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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奴在。”
“这几日朕老觉得心神不宁。朝堂里出了什么事吗?”
刘瑾想了想,陪笑道:“陛下,朝中风平浪静,三位大学士和老奴一同为陛下分忧国事政务,最近咱大明挺太平的呀,只是山东发了一场小蝗灾,朝廷的赈济粮草上月便发付山东了,四川土司造反,领着几百千号人大呼小叫,口出大逆不道之言。小小蛤蟆坐井观天。口气倒不小,四川都司出了两卫兵马便将土司剿了……陛下,除了这两件事以外,可就真没其他事值得一提了。”
朱厚照拧着眉沉吟半晌。道:“秦堪呢?秦堪巡视辽东。朕接到他的最后一封奏报说是把辽东总兵官李杲收拾了。也代表朕和朝廷和朵颜卫结了盟,算算日子,他也该回来了吧?怎地还没动静儿?”
刘瑾笑道:“陛下。从辽东到京师,可有几百里路呢,秦大人领着几千仪仗一路走来,少说也得走半个来月,陛下莫心急。”
朱厚照哼道:“朕急什么?这家伙在辽东是走是留,总得给朕带句话呀,从京师到关外军驿何其多,派一匹快马进京能费多大事儿?朕还等着他回来说说辽东除奸的经过呢,一个统兵六卫的恶人说收拾便收拾了,也不知是靠他无敌的运气还是肚里咕噜冒泡儿坏水儿……”
刘瑾听着朱厚照亲昵的语气,不由自主地咂摸咂摸嘴,老脸顿时变得酸溜溜的。
“陛下,秦大人性子跟别的大臣不一样,人家独来独往惯了,怕莫也没有事事请奏的习惯……”
刚从辽东宣旨回京不久的张永听到刘瑾这句含沙射影的挑拨之言,不由重重一哼,站出一步道:“陛下,老奴刚从关外回来,临走时秦大人说过了,待辽东军政整肃之后,他便启程回京,托老奴向陛下禀奏,老奴回京当日便向陛下禀报过的,哼!老奴觉着呀,有的人最好先瞧瞧自己的德行,明明自己一手遮天,独揽大权,贿赂银子收得手都软了,好意思说别人没有请奏的习惯,可笑至极!”
刘瑾呆了一下,老脸顿时涨红了,尖着嗓子道:“张永你这腌臜货,你这话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了!”
张永毫不示弱地挺起胸,道:“说清楚便怎样?杂家怕你不成?说的就是你!刘瑾,你做过什么自己知道,当着陛下的面,你敢把你家库房打开,让陛下瞧瞧这些日子你收了多少奇珍异宝么?”
刘瑾脸都绿了,头顶隐见白雾升腾。
大殿正中的两只斗鸡早已偃旗息鼓,刘瑾和张永却梗着脖子斗上了,二人面红耳赤,鼓着眼珠子互相瞪视,大有一触即发,大打出手的架势。
二人不合的事朱厚照早已知晓,甚至他们不止一次当着朱厚照的面互相打骂过,幸好朱厚照性子虽然对国事昏庸,对文官也没什么好脸色,但对身边自小服侍他长大的八个太监却是如家人一样宽厚仁爱,二人打骂过许多次朱厚照也不见恼。
见二人又有吵起来的苗头,朱厚照大感头疼地挥了挥手:“又来了!又来了!你们这两头老狗赶紧给朕滚出去,滚得远远的,朕见你们就烦!”
二人见朱厚照不耐烦了,自动自觉地停战,互相悻悻一哼。
朱厚照正感头疼时,一名宦官神色慌张,跌跌撞撞地跑进了乾清宫,扑通一下跪在朱厚照面前,流着汗颤声道:“陛下,辽东八百里急报,秦堪秦大人出事了!”
殿内死一般寂静,所有人都呆住了。
朱厚照一楞:“出了什么事?”
“秦大人领八千仪仗回京途中,于广宁辽河东畔遭遇鞑靼骑兵五千,双方激战,秦大人率军誓死抵抗,无奈鞑靼骑兵战力太强,秦大人麾下官兵力不能敌,终究兵败辽河!”
“秦堪……秦堪他人呢?”
“生死未卜。”
朱厚照呆立许久,神情痴呆如遭雷殛,接着脸色涨得通红,浑身止不住地颤抖,最后愤然一脚踹出,将小宦官踹了一个跟头。
小宦官吓得面无人色,赶紧重新跪好,不停地磕头请罪。
“你放屁!谁造的谣,给朕把他揪出来凌迟!秦堪怎么可能会死?自朕认识他以来,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什么危难他不是轻松解决?区区五千鞑子怎么可能害死他?”
小宦官一边磕头一边颤声道:“陛下息怒,此事千真万确,奴婢怎敢捏造此大不韪之谣?两军交战最后时刻,秦大人派人横渡辽河,送来了一封亲手所写的绝笔信,请陛下过目。”
朱厚照神情呆滞地从小宦官手里接过一封用油纸包得密密实实的书信,展开刚看了两行,脸色却苍白如纸,眼泪一滴一滴止不住地落下。(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二章 秦家女人(上)
“……背水绝境,将士力竭,援绝气尽,生望殆失。将有必死之心而士无贪生之念,臣率残部三千坚守辽河东畔,誓死不降,唯以残身而全气节,死社稷矣。臣,秦堪绝笔。”
朱厚照拿着信笺的手微微发抖,泪水迷蒙的眼睛死死盯着信笺,目光透出一种深深的恐惧,一颗心如同坠入深不见底的深渊,一直往下沉,往下沉……
这种恐惧他曾经经历过,当他看到父皇永远闭上眼睛的那一刹,心中亦如此刻般刺痛。今日,他再次被这种恐惧所包围。
乾清宫里静静的,刘瑾等人见朱厚照的表情也纷纷着了慌,又不敢问信上写了什么,一个个伏首跪在地上,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眼泪不停滴落在信笺上,发黄的信笺被浸湿了一大块,朱厚照强忍着哀恸一字字看下去,直到看到最后那一句“陛下,陛下,臣走啦,你以后好好保重自己。”时,朱厚照猛然抬头,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陛下节哀!”众人跪地齐声道。
“秦堪他,他怎么会死?他那么大的本事,怎么可能会死?来人,快来人!宣旨,宣朕的旨意,叫五军都督府,十二团营,宣大边军……不管是谁都好,速速发兵救秦堪!快!”朱厚照一边哭一边重重跺脚。
门口的小宦官楞住了,一脸茫然无措。
皇上情急之下发的这道圣旨可真令人糊里糊涂,十二团营是拱卫京师的精锐。每营皆由一位开国侯掌管,它是京师最大的一支拱卫力量,总计约十万人马,没头没脑的,就凭皇帝一句话便将他们调到关外辽河边去,而且只是为了救一个人,这……恐怕满朝文武不会答应吧?
朱厚照慌了神,小宦官呆立门口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连宣旨都没个去处。
张永瞧出了朱厚照的无措,急忙高声道:“慢着!”
走到痛哭不已的朱厚照面前。张永轻声道:“老奴万死。陛下,您看是不是先把事情弄清楚再做决断?秦大人是生是死还不知道呢,陛下了解清楚了再兴刀兵也不迟。”
朱厚照哽咽点头,张永当即朝小宦官道:“报信的人呢?”
小宦官讷讷道:“报信的是秦大人身边仪仗。勇士营的军士。此刻正躺在承天门外等着呢。据说换马不换人连跑了三天三夜,马都断气了,人还撑着一口气没昏过去。说是等陛下圣裁。”
“赶紧宣他进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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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信的军士邋邋遢遢形容狼狈地跪在乾清宫大殿正中,眼神涣散无光,虚弱的身躯仿佛下一口气便会倒下去似的,却强撑着最后一丝精神,诉说着辽河一仗的惨烈。
“……五千鞑子骑兵山崩海啸般向我们冲来,秦帅所率大部为步卒,鞑子第一轮冲锋过后,我们便损了近千将士,万马军中,将士们死守不退,属下等人已无数次磕头乞求秦帅渡河先逃,秦帅却一直扼守中军,誓与将士共生死,小人被秦帅强令带信横渡辽河,直到小人游到辽河对岸,还看到秦帅的钦差龙旗仍旧屹立不倒,小人所见到的最后一幕,便是鞑子骑兵突破了中军,向秦帅围去……”
军士说着说着,伏地大哭起来。
朱厚照失魂落魄,重重朝椅子上一坐,脸色愈发苍白。
张永,谷大用等人脸上顿时露出惋惜甚至哀伤的神情,刘瑾垂着头,眼中飞快闪过一抹喜色。
不论殿中众人各怀怎样的心思,所有人都清楚,秦堪必然凶多吉少了。
事发已过三天,此时发兵再救还有何意义?
朱厚照呆坐了许久,嘴一咧,又大声哭了起来。
“秦堪,是朕害了你,朕不该让你去争那劳什子爵位,不该把你派到辽东,朕……朕该如何是好?朕以后如何是好?”朱厚照哭得肝肠寸断。
刘瑾抽了抽鼻子,眼眶变戏法儿似的立马泛了红,接着哭得比朱厚照还大声:“陛下,一切都是老奴的错,当初老奴不该建议陛下派秦大人巡视辽东的,可老奴当时全是一片好心,想为秦大人争个爵位呀,陛下,老奴罪该万死!”
朱厚照大哭道:“这事怎能怨你?谁都没料到秦堪命中竟有此一劫,朕悔不该当初啊!”
二人抱头痛哭,旁边的谷大用,马永成等人也纷纷拭泪不止,不论真心还是假意,所有人都哭得很伤心,其中最伤心的莫过于张永了。
张永不能不伤心,与刘瑾的关系一天比一天恶劣,张永正是需要外援相助的时候,盼星星盼月亮等着秦堪回京与他联手,结果却等来了秦堪的噩耗,秦堪死了,满朝之中还有谁能制衡刘瑾?
以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了呀,被刘瑾排挤出内宫权力圈子已成必然,内宫的争权夺利激烈程度比外廷不知惨烈多少倍,失了权的太监下场怎生凄惨,张永连想都不敢想。
各有各的计较,真正纯粹伤心的,却只有朱厚照。
自父皇驾崩,时隔不到一年,朱厚照再次尝到了熟悉的痛苦滋味,这种痛苦如同失去至亲一般,他这才发觉,原来自己竟不知不觉将秦堪当成了亲人。
“刘瑾,你说,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