。
柳随风向翟哲禀告;历时三个多月的攻击;荆州城破已然不远。其实在去年;忠贞营离攻破荆州城就差一步;结果疲惫的军士被清兵偷袭。
为了配合荆州城的战事;翟哲命左若督军不惜代价拖住勒克德浑的机动兵马;命方国安在岳州府与李来亨配合准备阻击可能救援荆州的清兵。
湖广的战事已经进展到最关键的阶段;翟哲甘愿为绿;为堵胤锡和忠贞营添加光彩;但有人不愿意。
七月十五日;鬼节。
李过再一次组织攻城;他亲眼看见军勇士攀援上荆州城头;连续激战两刻钟左右;在城头悲壮的战死。
城内守军体力和意志到了崩溃的边缘。
天黑下来前;忠贞营在水边点燃裱纸;祭奠不幸战死的同伴。章旷姗姗来迟;
章旷辞别回到长沙这二十多天是堵胤锡最轻松的时候;他一直没有对何腾蛟可以隐瞒什么;但如幽灵般在兵营晃荡的章旷让他嗅到一种不同寻常的味道
那是一种感觉;这个歪脖的总督府长史像是在替代何腾蛟在监视他。
章旷一到兵营顾不上休息;立刻了解战况。
一向谨慎的堵胤锡没有隐瞒军情;难得夸下海口;说:“荆州城十日必破今日若是等城头的士卒再多些;攻破荆州城也不是不可能。”
“是吗?”章旷笑的很牵强;说:“那真是湖广的大功劳;没有让翟哲抢在前头。”
“攻下荆州;也有大将军一份功劳。”堵胤锡说了一句实在话。
章旷扭头嘿嘿笑;不以为然;提醒道:“不过;我来的时候听说大批清兵在向岳州府集结;堵大人万万不可大意”
“真是如此?”
“你可以派斥候前去查探”
第468章 荆州城下
“大人再不救援;荆州就要城破了”
死士跪拜;双手高举急件;以头触地。(百度搜索更新最快最稳定)他浑身上下血迹斑斑;胳膊和后背有三四道刀伤。三十骑兵在黑暗突围报信;只有四人到达孝感。
侍卫伸手接过信件呈上。
洪承畴面沉如水;一言不发的看完。
明军从四月入湖广;在临近八月时;终于迎来了第一个节点。危机不是来自洪承畴忌惮的大将军翟哲;而是来自湖广的忠贞营。
其实这今年的战局是去年湖广战事的重演;只不过翟哲比何腾蛟要有力的
荆州、汉阳和襄阳是湖广江北的三角;失去任何一城;清廷将失去大片土地;战局将转变为在各地山林的野战。
两年前;女真人在野战视顺贼和大明各路兵马如粪土。
两年后;洪承畴暗自哀叹。
清廷失去江南后若再失去湖广;在国力上将弱于残明;成南北对峙之势。后续的发展;要看南明北伐的力度。
“郑芝龙占闽粤;丁魁楚占广西;大西残部入云贵”这些都是残明的麻烦;但清廷也有隐忧。洪承畴卷起手边的地图;窝成一个大纸团;叹息一声:“不知四川的吴三桂还能不能老实下去。”
一年前;清廷入关势如破竹;时机把握的极其巧妙。
残明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