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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令【井宿十一号】跟随本船继续前进。”权衡了一会,辛景炎作出决定。“直到看清楚对面炮口为止。”旗号发出去了,很快收到对方服从的回应,辛景炎从主桅下滑下来,神情古怪的向谈金桂问道。“鞑子什么时候有盖伦了?”
“莫不是偷偷溜进来贸易的夷船?”谈金桂提出一个假设。“这不是没有可能的。”
“不管了,一切等靠近看了再说。”辛景炎百思不得其解之后干脆什么都不想了。“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到时候就明白了。”
相向而行的两支舰队快速的接近着,很快夏军信报船上的观察哨纷纷报告道:“敌船悬挂黄龙旗,没错,肯定是清虏的水师。”
这个惊人的发现让辛景炎和谈金桂的脸更加黑了,辛景炎因此命令道:“继续靠近,直到看清楚敌舰大小和炮门数量为止。”
谈金桂也咬牙切齿的说道:“好像【女宿三号】和【亢宿九号】上次巡航的时候还没有发现清虏有盖伦,什么时候一下子冒出来三只了。”
“这话不对,保不齐鞑子早就造好了船,只不过一直常在内河里。”辛景炎和谈金桂对视一眼。“应该是这样了,怪不得鞑子要在沿海造烽燧的,原来是怕咱们直接冲进后发现了。”
谈金桂的眼睛也亮了:“也就是说现在敌船其实是空架子、可能连炮都打不准”
“别胡思乱想了,就算鞑子的水师还在练着,可咱们不过是单舷六位炮,怎么跟人家几十位去拼。”辛景炎这话即是劝谈金桂的,也是说服自己的。“万一被人家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咱们连哭的机会都没有,还是老老实实把消息传出去,让大队来收拾他们。”
谈金桂知道是这个道理,但不无遗憾的表示道:“怕只怕,到时候建虏发现咱们大队来袭,便躲进内河里不出来了。真要这样,咱们可是找都没法找啊。”
正说着,瞭望哨再度报告道:“距离还有两链,敌舰正在转弯。”
两位船指挥一下子冲到船舷边,不约而同的举起望远镜,在放大若干倍的望远镜中,清晰可见对方船舷一侧的炮门正在打开:“转舵!”
辛景炎冲着二副兼舵长命令道:“保持与敌舰平行,这个距离,他们打不到我们。”
随着【翼宿七号】的动作,【井宿十一号】也跟着在海面上画出一道白浪。
“首舰八千料级盖伦船,二层炮甲板,”两艘信报船上的夏军武官几乎同时记录着。“下层十个炮位、上层十二个炮位,全舰四十四位炮;次舰万料级盖伦,三层炮甲板,下层八处炮位,中层十位炮位,上层八处炮位,全舰五十二位炮;末舰”
“这船怎么这么像荷兰人的小盖伦?”谈金桂有些狐疑的评价道,当然这不是他有偏见,而是因为荷兰船比较有特色,就算同样是盖伦,荷兰盖伦也比葡萄牙、西班牙、法兰西、丹麦、英格兰等国的盖伦船要小一号。“莫不是?”
“不要瞎猜,荷兰红夷刚刚跟朝廷谈妥了南洋的领地,该不会是他们从中捣鬼。”辛景炎虽然也有怀疑,但基于某些事实,他也不敢轻易做出判断。“只怕是建虏第一次造盖伦,不敢往大里造,先拿小的试手,咱们当年也不一样。”
辛景炎这话其实有些问题,事实上除了缴获的【大东方】等盖伦以外,夏军水师从来没有造过真正意义上的盖伦船,其主力巡洋舰实际上走的是全装帆船的路线,远较盖伦更为先进,可以在更小的载荷时搭载更多的火炮。
但夏军水师能走到今天也是一步步从最小的单桅纵帆船发展起来的,因此所谓清军拿小船试手的说法也说得过去,谁让清军在三艘荷兰船的外壳上又刷了一遍符合东方色彩的图案,阴差阳错的瞒过了夏军的观察。
“没有造过双桅船,直接就上盖伦,还造出来了,我是不信的。”谈金桂还是摇头道。“清虏要是真有这样的本事,早干什么去了,哪还能忍到今天”
辛景炎也持同样的怀疑,但他却矛盾上交道:“这些还是让上官们考虑吧。”
正说着,清军的三艘盖伦次第开火了,飞驰的炮弹远远的落下,溅起无害的水花。
尽管清军的炮击并不能威胁夏军两艘信报船,但自度已经摸清楚清军底牌的辛景炎却不愿意冒任何的风险,于是他下令到:“转舵,撤退,告诉【井宿十一号】,咱们回去。”
看到夏军被炮火驱走了,清军的舰船上爆发出一阵惊人的狂啸,显然是对能在海面上击败强大的夏军而欢欣鼓舞,不过这肯定不是荷兰师范的所愿,但是凭笨拙的盖伦是无法追上有着飞剪船设计的夏军信报船的。因此,只能无奈的目视夏军消失在远方。
姑且不说清军回去后如何考虑暂避夏军水师的锋芒,在返程的【翼宿七号】上,友舰刚刚传来的信号也造成了不小的震动。
“什么?【井宿十一号】刚刚观察到清虏的舰船上有大量的泰西水手。我就说嘛,鞑子怎么能一下子就操纵这么大的船了。”谈金桂咬牙切齿的说道。“查,一定要查清楚了,看看到底是谁,敢在咱们背后捣鬼。”
“查当然一定是要查的,但是查清楚了又能怎么样,开战吗?怕是轮不到咱们的。”辛景炎淡然的说道。“有这三只船在渤海里,估计咱们提督大人会寝食不安的,到时候咱们的苦日子就要来了。”辛景炎解释道。“清虏这边肯定也明白,到时候就是漫长的封锁了,幸好,咱们已经解决了日本,否则就要两线作战了。”
对此,谈金桂表示同意:“但是不消灭这三只盖伦,不消灭了清虏的船场,不但提督大人吃不好睡不好,恐怕圣上也会有所忧虑,或许应该把龙骧军也派过来”
“就怕清虏是故意把船让我们看见,为的就是诱敌上岸。”辛景炎边说边摇头。“算了算了,你我不过七品,这等大事还是让上官们操心好了,你我只要服从便是了”
513。金兰行省
经过二十来天的行军,金兰左翼军终于穿过朱杨申山(注:又称杨辛山),抵达了真腊东北靠近寮国方向的所谓陆真腊地区。由于大军所经行的道路向来只有少数牧养牛羊的边民偶尔穿行,因此狭窄难行的道路,以及一路上遇到的蚂蝗、蛇群、恶蚊,使得根本不适应东南亚气候的日本浪士团、泰西雇佣兵团在还未开战的情况下便损失了近三百号人马。
这些折损的人马中死亡的占到一半以上,剩下的也快濒于死亡。不得已,夏军只能用宝贵的运力将其后送,至于后送以后能不能死里逃生,归根到底还要看他们各自的体质。
说起来,仅仅三百人的损失算不得什么惨烈,这也多亏了夏军一早就开发的三种净水装置,否则直接饮用沿途微生物超标的各种水体的话,估计还没有走出山区,日本浪士和泰西雇佣兵们就会大部分因腹泻而折损殆尽了。
穿过朱杨申山便是被称为西原高地的孔那(邦美蜀)地区,因为鞭长莫及的原因,历代真腊王庭对这一地区的控制并不严密,各种土司、土族才是西原地区的真正主人。不过这些土族、土司的力量并不强大,而且彼此之间还因为领地的原因多有龌龊,因此在面对从来没有见过的庞大军伍之时,少数土族选择了向内地隐遁,一部分土司则逃亡真腊的蒙多、基里、森、莫诺隆等省,剩下的则恭恭敬敬的向来者遣使输诚。
鉴于金兰都护府的力量并不足以控制这一地区,随左翼军行动的金兰大都护府录事官便按照自己的权限,一一接纳这些土司,并以其许诺日后授予其土知县、土知寨等世袭土官。
西原地区的土著、土司所求的无非就是这些,得到华夏方面的明确许诺,便一个个欢欣雀跃,不但送来牛羊猪狗和稻米补给,更派人为金兰左翼军引领道路。于是夏军在西原休整近十天之后,仅用了短短五天时间便快速推进至基里省的达丹、达热、那屯地区。
当然,此时真腊东北地区的权贵们已经得到西逃土司传递的警报。
大敌卷土重来,迫使去年一度逼退夏军的真腊东北诸侯、领主们不得不在元气尚未恢复的情况下,再度征召大军和粮秣,意图在莫诺隆省就地挡住夏军。可受到金兰都护府派出的僧侣的鼓动,不甘心粮食被抢走、自己成为炮灰的真腊百姓纷纷逃走以躲避军役、劳役和军输,因此权贵们的征召非但没有成功,反而导致了内部的大混乱。
面对每日有百姓逃跑的局面,尽管有一部分诸侯、领主派人封闭道路、捉拿流民,但更多的却因为沉溺在往日的荣光下认为百姓不会反抗所以大多反应迟钝,等到事情已经不可为了,这才惊慌失措的带着家族武士前往或者干脆说是逃往权贵们约定的汇聚之处。
“阿翁多,”在莫诺隆城内,一名脸色阴鹜的贵族正在劝说着一名壮年武将。“你以为就凭如今聚集的五千人,能挡得住夏人的进攻吗?”
武将沉吟片刻,试探的问道:“阿平罗,你的意思是学阿农依家逃到湄公河西去吗?”
“若是没有来莫诺隆,或许你我还有机会逃到湄公河西面去,但是现在。”被称为阿平罗的贵族摇摇头。“来不及了。再说了,你我的家世根本比不得阿农依,他逃到湄公河西去,靠着亲戚的势力或能重新崛起,但又有谁会看中你我呢?就算能带走一些财物,但迟早也就是吃光用完的下场,更有可能会被河西的各家豪门当做不错的猎物来处理。”
“那你的意思是?”武将一惊。“你想现在投靠夏人。”惊恐的武将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阿平罗,你疯了吗?别说上次咱们打杀了那么多夏人,就说夏人如今出的那些法令,哪一个不是要断你我的根啊,不,这绝不可行。”
“不,我没有疯。”阿平罗平静的回应道。“夏人虽然要断你我的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