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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选善武能战之士,充为天子御驾亲军,户部的粮草军械也由民夫一批批运出城,运往京师城外大军集结地……
整个京师因为朱厚照的一句话而忙碌着,而此时的江西,却因宁王的叛乱而愈发混乱,朝廷在江西的战况渐渐劣势。
六月廿九,当京师还在为朱厚照的亲征而准备的时候,朱宸濠的反军已攻下了吉安府,吉安知府伍文定见城池即破,趁夜组织城中百姓和守军从东门撤离,吉安几乎成了一座空城时,反军这才登上了吉安府的城头。
城池被克是无奈的,伍文定以铁血手段治军,然而守城的官兵们终究战力太差,再加上朱宸濠这些年四处暗中购买,囤积多年的各种火器发挥了巨大的威力,守城将士手里的钢刀甚至锄头爪耙这些农具怎敌得过铺天盖地般的猛烈炮火?
伍文定流着泪放弃了吉安城,不甘不愿地领着百姓和残余官兵们朝九江府方向撤离。
占领了吉安府的宁王反军可谓气势如虹,当即便在城中大肆抢掠,尽管深知兵贵神速的道理,但反军们入了城就像一只只失去理智的野兽,便是朱宸濠也不敢随意违了军心,生恐引发哗变,于是只好默许反军在城中抢掠五日,直到整个吉安府城连一只做饭的铁锅都被搜刮干净后,朱宸濠这才下令继续北进九江府。
朝廷意料中的三道防线,吉安,九江,安庆,第一道防线吉安已被破,形势越来越危急,天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九江府,集中在那个不修边幅却饱读诗书的汀赣巡抚王守仁身上。
…………
…………
天子亲征不能像唐寅那样说走便走,很多仪式仪仗方面的事情非常繁琐,按礼制,朱厚照甚至还要去太庙斋戒三日,祭告列祖列宗,不过军情紧急,这一条在朱厚照的强烈反对下,大臣们只好作罢。
宁国公府一片忙乱,秦家两位妻妾站在前堂对丫鬟指手画脚,公爷随圣驾出征不是小事,平素家里公爷随手用惯了的东西,哪怕是秦堪经常揣在手里的紫砂茶壶,喜欢喝的花雕,以及平日里公爷闲着没事多吃了两口的精美糕点,还有各种颜色各种季节的衣裳等等,全部整理后搬上马车。
偌大的国公府里,忙碌的气氛里充斥着淡淡的离愁,令人分外惆怅。
秦堪没管杜嫣和金柳给他搬了多少东西,他抱着女儿秦乐坐在内院厢房里,一只卤得香喷喷的鸡腿摆在桌上,秦堪细心地从鸡腿上撕下一丝软软的鸡肉,小心地喂进秦乐嘴里,只长了几颗乳牙的秦乐将嘴里的鸡肉使劲嚼巴几下吞进去,精致粉嫩的小脸蛋露出满意的微笑,肉嘟嘟的小手指着鸡腿,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嚷着谁都听不懂的语言。
秦堪高兴极了,又撕下一丝鸡肉,举在手里晃来晃去:“乖囡囡,张开嘴让爹看看你长了几颗牙,张一次给你喂一次,来……”
老丈人杜宏一身便服坐在秦堪对面,看着秦堪逗弄女儿,不由长长一叹:“好好的小闺女,落在你手里就跟喂狗似的,有你这么当爹的吗?”
秦堪将秦乐递给杜宏,笑道:“虽说不是嫣儿所生,但毕竟也是你女婿的亲骨肉,岳父大人抱抱,很可爱的……”
杜宏忙不迭将秦乐抱着,小心翼翼的样子仿佛手里接了一块烫手山芋,轻轻逗弄了一下秦乐的小下巴,惹得秦乐咯咯直笑,杜宏努力维持威严的老脸渐渐融化,脸上的线条柔和多了。
“你倒是个奇特性子,别的官宦大户人家家主得个女儿嫌弃得跟什么似的,你却拿她当成手心里的宝,恨不得将她时时含在嘴里……”杜宏若有深意地看了秦堪一眼,道:“将来若嫣儿生的也是女儿,你可要一碗水端平,莫让嫣儿和闺女受委屈,否则老夫必不与你善罢甘休……”
秦堪自信一笑,道:“岳父大人放心,当年嫣儿出生时岳父大人也没嫌弃得将她扔井里,小婿怎么可能比你更没人性?”
杜宏扶着额头叹气:“老夫还是不跟你聊家事吧,否则老夫怕会忍不住揍死你这混帐……老夫且问你,陛下坚持御驾亲征,是你在背后怂恿的吧?”
“岳父大人不赞成天子亲征?”
“废话!满朝大臣都不赞同,岂止老夫耶?”
和颜悦色地指了指门外,秦堪笑道:“出大门左拐,一条直路进京师,承天门广场边有一根雕龙玉柱……”
“什么意思?”
“用脑袋撞它!多撞几下兴许陛下会改变主意……”
杜宏捋须的手微微颤抖,良久,索然叹了口气:“……咱们还是聊聊家事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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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章 正德出征
家事国事大家都聊不到一块儿。
杜宏和秦堪这对翁婿仿佛天生是一对冤家,不但见面鲜有一句好话,而且想方设法总要气得对方半死才觉得人生无憾。
“你知不知道你如今在朝堂的处境?”杜宏瞪着秦堪。
“知道,大约有不下百位大臣在家时刻焚香祷告,希望老天开眼把我的命收了……”秦堪朝杜宏龇牙一笑:“可惜,老天并没开眼。”
杜宏叹道:“你也是文人出身,虽说当初被恶吏构陷而革了功名,但先帝后来还是为你恢复了秀才身份,可你为何如此离经叛道?其实当初诛除刘瑾皆由你在幕后谋划定计,朝中大部分官员参与,刘瑾死后,你完全可以凭借除刘瑾之功,与文官们改善关系,虽不至于一呼百应,却也不能愈发对立……”
秦堪苦笑道:“除刘瑾之功不能当作炫耀的资本,刘瑾该除,但不能让陛下知道除刘瑾与我有关,陛下视我为亲兄弟,视刘瑾为家人,他的亲兄弟设计杀了他的家人,你让陛下心里怎么想?”
“所以你只能闷不出声,哪怕与满朝为敌也不能失去陛下的宠信?”
“世事两难全,如果一定要我选择的话,我情愿选择站在陛下这一边,其实当初刘瑾的心态很正确,陛下不倒,我亦不倒,只不过刘瑾太过跋扈引来杀身之祸,我只要小心做人,大胆做事。将来的结局一定跟刘瑾大不一样。”
秦堪叹道:“岳父大人,我有太多的事情没做,想要做点事情出来,难免会背上奸佞的恶名,名声与志向,我只能选择一个……”
杜宏摇头:“得罪满朝文武的后果很严重,你能保证一辈子都能永得圣眷不衰吗?一旦有一天陛下因某事而对你产生了猜忌,大臣们会放过这个除掉你的机会?他们会像一群饿极的狼扑上来,将你咬得支离破碎。”
秦堪笑了:“岳父大人,小婿是聪明人。聪明人永远不会眼睁睁看着这一天到来的。”
…………
…………
杜嫣还在府里上下忙碌时。秦堪抱着女儿笑呵呵地将岳父杜宏送到大门口。
看着杜宏的马车悠悠远去,秦堪嘴角仍挂着笑意。
杜嫣踮脚看了看父亲的马车,又疑惑地看了看秦堪:“相公今日没跟我爹吵起来?”
“胡说!”秦堪爱怜地揉了揉她的头顶:“看看相公这张脸,多么讲道理的一张脸啊。怎么会跟你爹一般见识……”
杜嫣嗔怪地捶了他一下:“又编排我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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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征在即。京师东城那家破旧的小酒肆。
朱厚照仍穿着粗布短衫。肩上搭着一块脏兮兮看不出本色的毛巾,招呼客人忙得不亦乐乎,哈腰的动作愈发熟练。笑容也越来越有职业素养。
秦堪穿着便装,坐在酒肆不起眼的角落独自一人慢慢啜着芬芳的杏花酒,一边喝一边用戏谑的目光看着朱厚照迎来送往。
这大概是古往今来最高级别的装逼了吧?秦堪其实非常期待这会儿有个不长眼的纨绔子弟碰出来,对,就是那种典型的拥有着高贵身份的炮灰角色,忽然碰出来对刘良女见色起意,然后将那扮成店伙计的小昏君痛揍一顿,最后小昏君再无比牛气地亮出身份,然后满地跪拜,各种绝望,各种惶恐……
秦堪越想越觉得好笑,狗血虽然狗血了一点,但是热闹呀……
事实上这种人并不是没有,京师的纨绔子弟满街走,比报恩寺放生池里的王八还多,刘良女姿色不俗,怎么可能不被这些家伙盯上?只不过朱厚照将这个酒肆保护得太周密了,酒肆四周不知布满了多少乔装成百姓的禁宫侍卫以及锦衣卫和东西厂的人马,纨绔们想要从街头走到酒肆,其难度大抵相当于土八路炸鬼子的军火库……
今日酒肆的客人不多,朱厚照忙前忙后一阵便闲了下来。
毫无形象地岔开腿蹲在酒肆前,朱厚照痴痴看着刘良女那张精致美丽的脸,不知在想着什么。
静静看着刘良女忙碌的身影,看着她用一个小小的竹筒从酒坛里将酒舀出来,一滴不洒地倒入酒壶中,仅仅简单几个动作已让朱厚照心驰神往,痴迷不已。
“刘姑娘,我……明日便不来酒肆做工了。”朱厚照忽然开口。
点滴不洒的壶口忽然飞溅出几点酒汁,没人注意到,唯独秦堪眼尖发现了,嘴角于是露出一抹会心的微笑。
沉默着装完一壶酒,刘良女直起身,取过一块抹布擦了擦手,若无其事地道:“为何不来了?你找着更挣钱的工了?”
朱厚照笑道:“我可能要离开京师一段日子,老家长辈去世,本来把家产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