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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高诚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这该死的邪风!”
嘟嘟囔囔的高诚,解开拴在腰间的缆绳,四下看了看,已经水手倒伏在那里,他晃晃悠悠的站起来,挨个检视着,还好大部分的水手只是晕了过去,当然还有个把倒霉鬼头上不知道撞到了什么早就断气了。
高诚将活着的一一唤醒了,然后将死者收敛起来,等忙完了这一步,几个水手下到舱里检查损失,其余人则试图修补着折断的桅杆和破损的蓬帆,但是缺乏足够的材料他们付出的努力多半是做了无用功。
“大人,其他没有什么损失,只是一处底舱破了,压舱的淡水都流光了。”
这就是中国式帆船装备的水密舱的好处,不过仅此而已,没有淡水,大家迟早玩玩了。
“别费劲了,”高诚冲着几个不甘心的水手命令着。“找东西来划,那边不是有陆地吗?说不定就能找到水和替代的蓬帆了。”
一众水手相近办法驱动着笨重的船体,在海流和水手的共同努力下,船向陆地的方向行去,等驶近了,众人才发现这是由几个小岛和一个主岛组成的小群岛。
等又靠近了一点,突然一个水手高叫起来:“看,是炊烟,岛上有人。”
与欣喜若狂的普通水手们不同,高诚却吩咐道:“把刀枪都准备好了,把剩下的鸟铳分一分,再检查好火药、铅子,这个鬼地方,谁知道有什么在等着咱们。”
船越靠越近了,岛上也仿佛发现了高诚他们,报警的烽烟燃烧起来,但这并不能阻止高诚这艘失去主要动力的船飘向海边:“快下碇,搁浅了咱们想回去都没办法了。”
由于船上的小舟已经在风暴中失去,因此船下碇之后,一行人只能直接跳入海中,好在海水已经很浅了,这才不影响拿着火铳的水手踏足岸上。
但上了岸后的发现却让一众水手们吃惊非小:“这是广东一带的渔村格局,难不成咱们一直飘回了大陆?没错,这里还有块碑,上面有汉字写着蜈蜞屿(注:大纳土纳岛)。”
“蜈蜞屿?”一个水手眨了眨眼皮。“我知道在哪了,这地离大田河口还真有些水路呢。”
“这不是废话吗?”另一个水手打趣道。“我也知道这里离咱们西渤泥远了,可到底在哪,你不是知道嘛,那就别说一半藏一半了。”
“大家伙还记得那个什么大图叫(注:达土角)吧?这岛就应该正对着大图叫。”
“那可真远了。”高诚还在感叹着,猛然间一根利箭射进了几人的脚下,几个水手魂飞胆丧,高诚也是一个趔趄。“快,有埋伏,退回去,快,退回去。”
这边兵荒马乱的,那边就听有人用粤语责问道:“你们是哪里的人,闯到岛上想干什么,都放下手中的武器了,否则休怪咱们不客气了。”
“放下武器?”高诚眼珠一转。“你们这帮汉奸走狗想骗咱们放下武器,真是痴人说梦。”
“慢!”或许是听了高诚的回应,或许是看见了几人的发髻,那边的声音突然高亢起来。“我们不是鞑子的走狗,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到岛上来的。”
“我们?”对方的回应显然契合了高诚最初的判断,于是他高声回应着。“我们是大明官军,如今奉命在西渤泥屯驻,只是遇到了大风,被海浪送到这里的,倒是你们藏头露尾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路数。”
高诚当即引起了一旁叽叽喳喳声,很快一个魁梧的男人走了出来:“你说,你们大明官军,这有何凭证?”
“凭证?”高诚放下自己手中的武器慢慢迎了上去。“我有必要骗你们吗?”说着他在手上一撸,丢过一个铁指环。“自己看吧,在背面呢。”
男人翻过指环一看,内书“童子营已末期??大明永历三十五年肄业??赠”等两排小字,男人大惊失色,随即拜伏下来:“不愿事虏之中国遗民张氏拜见天使,但问天使,神州可曾光复了”
213。林文澜
走在最前面的林文澜突然伏下来,在他的带动下,一行明郑官兵都紧张的或伏或趴,好半天之后,才见林文澜摆了摆手:“过去了,看样子是鞑子的猎户。”
林文澜等人是四月中旬自窝阔崴北上的,由于当时清廷尚且未在珲春设置驻防协领,因此珲春河及图们江一线并没有清军驻防的卡伦(注:哨所),所以他们一行十六人得以轻易沿着河谷渗透入关东内陆。但由于人生地不熟,他们并没有转向较近的双城子一线,反而越走越远闯入了莽莽的长白山中。好在他们临行前都接受过水师关于牵星板定位的教训,再加上带了多具指南针,一时还不虞迷失了方向。不过这里毕竟是敌人的腹地,这不,前藏后躲还是遇上了来自敌方的猎户。
“林兄,咱们正缺向导。”一个同行的武官轻声进言着。“是不是把他们抓来”
“我刚才瞧了瞧,对面有六个人、七匹马,还有两条狗。”另一名武官算了算。“两条狗可以当两个人来用,也就是说对方等于有八个人,正好是咱们的一半,动起手来,以有心算无心,胜面还是比较大的。”
“别小看了这些猎户,这些人常年在山里跟猛兽大交道,不是咱们一千遇到过的那些鞑子可比的。”林文澜慎重的核计了一番,有向导固然重要,但也不能为此暴露了自己一行。“咱们合计一下,要动手就要雷霆一击,断不能让人逃了出去。”
夜深人静,五月初的东北晚间还有些阴寒,忽然两条正趴在主人窝棚边的猎犬似乎觉察出什么,轻轻支吾了一声后爬了起来,四下打量了一番,忽然闻到了什么,缓步走了过去。
“该死,这狗怎么不吃诱饵?”心里有些焦虑的林文澜下意识的举起了手中的弩箭,精铁打造的箭头在月色中泛着寒光,突然间一声长啸让他手一指一紧,箭当即就射了出去。
跨越十余丈空间的弩箭精准的从其中一条狗的左眼眶里透射了进去,连叫唤都没有一声,这条凶暴的守山犬便颓然的倒在地上抽搐起来。似乎见到同伴的惨状,另一条狗凄厉的叫唤起来,顿时惊动了熟睡的猎户们。
自知不好的郑军立刻冲着猎犬射出一排弓箭,但左突右闪的猎犬非但避开了所有的箭矢,还冲进林子一口咬住了一名郑军的小腿,以守山犬巨大的咬合力,这个倒霉的郑军顿时被咬断了一条腿。好在这名郑军甚是硬气,一手死死按住守山犬的头,一手拔出短火铳抵在恶犬的头上就是一扣。轰然炸响之后,整个猎犬的头部砸开,鲜血和脑浆泼散在这名军士的脸面上,直到此时军士才疼死过去。
趁着郑军对付猎犬时混乱,六名猎户冲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冲了出来,但迎面却是一阵短火铳的乱射,当即有两名猎户跌倒在地上。剩下的猎户看也不看同伴,反而径直冲进了林地,跟刚刚拔出短刀的郑军厮杀了起来。
“去死!”双方喊着彼此都听不懂的语言冲撞在一起,一个是在与大自然搏斗中生就的彪悍体魄,另一个是经过多年军中训练军前厮杀的杀戮机器,这样的撞击立刻引来了腥风血雨………几乎没有兵刃相交的脆音,都是武器砍斩在肌肤上的沉闷的声响………不过,猎户虽然凶悍,但面对三四倍的敌人也没有办法回天,不消一会,便尽数被砍到在地。
“快,查一查有多少人伤亡。”林文澜顾不得手上的伤,一面命令着,一面单手给弓弩上弦挂箭,随后走到最初倒地的两名猎户身边,也不检视对方的生死,先是冲着四肢各来一箭,这才俯身下去。“还有喘气,想办法就醒了。”
“咱们有两个当场战死了,还有两个一个断腿,一个下腹挨了一刀,未必能挨过今天夜里。”折腾了半天,又掩盖了充满鲜血的现场,好不容易坐定的林文澜得到了他所不想要的情报。“鞑子这边六个死了三个,还有三个伤势同样很重。”
“用咱们在朝鲜花了大价钱的人参一定吊住这些生鞑子的命。”林文澜又恼又惊的说着,在这个地方重伤难起就意味死亡,至于那个断腿的,更是不可能有人照顾他们,如此一来,真可谓出师未捷。“醒了就给我分开来用刑,一定要问出出长白山的道路。”说到这,林文澜脸色阴郁的继续吩咐道。“至于咱们自己的兄弟,送他们一程,别让他们再吃苦头了。”
边上的一众武官同样唉声叹气,虽然出发前已经知道此去九死一生,但要亲手了断自家兄弟的性命,还是没有人能下得去手,如是好半天,才有一人咬牙站了起来:“瓦罐难免井口破,兄弟们,万一我也到了那天,你们下手利落一点”
三名幸存的猎户遭到了满腔怒火的郑军官兵的极其残暴的对待,在酷刑中,完全支撑不下去的他们终于被撬开了嘴,吞吞吐吐的用不熟练的朝鲜话向林文澜等人交代了吉林的形势。综合了这三人的口供,林文澜选择首先向西行进,以便溯着布尔哈通河(注:满语,意为柳树河)谷上行抵达南岗(注:延吉)。
南岗在此时是清廷在中朝边境西段中国一侧主要的聚居点,设有一个八旗参领,驻有二百多旗兵,控制着整个盆地内的四个大小不等的村子,拢总有二千余口,其中有近半数是贬为哈拉(注:奴隶)的三藩余部。
“直娘贼的,真是可恶。”遥遥望去被披甲人驱赶开垦的三藩败兵们骨瘦嶙峋的样子,几名潜近观察的郑军官兵愤愤的捶打着面前的松柏。“要是给老子一个哨,老子开了这个村子,杀光这些可恶的鞑子。”
“这就是做奴隶的下场。”林文澜带着他们小心翼翼的返回河谷边的山林里。“都记住了,这次我们主要来探路的,能联络上一部分不甘心做奴隶的最好,但是千万不能为此搭上性命,更不能暴露了咱们来的路。”
“明白了?”剩下的十一名官兵陆续点了点头,于是林文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