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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茂摸了一把令牌,抬头下令:“让他进来!”
不一会功夫,从外面走进来一个身材高大的年人,身穿一声灰白色的袍,来人步伐不快,一条衣袖空空荡荡。
季弘走进屋,宗茂把门关上。
他知道季弘一直在负责什么,所以一句话也没说。他要说的,季弘早已清楚。
“我不该来见你的!”季弘在屋找了一把椅,自己拿到屋间坐下。他的确不该来见季弘,暗营不能与任何将领有交集。翟哲之所以选他为暗营统领,最主要的原因,是看他的忠心。
他们二人是连襟,相比较其他人,季弘与宗茂的来往会多一些,绿莹也常会来看她的姐姐。
“你想阻止我?”
“悬崖勒马,尤未晚矣。”季弘的表情很严肃,“这不是你能做出的决定。”
宗茂摇头,说:“这是大将军的命令!”
“你觉得你能骗得了我?”
宗茂转身坐在**沿,慢条斯理的说:“大将军命我和陈龙想办法让皇帝下旨命湖广的何腾蛟东征。”
“不错!”
“可是!”宗茂站起来,挥舞手臂,冷哼一声,说:“可是他下旨了吗?”
“没有!既然他这么不识相,为何不给他一点颜色看看?所以我只是在奉大将军的命令!”
季弘不解,问:“你到底想干什么?唐王退位,鲁王登基,没有一点可能性!”
“我只是奉大将军之命请旨!”
季弘露出纠结的表情,他阻止不了宗茂,宗茂走到这一步,不可能再退缩。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做的所有,都瞒不过大将军。”
宗茂轻笑,“何必要瞒大将军!”
季弘在黑暗到来,又在黑暗离去。暗营已把江南发生的一切快马加鞭送往安庆,大将军应该很快有反应。他到这里来,是抱着最后一线希望。但暗营有暗营的职责,他不能卷入这场朝政风波,唯有大将军的命令,才是他行动的唯一准则。
天色放明,街道上慢慢热闹起来。
南京的城防外松内紧,萧之言和郑森都约束兵马,紧密布防。南门和东门归萧之言掌管,北门和西门归郑氏士卒守御。进城的商旅明显感觉到,北门和西门把守的更严密。江南是翟哲的天下,当危机来临时,郑森这两万兵马放在南京城内,像是被群狼环伺。
午后,阳光最旺盛的时候,宗茂走出阴暗的民宅,直奔京营总兵府。
萧之言和许义阳都不在府,他命守府的侍卫去传话。
等了约一个时辰,萧之言一身戎装赶回来。
他见到宗茂的第一句话,问:“鲁王何时回台州?”
“张名振才传来消息,明日送鲁王回去,所以我特地来转告你。”
“那真是太好了,张总兵深明大义!”萧之言很兴奋。
宗茂掏出一封密信交到萧之言手上,笑着说:“张名振进不了南京,陈大人又命孟康率兵尾随,他不退步,也没有别的路可走。”
萧之言打开,信件上的字迹很潦草,笔划苍劲有力,他不认识张名振的字体但想来宗茂不会骗自己。
他草草看完信件,折叠好还给宗茂,嘱咐道:“江北清虏陈兵以待,朝廷内部决不能出乱。”这封信,是以张名振的口气向宗茂请罪,求他在大将军前进言,以宽恕鲁王和他的罪过。
宗茂没有接过来,笑着说:“这等好消息,难道不要告知郑总兵和陛下?陛下昨日召见萧叔,想必对此消息十分关注,萧叔早日转告陛下,也可让陛下安心。”
这两人一直是很亲近,萧之言对宗茂就像对自家侄一般,哪里有半点怀疑。
宗茂看萧之言犹豫不决,接着说:“我与你同去,先找郑总兵,再去禀告陛下,也一遭给鲁王和张总兵求求情。我虽然是平虏将军府的总管,但无官职,无爵位,若不得萧叔同行,只怕难见陛下一面。”
萧之言当即拍板,道:“好,也让紧张的南京城早一日松口气。”
郑森与萧之言同担负南京城防,平日多有来往。萧之言这个人,只会有朋友,不会找对手,无论郑森是否看他顺眼,至少表面还算和睦。
两人离开总兵府,从东城区到西城,已是日暮夕阳。
郑森正在府与武术教习切磋刀技,见萧之言和宗茂同来,立刻回屋换了一套正式的衣服面客。
萧之言说明来意。
郑森当然也暗松了口气,他没有怀疑这两人会来骗自己。江南本就是平虏将军的天下,若翟哲真想废帝,他这两万兵马也只敢旁观。
他抬头看看天色,道:“此刻入宫,只怕有些晚了!”
“不晚!”宗茂上前,拱手道:“鲁王并无恶意,张总兵一时糊涂,郑总兵是陛下爱将,望能在圣上面前美言几句,求宽恕这二人的罪过。”
他这么一说,两人的来意变成求郑氏与平虏将军联手向隆武帝求情。
郑森斟酌片刻,暗忖平虏将军府不可能把鲁王交给朝廷处置。此次平虏将军府逼迫朝廷失败,已是大丢脸面,隆武帝借此树立朝廷的威仪足矣,也不能逼迫翟哲过甚。
鲁王退走,是皆大欢喜的局面,真正得了便宜的是隆武帝。
“好,我这就与你们同行。”
众人加快脚步到了皇宫前,太阳刚刚沉下地面,外面还很亮堂。
南京城的这个小朝廷,规矩不像当初北京城那么多。唐王朱聿键平日多摆出亲近群臣的姿态,所以口碑还不错。
小太监往里通报不一会,宫传来旨意,命三人入内拜见。
郑森和萧之言联袂求见,在眼下这种局势下,即使是深更半夜,朱聿键也会从**上爬起来,更何况来人还有平虏将军府的总管宗茂。他没见过宗茂,但时常听见这个人的名字。
第469章 南京夜(中)(文字)
郑森和萧之言是陪同者,宗茂是真正说话的人。(百度搜索更新最快最稳定)
“陛下,鲁王有罪,张名振也有罪,念在这两人在驱逐清虏出江南时立下大功,请饶恕这两人的罪过。”
宗茂跪在地上,叩头的时候,腰肢只是稍稍弯下去。
朱聿键看的清清楚楚。他现在的处境,最关注谁在真心尊敬他,谁只是在敷衍。
时间像长江水一般在昏暗的夜色悄无声息的流动。
从镇江府到南京城只需两个时辰,张名振加紧催促兵马,事已至此,再无退路。紧随在他这支兵马之后还有一队人马,那是宁绍总兵孟康统领的士卒。
鲁王对孟康很熟悉,他在台州王府的卫士全是孟康军人。
陈龙给浙江所有的武将都下达了命令,他原本没想到孟康会听自己的调遣,但孟康第一个率军赶到杭州。经历过战争锻炼的正兵,无论是反应还是战斗力都远超过府兵。
张名振以为孟康为自己的后盾,陈龙和逢勤以为孟康在监视张名振。
两队人马行动极为迅速,从官道直插南京城东门。
路上有行人,见到匆匆赶来的兵马纷纷让开道路。
离南京城二十里,道边有三五十个骑兵在等候。
天色已经灰暗,山岭,丛林,影影绰绰。
一路上没见到南京城的守军斥候,张名振心越来越有底气。即使是平虏将军在借他的手废帝,他也认了。
夹杂在大队兵马的鲁王在喋喋不休的嘀咕:“如果我登上帝位,必会封翟将军为天下兵马大将军,统领整个大明兵马与清虏对决!”他没坐到那个位置上,想着自己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是值得的。
三五十个骑兵拦在大道正,为首的骑士上前招呼:“请张总兵随我前行!”
张名振出列,他不认识这些人,也没有询问他们的身份。
五千士卒逼近南京城,他们没有打火把。
天上的阴云挡住了月亮,从城头看不清城外来人。
为首的骑士把手平虏将军府的书交给张名振,指向南京城东门,“请张总兵凭此率军入城!”
张名振到了城下,按照事先的约定,朝城头招呼:“我们是押运粮饷来的兵士,因在路途耽误,所以到晚了些,这里有将军府的书为证。”
城头不远处的一座客栈里,许义阳嘴角挂着口水,两个眼睛看着黑呼呼的天空,手脚动弹不得。因为受萧之言的影响,他对杯之物格外偏爱,没想到今日才喝上几口,竟然全身麻痹了。他自己的酒壶,竟然被人下了麻药。
城头的千总接过吊上来的书,命人快马加鞭直奔总兵府,萧之言和许义阳都不见人影。他仔细查看书,确认无误,命士卒打开城门。平虏将军府总管执管全军粮饷,各军有头有脸的人物,有谁不给他几分薄面。
五千士卒依次进入南京城。
不远处大队的守门的士卒才发现异常,爆发出一阵呼叫,各持兵器,与张名振的先锋对峙。
张名振催马上前,拱手道:“我是平虏将军麾下崇明总兵张名振,奉大将军之命南京城,与各位都是生死兄弟,各位不要动手。”
他身后一个骑士催马上前,道:“各位若不信,请去请示萧总兵。”
在守城的士卒犹豫间,张名振喝叫:“进城!”催马命士卒强行过路。
守门的千总半推半就,让开道路,没有萧之言的命令,又有书为证,他有不动手的权力。
有人在暗引路,张名振兵马直扑皇城。
街道上突然出现的大队士卒奔跑的脚步声,百姓和官绅都紧紧把门关闭死。
皇城也是由郑森和萧之言分兵守御,到了这里再无办法,接应的骑士指向对面连绵的建筑群,说:“张总兵,这里一切都靠你了。”
“强攻?”张名振有些懵,“强攻皇城,难道不是萧总兵在内接应吗?”
就在他还没来得及下达命令时,皇城的城墙上火把点起,守军大声呼叫,“有人来偷袭皇城!”警号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