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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好证明孙培福回到船上,跟船上的活计打了一个招呼,随后安步当车向码头边走去。
贾夫纳原本是泰米尔人跨海进入斯里兰卡的第一站,城里留有许多作为泰米尔国家首都时建筑的印度神庙,异国风味十足,只是在荷兰人的统治下,老城区的风光不再,倒是港区的酒吧、客栈林立,显得更加生机勃勃。
不过孙培福到这里并非是来观光的,因此并不关心印度神庙和泰米尔人的情况,只见他找到一家酒吧,随即拉开门扉走了进去。酒吧里人不多,不过这也很正常,毕竟这里不是阿姆斯特丹、朴茨茅斯这样的大欧洲海贸重镇,欧洲各国商人通常只会到自家东印度公司设有商站的印度港口进行贸易,只有本国在印度没有基地的自由商人或者四海为家的海盗才有可能随意进出列国控制的港口。
也许是之前看过中国式的袍服,又或许是见怪不怪,小侍者快速的跑到孙培福的面前,向他鞠了个躬,然后有磕磕巴巴的荷兰语问道:“先生,您,要些什么?”
浓重的口音让孙培福差一点没有听懂,还在这个地方不用听懂也知道对方在说什么,于是他掏出一枚银币放在桌面上:“一份鸡汤,不要放咖喱。”
小侍者准备从桌子上捡起钱,此时孙培福眼明手快的按住他那只脏兮兮的小手:“告诉我哪里可以买到最好的宝石,剩下的钱就归你了。”
一份不加咖喱的鸡汤才多少钱,一枚价值三荷兰盾的武成银币会剩下很多找头,因此心动的小侍者当即答道:“波地先生,先生,您可以去找波地先生问一问。”
孙培福笑道:“我不认识什么波地先生,帮我把他找来,钱就可以拿走了。”
小侍者应了一声,收回手,跑到厨房拿来孙培福要来的汤,随即溜出了酒吧。
没过多久,正在小口喝汤的孙培福看见一个衣着有些华丽的男人跟着小侍者走了进来。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波地先生了,心有所悟的孙培福捡起桌上的钱币向小侍者抛了过去,小侍者没接到还追着银币在酒吧内乱窜,让边上的酒客看了哈哈大笑。
波地先生也不管小侍者低头找钱的兴奋样子,径直走到孙培福面前:“是你要买宝石?”
“您是波地先生?”孙培福请他坐下,然后随口问道。“你有办法搞到上品宝石?”
“现有的宝石矿区都在荷兰人的控制之下,上品宝石都被荷兰人收走了,就算少量流出的普通宝石,也得通过荷兰人的交易所和税务官后才能交易。”波地先说了一通难处,然后告知孙培福道。“当然,一切都有可能,就看阁下能不能出得起合适的价位了。”
“宝石才多大的颗粒,想藏总有办法藏起来不让荷兰人发现的。”孙培福摇了摇头,显然是让对方别把自己当成凯子了。“说吧,你手里有多少货,普通的我不要,我只要上品。”
波地拒绝道:“对不起,我们之间好像是第一次交易,这么大的手笔,我无法相信阁下。”
“这倒也是。”孙培福一笑。“双方没有这个信任度的确要风险。但是如果我有波地先生你无法拒绝的交易品呢?不知道你是不是愿意冒这个险。”
“交易品?”波地用荷兰语重复着这个单词。“对不起,我以为阁下是付现款,对于其他什么交易品,我们没有任何的兴趣。”
“是吗?如果说是五十只燧发短枪呢?”孙培福抛出一个重磅炸弹。“当然,你不能用他来对付荷兰人,但是作为地下王者的打手,五十只燧发短枪可是一股极其庞大的力量。”
“五十只燧发短枪?”波地心动了,由于荷兰人严格控制土著拥有火器,因此无论泰米尔人还是僧伽罗人都没有办法搞来类似的武器,所以孙培福提及的东西对他而言是种不小的诱惑。“我的东西很好,五十只燧发短枪只怕不够。”
“你该不会想要大炮吧,我倒是愿意给,你能在荷兰人眼皮子底下把它藏起来吗?”孙培福故意又抛出一个诱饵来,不过这一次试探的目的显然是看对方到底是真正的地下商人还是荷兰人放出的密探。“放心,不够的部分,我可以用丝绸和瓷器来低价,这些可都是价比黄金的好东西,你应该吃得下的。”
波地吐了口气:“这位陌生的先生,您说得不错,火炮我是吃不下的,但是燧发短枪的数目能不能更多一些,我想我也有足够的宝石让你满意。”
“我可以多给你一些火药和制作子弹的铅,但是这一次我实在没有带太多的短枪来。”孙培福即是为了钓对方的胃口,也是避免发生某种极端的事情。“不过下一次,我会带来你所需的一切,只要你有足够多的漂亮石头。”
波地想了想表示同意:“这位先生,我们怎么交易?”
“等我的船补充完水和粮食之后,会离开贾夫纳港口,你应该有船吧,那么咱们可以在港外交易。”孙培福递给对方一块蓝色的丝巾。“把它挂在船船帆上,我会找到你。”仿佛为了宽慰对方,孙培福补充道。“我希望我们还有下一次的交易,所以最好谁也不要捣鬼。”
波地自然没有意见,对此他答道:“一切如您所愿。”
“对了,”孙培福貌似不经意的问道。“贾夫纳的荷兰人有多少军舰?平时巡航间隔是多长,我们的交易得避开他们的巡航船。”
波地懵懂的回答道:“在贾夫纳,荷兰人通常停泊有三条军舰,一大两小,每天早上会有一条向科伦坡方向巡航,一般要到第二天下午才回到港口,因此只要我们避开早晚的时间段,荷兰人是不会发现的”
回到船上,孙培福招来副手:“瑞秋兄,对要塞区的探查有结果了吗?”
“荷兰人守得严,靠近一点守卫就拿长矛来驱赶,所以暂时还没查清荷兰人的大致兵力。”副手如是回应道。“但进港的时候我注意看了,沿海的炮垒上怕是有十几门重炮,再加上这里水浅,大队船只不好周转,只怕强攻的话,有些难度。”
孙培福沉吟了一会,提出自己的设想:“如果说进攻不方便的话,那堵塞航道可行吗?”
“怕是也不成,”副手否地道。“我们是从南航道进来的,西面是一片内海,到底有多少深我们不知道,万一可以行船,荷兰人从那头出去的话,怎么堵也堵不住的。”
副手说的是保克海峡,眼下的保克海峡虽然也出现了泻湖的趋势,但还没有向另一个时空那样淤塞的很厉害,因此的确无法判断荷兰人是不是能从北面入洋。
孙培福于是做出一个冒险的决定:“不知道还不简单,等走的时候往北面探一探就成了,咱们船轻,应该不会搁浅的”
607。郑安溏的旅朝日记(一)
武成十五年二月丙辰
是日,小雨微风。
【宁波府十七号】商船抵达了济县,这是一个方圆七、八十(夏)里的大岛,南北各有一处港口,南面的西归浦港是西归浦镇守府管辖的军港,民船不得入内,因此我们只能驶入北部的济县港,如此一来,等于多绕了岛子半圈。
济县据说原来是独立的小国,后来为朝鲜兼并,再后来就租赁给了当时的东宁,最终彻底出售给了父皇………据随行的总督衙门的陶主事说,朝鲜当初之所以用较低的价格就出售了此岛,大约有两方面的原因:其一是因为朝鲜方面对制海权的漠视;其二则是因为这个岛上的土壤有问题土地存不住水,不能种植朝鲜人的主食稻米。
所以我明白了:或许在朝鲜人眼里,没有足够的粮食产出就不能牧养百姓;不能养人,其地就无甚价值;因此,拿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岛来讨好东宁和我郑氏,顺带还能获得一笔不小的收入,朝鲜人还认为自己占了便宜呢。
不过朝鲜显然低估了这个主要充作流放地的小岛的价值,以至于如今其已经成为华夏镇北水师的主要入泊港之一和曾经最大的马场………说到这,要补充一句,据说,今后这个岛上只会养殖纯血的泰西大马,至于原本养殖的蒙古马和混血马已经开始向兵部马政司在朔方的新马场转移了,至于本地特产的矮种小马则会运到金兰和勃泥去养殖。
此外,岛上的朝鲜百姓也已经全部被迁到云贵、广南、北寮、金兰等地了。如今留在岛上的大多是后来牵来的华夏百姓,他们主要从事放牧及为驻军服务,以换取从暹罗、越南运来的稻米以及西归浦镇守府的拖网渔船打捞上来的大量渔获。其中精明的还采买每日多余的渔获加工成咸鱼对外发售,许多停泊济县港的商人都会购买一些,运到朝鲜和日本都是一笔不大不小的收入,我由于要扮演华夏行商,所以在陶主事的建议下也买了一些
武成十五年二月戊午
是日,天晴无雨。
我终于踏上了朝鲜的土地,一个名叫镇海的港口。
然而对于这个未来属于我的国度,我的第一感觉却是非常的不好。
因为码头上到处是衣衫褴褛的朝鲜苦力,这些人低声下气的帮人提东西、背行李,却经常因为某种原因遭到船家或者任意什么人的喝骂………这是在华夏看不到的,华夏虽然也有卖苦力的贫苦百姓,但这些人在做工时,别人不会也不敢轻易侮辱他,否则其所在的码头西家行会为联合起来为其讨公道的,显然朝鲜并没有西家行这样的组织。
下船离开码头后,我和陶主事几个随着人流来到朝鲜的海关。海关办事速度极慢,常常有持着达官贵人名札的插队先行了,如果能报出在本地经营的华夏大商号名字,同样可以享受相同的待遇。而且这些大人物还享受免检的待遇,那些没有后台的小商人却经常会被海关方面刁难,除非你私下里塞一些好处过去。当然,对于华夏商人,朝鲜海关还不敢公开索*贿,以免事后被华夏驻泊鸿胪使捅到上官处不好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