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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后金兵则开始射击明军散兵之后的炮兵,这伙明军的火炮颇为奇特,此时在炮身上面加了两块厚木板,几个炮手都躲在了后面,箭支都被护板挡住了。
后金的散兵没有达到骚扰大阵的目的,他们的速度被这伙明军阻挡,火炮的威胁仍然存在,后面的后金大阵不能停下,在散兵互相狗咬狗的时候,他们前进到了一百步,由于遭遇多次炮击,阵列稍稍有些散乱,有几处被打穿的地方显得比较稀落,但他们总算到了最有利于他们作战的距离,他们的右翼外侧响起火枪声,那是两支游兵开始在北侧交战,但大家都没有兴趣理会那边的小战场。
满达尔汉血红着双眼,他的牛录被命中一次,居然死伤了七人,其中三人肯定是活不成了,其他四人受的伤也不轻,能不能活命很难说,他没想到这种小炮会如此凶恶,最恐怖的是射击速度太快,让他感觉这两百步的距离是如此漫长,散兵开始骚扰后,那几门炮总算是停下来了。…;
这种压抑而恐惧的感觉让他进入了一种半疯狂状态,多年战场余生和不断胜利,他已经有类似嗜血的习惯,对手越厉害,越能激起他的凶残,他心中不断浮现着击溃这股明军后,如何将活捉的明军一个个活剐的情景。
即便在这样的状态下,他仍然不忘观察着对手,前排满眼红色的军装,散兵有一些零落的箭支射到他们的队列,倒下了几名明军,周围的人居然没有一个转头看,后排自动往前踏上一人,填满队列。
他瞳孔收缩着,明军何曾有过如此的纪律,到底是哪里来的明军。
九十步,后金军大阵中的弓手开始抽出弓箭,明军左右两翼传来口令,第一排明军全体蹲下,满达尔汉正在奇怪,明军中军旗号摇动,紧接着就响起一声喇叭,数不清的火枪同时举起,文登营第一线展开了所有火枪兵,两翼各有三个火器旗队二百八十八人,第一排蹲下,后两排站立,农兵一个火器分遣队五十人一线展开在长矛阵之前,长矛兵两侧火枪兵前排则总共十六人。
八十步,后金军一声鸣金后全体停下,弓手开始准备抛射,另外一些弓手则前出支援第一批散兵。
文登营中军变令炮响,两翼战兵司的副把总旗动,各火器旗队长大声发出提醒口令,中军一声喇叭响,后排站立的火枪手将燧发枪从前排小小的缝隙中伸出,三百六十支余支燧发枪齐齐放平,指向对面的后金军。
文登营中军一声嘹亮的天鹅声鸣响,仍在前排的那些明军散兵们一个激灵,齐齐趴在地上,所有炮手蹲着身子,将点火叉棍的火头伸向火门,三百六十名燧发枪兵同时扣动了扳机。(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五十六章 散弹
闪动的火光连成一线,六门虎蹲炮和三门四磅跑也同时发出震耳欲聋的爆响,八百多枚五钱和一两的散弹以及三百多枚八钱铅弹喷薄而出,打偏的散弹在斜坡上爆起无数的烟尘,建奴阵线喷出一阵阵血雾,前两排的一百余名建奴同时以各种姿势倒向地面,斜坡上充斥着无法抑制的惨嚎,那些后金散兵距离更近,他们在这轮齐射中同样损失惨重,超过三十名散兵血肉模糊的倒下。
后排准备射击的建奴被突如其来的打击震撼,在四周一片混乱中,他们顾不得等待讯号,匆忙拉开弓将轻箭射出,使得准度大减,密密麻麻的箭支持续射出,抛向对面的明军阵线,惊慌之下他们反而射速大增,一时间空中出现了飞蝗般的箭支。
文登营阵线被建奴的箭雨覆盖,响起雨点般的叮当声,散乱飞舞的箭支转眼便插满了文登营周围的地面,如同长出了一堆杂草。
不断有前排装弹的燧发枪兵倒下,他们只有头盔、罩甲和腿甲,尖头的轻箭对他们有威胁,但要射死是不容易的,很多火枪兵受伤后坚持站起。农兵连的六排火枪兵则在轮转射击,典型的后退装弹战术,长矛阵两翼的九十六名火枪兵每次有十六人射击,保持着火力的持续性。
后排的陈瑛将头盔低下,头盔上当一声响,一支轻箭在圆溜溜的明盔上一撞,往一边滑开。将明盔带得一歪,陈瑛还不及去扶头盔,又一支轻箭叮一声插在护膀上,因为射入的角度偏小,没有对甲叶造成损伤,摇摆着跌到地面。
前排传来一阵火枪兵的痛哼,几个内着棉甲外穿白衣的救护兵弓着身子从旁边跑过。从前排抬下几名被击中面门的火枪兵,有一人被箭射中眼睛,怕是活不成了。
陈瑛是从东江镇逃出来的。对建奴作战方法很熟悉,他们的弓箭极为娴熟,以前合击铳装填一次。建奴能射出七到十箭,现在火枪兵的装填速度是原来的三倍,但在箭雨下又装填又不一样,他前面的几名火枪兵便明显比平时要慢。
文登营在多次演习中也发现了这个问题,火枪兵的第一轮是效果最好的,开战后在对方攻击下会出各种各样的错误,尽管文登营的训练可称严酷,也不能解决这个问题,所以依旧保留着虎蹲炮,这种小型火炮能极大增强文登营的火力。
虎蹲炮没有让陈瑛失望。还没等火器队装填完,前排的虎蹲炮又一轮齐射,又是六百枚铅弹打向建奴,接着四磅炮也发射了一轮,坡上的建奴哗啦啦倒下一片。几块跌落的圆盾顺着斜坡滚下,撞到小土丘后歪歪扭扭的翻在地上。
战兵第一司的那门四磅炮刚刚射击完,一名装填手就顶着弓箭的射击从护板后跑出,他身上有一件锁子甲,头上戴着明盔,他省去了清膛的步骤。直接将一发整装的散弹从炮口塞进去,这种散弹比铁弹重,用药同样是两磅,一两的散弹七十二枚,药弹之间用一块木板间隔,全弹重八磅,有效射程九十步。
四磅青铜炮快速射击时,熟练炮组能达到每分钟两至三发,持续炮击时炮长一般控制在一分钟一发,以便让炮管有时间散热,实际上在紧急情况下,炮兵能达到每分钟四发的极速,前提是取消清膛的工序,对装填手有着很大风险。…;
这名装填手便在进行这样的急速射击,不但有弹药被余烬引燃的危险,还要面临后金军的箭雨,护板上已经插满了后金的轻箭,他刚举起推弹杆,就有两只轻箭命中,轻箭没能破开锁子甲和其后的罩甲,那装填手只觉得被一股力一推,背后一阵剧烈的刺痛,他忍住疼痛,用力推了两下,然后一把丢下撞杆,跌跌撞撞往护板之后逃回去,还未躲入护板,一名后金散兵的破甲重箭破空而来,叮一声破开锁子甲和罩甲刺入他背后,装填手一个跟斗跌在地上,两件甲胄吸收了弓箭大部分能量,入肉不深,他赶紧手脚并用爬入了护板后。
装填手刚一消失,原来的清膛手已经抱着另外一发散弹跑出,趴在炮管下等待装填,四磅炮一声轰鸣,一发散弹出膛,对面站立的建奴又被打中十余人,几块盾牌被打得四分五裂,抛洒得到处都是。
此时的斜坡上惨叫声已经响成一片,九百多名建奴已经损失近两百人,他们第一排准备射击的弓手几乎被一扫而空,阵线如同被瞬间打薄了一层。
右翼的满达尔汉额头被一块弹过来的盾牌碎片拉出一条口子,血水顺着眉际往下滴落,满达尔汉疯狂的不停拉弓,他也顾不得选择轻箭还是重箭,抓到就往对面射过去。
他刚才站定之时正好打算去后面督阵,离开了最危险的前排,与死神插肩而过,对面明军炮兵让他深深恐惧,他们用的散弹比实心弹更加要命,而且速度比实心铁弹更快,他所在的牛录又损失了六七人。
满达尔汉已经不知道怎么做,按他们原来的习惯,散兵就能让明军阵型混乱,然后大阵到达七八十步抛射数箭,明军已经一片大乱,他们再接近到三四十步,用重箭集中射击前排,明军一般就该逃命了,若是稍稍坚定一点的明军也会接近崩溃,他们只需要拿起长枪大刀一次冲击,就可以慢慢收割那些明军首级,比他们原来在山林间的围猎更加简单,因为野兽走投无路时会疯狂的反击,而那些吓破胆的明军只会束手就戮。
这次却完全不同,明军从一开始就占据了远程打击的优势,他看到明军前排也倒下了数十名士兵,但是阵型十分完整。反倒是自己这边一片大乱,如果再让明军大炮这样轰下去,就要崩溃了。
后金中军响起急促的大鼓,看来喀克笃礼知道不妙,他不愧是久经沙场,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就是拉近距离。满达尔汉习惯性的大喝一声,嚎叫着驱赶那些甲兵前进,他们确实需要拉近距离。用密集的重箭平射将那些火枪兵击溃,或是直接冲阵,但同样的。越是接近明军,那些火枪兵和炮兵就能打得越准。
在敌军阵型完整的情形下直接硬冲敌阵,是将领最不愿意做的事情,但喀克笃礼没有选择,所有后金将领都知道,在陆地上他们可以溃散撤退,利用机动性的优势在后方重整,即便他们有时战败,也不会损失太大。但在这个海岛上就不行,他们一旦溃散就等于灭亡。
常年形成的优越感和自信心维持着后金军最后的士气。在大鼓的鼓舞声中,他们开始快速前进,满达尔汉大声催促着手下,脚步越来越快,阵型不可避免的变得更加混乱。刚走了十步,对面的火炮又射击了一轮,满达尔汉牛录的前面几名甲兵翻滚着倒在地上,后面的人直接从他们身上踩过,不少甲兵在恐惧中发出野兽般的呐喊。…;
有少部分精锐的弓手不断停下射箭,然后跑着向前。再停下发射,但总体来说,箭雨微弱了许多,对面的明军火枪手装填完后全部将火枪竖立在身体右侧,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
陈新站在一块搭在两块石头上的木板上,全神贯注的盯着后金队列,射箭都需要摆开架势借助脚力,行进中的建奴不可能发出密集的箭支,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