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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仔细打量着郑克臧的帕里森似乎觉察出什么,便停下口中的介绍。“这些都是欧洲最新的货品,绝对物美价廉,不知道殿下看中哪样东西,在下好命人取来。”
“啊,真是不差。”郑克臧如梦初醒的支应道。“那就给余拿一个地球仪,千里镜和遂发火铳也各来两支,至于玻璃球、圣经、香水以及葡萄酒就算了。”
一共是三百二十两,一笔不大不小的生意,当然郑克臧的目的并非只是如此,否则他就不用亲自来了。
“馆长阁下,余今日所来,除了采买一些货品之外,还有事相求。”郑克臧不顾对方脸上的诧异,仅直说道。“第一,余希望贵方提供数名船匠为余制造一艘百料左右的夹板游船。第二,有了船还要有操船水夫,余领有一支童子营,内有百名十几岁的少年,希望贵方能帮着予以训练,以便日后能在台江内海上操船游戏。”
“这?”帕里森有些犹豫,当然不是因为郑克臧可能出不起价钱,而是掌船的水手好办,但要说到造船嘛,作为南亚、东南亚的后来者,不列颠东印度公司目前还只在孟加拉的威廉堡、金奈的圣乔治堡和孟买城堡拥有几处可做修补的船厂,并没有相应水平和足够的人手可以提供给郑克臧这位买主。“不瞒殿下,这似乎有些困难。”
“困难嘛?余怎么不觉得。”郑克臧不悦的皱了皱眉。“若不是葡萄牙人和满清方面过于暧昧,其实余可以从澳门寻找船匠的。”帕里森张口欲辩,郑克臧摆摆手。“若是馆长这的不便,那就算了,余想办法去找西班牙人好了。”
听到郑克臧的话,正在和西班牙人、葡萄牙人以及荷兰人做着全球竞争的英格兰人自然坐不住了:“不,不,我想殿下误会我的意思了,其实我想说的是,若是殿下需要最好的船匠,那可能要等待相当长的时间。”
“时间,余最不缺的就是时间。”郑克臧做恍然状。“馆长请明示,一年?两年?”
“要为殿下从国内调来最好的船匠至少需要一整年的时间,毕竟欧罗巴实在太遥远了。”被郑克臧一逼,帕里森心不甘情不愿的如此保证着。“而且他们的报酬恐怕要从调令下达时就由殿下支付。”
想在钱财方面勒索吗?郑克臧轻笑起来:“几名船匠?每人每年的报酬是多少?”
“不少于五名船匠,”帕里森想了想,说了个数字。“每人每年最少十个畿尼。”说完,帕里森才知道自己口误,用了对方不清楚的英制货币,于是解说着。“也就是七十五两白银。”
“也就是说,人还没到,余就要先支付七百五十两的订金吗?”郑克臧眉毛一挑,对于对方的狮子大开口表示出相当的惊讶,但他想了想,还是同意了。“不过是小钱,余答应你便是,不过还请馆长记得,要是逾期不至,或是所聘船匠技艺低劣,呵呵,别的不说,如今大卖的雪糖、冰糖,英圭黎商人就不用再多想了”
17。 石灰窑
糖寮的全部分红已经送到了郑克臧的手里,除开之前郑克臧已经支用的一千零七十两以外,他还拿到了剩下的二千三百余两。什么?钱太少了。不要搞错,这可不是吃几个包子也要四五两白银的小白剧中的情节,要知道当年郑泰掌握五商十方二十余年,才积攒下不过百万两的家底,郑克臧能以一种商品的二成收益就收获近三千五百两,实在已经不少了。
当然从普世的角度而言,大多数人对于钱的想法是越多越好,郑克臧自然也不例外,但正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再加上台湾是未来郑克臧立足的根本、飞翔的基石,因此他绝不会作出杀鸡取卵的蠢行来
“丁大匠,这就是工部废弃的砖窑吗?”有了钱,自然要花,郑克臧花钱的方式也许在别人眼里是小孩子不知道柴米油盐之贵在随意挥霍,但对此他自然是不认同的。“看起来地方好大,为什么工部要废置呢?”
“回大公子的话,窑本身是好的,”丁姓工匠年轻的时候曾见过朱成功,因此虽然态度恭敬但至少没有其他工匠面对郑克臧时的战战兢兢。“只是一来这边取土不易,二来作为染料的草木也不易获得,因此工部才废止了这个窑口。”
“如此啊。”郑克臧点点头。“废弃了一年多,如果要马上重新烧窑出砖是不是还要派人修补一二?”
“却是如此,不过用不了太多人工和物料,简单收拾一下便成了。”
“那大致要花多少钱?”郑克臧仔细的问着,这方面他可是小白。“三十两够不够。”
丁大工反复核算了一会,这才给了数字:“其实用不着这么多,有个二十两已经顶天了。”
“金十九,等一下回府支三十两给丁大匠。”看着有些错愕的某人,郑克臧淡然一笑。“进来的路面也收拾一下,任谁一腿泥也不会舒服的,至于还有多的,就算余给诸位大匠的见面礼,日后就拜托各位了。”
“使不得,使不得!”看到向自己坦坦然施礼的郑克臧,一众匠人们你看我,我看你,谁都没有想到郑克臧会有这样的礼敬,好半天后这些工匠们这才回过神来,急忙慌乱的回应着。“大公子有什么事尽管差遣便是了,折煞余等了,折煞余等了”
叙过话后,十几位大匠小工开始分头忙碌起来,此时郑克臧又把丁大工单独召到一旁。
“既然之前是砖窑,那应该还有留置的土坯和一些烧坏的砖瓦在吧?”
“土坯什么的即便没有被工部运走,而今风吹雨打的,肯定不能再用了,至于烧坏及废弃的砖瓦嘛,窑口的后面有一大堆呢。”
郑克臧一听乐了起来:“带余去看看。”
很快一个已经遍长青苔的瓦砾堆出现在两人的眼前:“大公子,就是这里了,此地腌臜,大公子还是不要久留了。”
“你抽几个人,将所有的废砖瓦全部敲碎,然后碾成细砂般的末料,余日后有用。”
“诺!”郑克臧颇为吃惊的看着丁大工一口应承了下来,将如山的砖瓦废料在现在的技术条件下磨成砂粉可是一件极其浩大的,难道对方就一点不觉得头疼吗?郑克臧想了想,也许这就是自己认识中的盲区了,他认为很笨重、繁琐、费时、费力的工作对于这个时代的工匠而言其实是正常的作业而已。
“余看边上有条小溪,水还挺急的,就再建个水磨坊,碾磨砖砂的时候就尽量使用水磨。”不过即便想明白了,郑克臧也一样有怜悯之心,当然,硬要附会的话,也可以说郑克臧是为了工作的效率,毕竟人和牲畜是不可能十二个时辰连轴转的。“还有,筛选、分料的时候要告诉工匠用麻布捂住口鼻,切不可因为觉得不方便就松开遮掩。”尽管不知道郑克臧为什么这么说,但从前面的话来看,郑克臧是为了工匠们好,为此丁大工还是应了下来。“别的余就不多说了,等砖窑修好了,先烧一批火砖出来。”
“火砖?”丁大工摸了摸后脑勺,不确定的问道。“大公子,什么是火砖?”
“我倒!”正在涉过一段泥路的郑克臧闻言差一点绊了一跤,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没错,丁大工可能是没有听说过什么是火砖,于是他想了想,所谓火砖就是耐火砖,而耐火黏土有耐火黏土、燧石黏土(硬质黏土)、球黏土(可塑性黏土)和高岭土多个种类,不过所有耐火黏土中都含有高岭石,也就是瓷器的原料之一。“就是用烧制瓷器的陶土做成的一种砖,等一等,余把砖的形制告诉你,你等按图索骥好了。”
丁大工这才恍然,此时郑克臧忽然又想到一件事:“余差一点忘了,你再起一座石灰窑。”
早期郑军多用牡蛎等贝壳烧化了充当石灰,而且有时候甚至来不及烧化,直接就用来砌墙,至今在闽海两岸还有类似的国姓墙。当然,当时这样做是没有条件为了图便利,但如今郑克臧有人、有时间,再加上台南有不少的石灰岩山体,自然用不着因陋就简。
“小人遵令,只不过,只不过”
丁大工的声音有些犹豫不定,也难怪他会畏首畏尾,毕竟郑克臧身份对他而言实在是高不可攀,他不敢确定自己这番话若是问出口了,会不会让对方觉得有冒犯的嫌疑?
“只不过什么?”郑克臧疑惑的看着有些战战兢兢的丁大工。“尽管说,余不会怪你。”
见郑克臧的态度不是在作伪,丁大工咬了咬牙:“大公子可否告之小人,又是什么耐火砖、又是碎砖粉的,现今又要起灰窑,大公子究竟是要做什么东西,万一工部派人查问起来,小人也好如实上报。”
“工部会过问余在干什么?”郑克臧这么一说,丁大工再也撑不住了,一下子跪伏了下来,看到他的诚惶诚恐在求饶,郑克臧淡淡一笑。“起来说话,”丁大工趴在那不敢动,郑克臧便示意内侍去搀扶,见到内侍真的过来搀自己,丁大工如受惊的兔子一样窜了起来。“余知道尔等的难处,”见到丁大工爬起来了,郑克臧如是说着。“也知道有人在暗地里盯着余,算了,也不难为尔等,若是有人问,你自可告诉他,余这是准备制一名为水泥之物”
“水泥?是化水为泥还是以水代泥?”报告很快递到了陈永华的案头,看着这份报告苦笑不已的陈永华顺手将其归入档案之中,一边嘀咕一边在给朱锦的呈文中书写着,但写了几句,他突然把笔一搁。“大公子啊,大公子,身为元子却不务正业,你让臣如何向王上交代。”说到这,他把写了一半的奏章在火盆里烧尽,随即命令着。“来人,”门外的侍从跑了进来。“去请工部杨贤杨大人中午过来吃酒”
对于陈永华的遮掩,郑克臧并不知情,不过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会在意的,因为水泥窑不过是他所要做的第一步,接下来他还要加快步伐设法逐一涉足船场、制铁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