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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便这么定下,弘治十八年六月初五,户部拨银二百余万两,工部拨工匠四千余人,大行皇帝的陵园正式动工兴建,经礼部与诸朝臣商议后,弘治帝的陵园被定名为“泰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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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堪是个不肯吃亏的人,两辈子都没吃过亏,外表温文尔雅,但骨子里异常刚烈。
不肯吃亏不代表是楞头青,男女房事都有个前戏过程,做人做事怎能不预先铺垫?
丁顺赤红着眼睛打算跟宁王侍卫大干一场时,秦堪在屋子里没坐多久便穿戴整齐进宫了。
朱厚照登基以后便给秦堪下了旨,除了晚上宫门落闸以后。其余时间可随时入宫,秦堪如今要见朱厚照方便得如同邻居串门似的。
宫内大小殿宇仍旧披挂着白色的孝布,触目望去,满目素白,平添沉重压抑。
朱厚照住在乾清宫内,每次见了秦堪总嚷嚷说乾清宫住不习惯,太大太冷清。而且没有任何可打发无聊的玩意儿,东宫里好歹还有几头虎豹大象斗犬供他玩耍,乾清宫里除了书还是书。冷冰冰的没一丝人味儿。
秦堪失笑不予置言,他知道,豹房的计划大约已在朱厚照心中悄然酝酿着了。整天嚷嚷着住不惯乾清宫便是朱厚照事先做下的铺垫,这孩子也有了几分心机了,尽管有些稚嫩,不过这种稚嫩的心机表现得比较可爱。
乾清宫外戒备森严,秦堪是宫里的常客了,站在殿前稍稍等了一会儿,便有宦官带着几许阿谀之色,恭敬地请秦堪入内。
朱厚照百无聊赖地和刘瑾,谷大用三人玩斗地主,秦堪走进侧殿时。却见朱厚照正在发脾气,一手握着牌,一手使劲地捶着谷大用。
“牌好了不起吗?牌好便敢压我吗?我出一对10,你出一对2压我,不要命了?”
谷大用吓坏了。急得连连讨饶:“陛下息怒,息怒啊,老奴错了,出错牌了,真的。”
说着谷大用忙不迭将桌上那一对2收了回来,朱厚照这才转嗔为喜。赞许地一笑。
秦堪笑着叹气,都当皇帝了,这家伙的牌品仍旧没长进。
悄悄走过去,秦堪从谷大用手里仍将那一对2抽出,甩在桌上。
这就是大臣与太监的区别,也是朋友与奴才的区别。
朱厚照眼睛盯着桌子,呆了一下,接着勃然大怒:“谷大用,你好大胆……”
谷大用心惊胆颤,带着哭腔道:“皇上,不关老奴的事啊……”
朱厚照一扭头,却见秦堪笑吟吟地瞧着他,一见秦堪,朱厚照顿时没了脾气,把手里的牌一扔,笑道:“你怎么来了?”…;
秦堪叹道:“陛下,游戏有游戏的规则,你拿身份压别人,以后谁愿跟你玩?”
朱厚照嘻嘻笑道:“我就是觉得谷大用这狗才模样太不讨喜,缩头缩尾的样子好讨厌,还是跟你和徐鹏举玩牌比较有意思,输了赢了都痛快,跟这几个货玩得软绵绵的,忒没意思啦。”
秦堪眨眨眼:“陛下的意思是,跟臣玩几把痛快的?”
朱厚照慌忙摇头:“稳输不赢的事儿傻子才干呢……你今儿进宫来有事?”
秦堪神情一整,躬身肃然道:“臣今日进宫,是为向陛下请罪,求陛下惩处。”
朱厚照怔忪片刻,眼睛渐渐发亮:“请罪?你是说,你做错事了?快说快说,你干了什么坏事?太不仗义了,好玩的事儿你总不叫我,我……不,朕必须要重重罚你!”
刘瑾和谷大用一旁侧立,羡慕得眼睛都泛了红。
同样是天子近臣,瞧瞧人家秦大人混的,犯错请罪都令陛下如此高兴,仿佛过了年节似的,就差没放炮仗庆祝了,这样的恩宠,教他们这些整日跟在陛下身边的贴身人心里如何平衡?
秦堪苦笑道:“陛下,这事儿真的不好玩,臣的几个不争气的锦衣卫手下,跟宁王的侍卫打了一架,属下犯错,臣不得不担待,毕竟冒犯了藩王,臣向陛下请罪。”
朱厚照眨眨眼:“就这事?”
“对。”
朱厚照神情顿时充满了失望,嘴一撇道:“我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呢,原来只是下面的人打架,秦堪啊,你拿这种鸡毛蒜皮的事儿请罪,觉得有意思么?朕是皇帝,很忙的!”
秦堪笑道:“不大不小也是一场冲突,锦衣卫是直属陛下的鹰犬,臣只能来向陛下请罪。”
朱厚照摆了摆手,漫不经心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打便打了,御史们也向我递过几本奏疏,参宁王侍卫京师横行,欺凌百姓,这事儿我管管,叫内阁给宁皇叔下个条子,督促他对侍卫严加管教便是……”
“陛下不罚臣了?”
朱厚照眼珠一转,笑道:“罚,当然要罚,你冒犯藩王,不罚何以服天下?这样吧,朕罚你明日下午在宫外等着我,整天在宫里待腻烦了,你陪我去京郊神机营看军士们操练,顺便调几杆鸟铳,咱们打獐子去。”
“臣,遵旨。”
朱厚照道:“宁皇叔的扈从虽有不检之处,但宁皇叔对父皇还是一片兄弟赤诚的,秦堪你心里莫存芥蒂。”
秦堪慌忙道:“陛下言重了,臣怎敢对宁王殿下心存不敬?”
顿了顿,秦堪颇似感慨道:“臣一直很敬佩宁王对先帝的兄弟情谊,先帝仙逝,宁王殿下想必心中非常哀痛,陛下若有孝心,不妨成全宁王殿下的一片赤诚情谊。”
“如何成全?”
“可命宁王殉陵……”
朱厚照脸色大变,秦堪知道这条毒计大概行不通,黯然一叹,退而求次道:“……殉陵是不人道的,正人君子所不耻,不过可以着宫中画师为宁王画一幅头像,白底黑笔,画好后将其画像送进泰陵,画像四周挂满菊花白绫,画前供香炉一鼎,檀香三支,让宁王的画像每日每夜陪伴着先帝的英灵,以此寄托对先帝的哀思,如此,先帝九泉之下亦不寂寞了……陛下觉得如何?”
朱厚照越听越觉得有道理,最后哈哈一笑:“好,就照你说的办!宁皇叔一定会感激涕零的,大用,宣宫中画师去宁皇叔驿馆,给宁皇叔画一幅近身画,叫画师画得逼真一些,不然扒了他的皮。”(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一十九章 以牙还牙
整不死你我恶心死你。1小;说;网;
这就是秦堪的想法,画个遗像贴在弘治帝的寝陵内,宁王起码晦气三代翻不了身。
进宫请罪不仅仅是为丁顺即将实施的报复行动做铺垫,秦堪此举还有另一层意思。
宁王谋反是件大事,历史上朝廷平定谋反后,正德帝大怒,接连查处了许多大臣和太监,有些确实跟宁王有勾结,有些则是被无辜牵连,成为朝中势力相争下被牺牲的棋子。
秦堪今日明着请罪,实际上已向朱厚照透露出一个很隐秘的讯息,那就是他和宁王不和,不和便是敌对,将来宁王谋反,秦堪可以轻易地自脱勾结嫌疑。
走一步算百步,阴险亦是保命的手段……京师东城分为十四坊,所谓的“坊”,可以理解为街市,等同现代的某城某区的某条街道。
东城有一家驿馆,位于南熏坊西口,南熏坊即后世的甜水井胡同。那家驿馆开在南熏坊西口,坐北朝南,驿馆占地十余亩,馆内花园假山奇石皆俱,通往内院的小径两旁,还种植着一片郁郁葱葱的翠竹,微风吹过,竹叶摇曳,沙沙作响,伴随着初夏几声蝉鸣,曲径通幽处,颇得风雅三味。
寸土寸金的京师城中,竟有一方如此幽雅的净土。难怪宁王入京后拒绝了鸿胪寺官员给他安排的藩王别院,情愿花钱住进这座雅居。
竹林中有一方石桌石凳,宁王朱宸濠此刻坐在石凳上,悠闲地品着茶,幕僚李士实站立一旁向他禀报着此次京师之行的收获。
“朝中六部侍郎,共计七位侍郎收了殿下送去的礼单,都察院的六位御史也接了殿下的礼单。除此之外,宫里的萧公公,王公公。御马监的宁公公,陛下身边的刘公公等八位太监都笑纳了……”李士实嘴角勾起一抹嘲讽般的微笑:“……大明的朝堂,并非铁板一块。以门下看来,却像筛子一般,处处都漏着风呢。”
朱宸濠冷笑道:“当初燕王朱棣得天下本就侥幸之极,若非我宁王一脉高祖调朵颜三卫铁骑助他靖难,朱棣老小子早被建文皇帝灭满门了,可恨朱棣老混帐言而无信,竟公然做下背信弃义,鸟尽弓藏之举,说好了中分天下,却只给我宁王高祖一个小小的南昌城。本王若不反,怎对得起宁王一脉忍受了百余年的屈辱?”
顿了顿,朱宸濠道:“以本王观之,今上年幼,性子荒唐透顶好逸乐。论机谋论稳重,远不如他父亲,将来必然是一代昏君,天时与人和,本王已皆俱,何愁大事不兴?”
李士实拱手肃然道:“门下夜观星象。见紫微星黯淡无光,摇摇欲坠,南方将臣辅星炽亮,星象大非寻常,门下仔细算来,发现燕王一脉气数已尽,江山易主近在眼前,京师龙廷之主,天意归于宁王,门下向王爷道喜了。”
朱宸濠哈哈笑了两声,不论这所谓的星象之说是真是假,朱宸濠却感到非常开心,宁王一脉的皇帝梦做了一百多年,整整四代人的忍辱负重,终于在他这一代将要有所作为了。
笑了两声后,朱宸濠压低了声音道:“收买了多少朝臣只在其次,这回来京师是为了采买兵器火器而来,李先生办得如何了?”
李士实微微一笑,道:“这些日子锦衣卫盯得紧,昨日王爷命侍卫揍那些锦衣卫眼线,为门下遮掩了京中耳目,门下昨日趁乱乔装遁走,秘密与神机营右哨军的炮营王都司,还有造作局的司库费大人见了面,二人收下王爷的一万两银子好处后,答应一年之内将造作局新制的鸟铳一千杆秘密送来南昌,回头二人串个词儿,将这一千杆新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