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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痴人说梦!你知道我们有多少人参与?你知道我们贪了多少银钱,卖了多少盐引?你知道多少知情的人被我们除之灭口?秦堪,我们是一张网,经纬纵横分明,动这张网上任何一根线,你将死无葬身之地!”
秦堪拱拱手,凛然不惧地笑道:“下官拭目以待,也请李大人拭目以待。”
李杰通红的眼眸闪烁着疯狂的光芒,无比怨毒道:“你会付出代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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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意料,谈判破裂,感情也破裂了。
二人道别时脸上同时露出冷笑,连最起码的礼仪也欠奉,同时冷哼一声。分道扬镳。
秦堪知道这批人下一步的动作要开始了。先软再硬,最后果断除之。自古以来坏人都是这几步程序。
——秦堪做事差不多也是这几步程序。
秦堪也不能闲着,于是派人从城外府里将杜嫣她们接进了京师内城千户所。无论发生任何事,家小是必须首先保护好的,否则便酿成终生遗恨。
与李杰的碰面仿佛吹响了博弈双方的冲锋号。京师的气氛似乎徒然紧张凝重起来。
秦堪仍旧守在寿宁侯身边保护他,这个举动令丁顺差点撞墙,他真的搞不懂秦千户到底想干什么,不派人紧锣密鼓侦缉盐引案,反而真把自己当成了寿宁侯的跟班,每天亦步亦趋保护他,盐引的案子就算寿宁侯知情,瞧他那副跋扈的样子,后面又有皇后撑腰。他肯说吗?
…………
…………
“侯爷肯说吗?”找了一个空档,秦堪也微笑着问寿宁侯同样的问题。
这件案子里,奸商和盐道衙门之间由寿宁侯牵的线。里面的水究竟有多深。奸商背后站着什么人,寿宁侯是唯一最清楚的。
这也是秦堪寻了由头接近寿宁侯的目的。
寿宁侯哈哈大笑。笑得很张狂:“姓秦的,本侯就知道你来意不善,果然憋不住劲儿露尾巴了吧?死皮赖脸跑到本侯身边说什么保护我,你当本侯傻子么?分明想利用本侯查案,我这些日子一直防着你呢,你觉得本侯会说吗?”
秦堪微笑:“侯爷肯定不会说的。”
寿宁侯戏谑地瞧着他:“哦?你为何如此肯定?”
“这件案子涉及的官员太多,侯爷虽然做人做事混帐透顶,但毕竟没有傻到透顶,此事的利害侯爷最清楚不过,无论大理寺还是刑部,或是厂卫来审你,你有陛下和皇后庇护,谁也不敢对你怎样,谁也无法从你嘴里掏出东西,这一点你明白,你那些同伙的官员明白,陛下也明白,所以你的同伙对你放心,你仗着皇后对你的宠溺,所以陛下对你无奈,他知道就算亲自审问你,你也不会吐露半个字,而我,一个小小的锦衣卫千户,打不得你骂不得你,自然更拿你没办法……”
寿宁侯的表情颇似市井泼皮无赖,懒洋洋的掏着耳朵道:“你说的不错,秦堪,这件事我劝你做做样子,杀几个替死鬼交差算了,你若真的一挖到底,结果不是你能承受的。”
秦堪笑道:“现在已由不得我了,我和他们必然有一方要从这世上消失,否则彼此都睡不安稳的,侯爷,其实你也和我一样……”
“什么意思?”
“你的同伙真对你放心吗?你仔细想想,你会不会把自己的性命毫无理由地交托在别人的嘴上?你是国舅,是皇后的亲弟弟,跟他们不一样,你若现在马上去大理寺投案,把盐引案一五一十交代清楚,陛下必然龙颜大悦,绝不会加罪于你,而你交代出来的那伙人,他们可就性命不保了,侯爷,将心比心,你会把自己宝贵的性命交托在这样一个不靠谱的人身上?”
寿宁侯呆了一下,接着冷笑:“好低劣的离间之计,你以为本侯听得进去么?”
秦堪摇头一叹:“恕下官直言,侯爷你其实就是那种能共富贵,但不能共患难的人,很难让人产生信任感……”
寿宁侯脸黑了:“我有那么差劲吗?”
“是的,不必怀疑,你真的很差劲,京师臣民有口皆碑……”
寿宁侯大怒,眉毛一挑便扬了拳头,秦堪盯着他冷冷道:“侯爷别跟我动粗,你知道我敢还手的,而且一还手绝对打得连你姐姐都不认识!”
寿宁侯一滞,回忆起当初秦堪与他动手时的种种残暴,拳头顿时慢慢松开。
“侯爷,你以为陛下调锦衣卫到你身边保护是为什么?陛下英明果决,他会做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吗?侯爷你已身处险境而不自觉,可怜可叹。”
寿宁侯静默半晌,忽然吃吃笑了起来,笑容充满了嘲讽:“差点让你唬住了,姓秦的,你枉费心机,真以为本侯会被你几句话哄骗得去大理寺投案,交代出同伙吗?秦堪,你是不是把我看得太蠢了?”
秦堪摇头冷笑,目光满是怜悯,这种目光令寿宁侯感到很刺眼,心也仿佛往下沉了一些。
“侯爷真蠢还是假蠢,数日便知,秦某言尽于此。”
…………
…………
半夜子时,一只鸽子从侯府内院升空而起,扑扇着翅膀朝南飞去。
秦堪注视着夜空,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喃喃道:“这位侯爷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是真的很蠢……”
第一百五十二章 各自张网
心中有鬼的人,再烂的离间计用在他身上都能收到效果。
侯府那只鸽子飞向何方,秦堪懒得管,他只要知道寿宁侯已开始动摇,这便够了。秦堪只需要知道寿宁侯的态度。
秦堪负手立于侯府门前,似笑非笑,治大国如烹小鲜,玩弄阴谋也一样,火候很重要,快一点慢一点,味道便差了许多,他的计划差不多到火候了。
夜幕里,丁顺领着几个校尉兴冲冲地赶来,献宝似的朝秦堪晃了晃手中的……死鸽子。
秦堪笑容僵住,面孔抽搐不已。
“大人,好彩头,属下刚刚在侯府外面射了一只鸽子,正好给大人炖了下酒……”
秦堪:“…………”
为何每次秦堪玉树临风,形象帅得一塌糊涂的时候,总有人冒出来破坏气氛?
秦堪觉得自己可能被上天诅咒过,不许他帅得太过分。
哭笑不得地注视着那只壮志未酬身先死的鸽子,秦堪瞪着丁顺道:“这只鸽子是你们刚打下来的?”
“对。”
“你知不知道半夜打鸽子这种行为很无聊?”
丁顺尴尬挠头,他没想到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千户大人难道不喜欢吃鸽子?
秦堪叹了口气,从鸽子腿下摸索几下,掏出一个极小的竹筒,竹筒里有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一句很简洁的话:“共富贵,亦共患难。”
秦堪笑了,寿宁侯终究还是把自己的话记在心里了,所以才写出这么一句仿佛展现自己人格的话,他已开始在思考陛下派锦衣卫贴身保护他的用意,开始怀疑同伙是不是真的有把他灭口的心思。于是才急切地放出了这只鸽子。
可惜这只悲壮的鸽子刚飞出侯府。就被丁顺这杀才一箭射杀,真替寿宁侯和这只鸽子不值……
丁顺见秦堪从鸽子腿上取下字条,不由大惊失色。指着鸽子又指着侯府:“大人,寿宁侯他……这只鸽子,盐引案同伙……”
秦堪收起字条。狠狠瞪一眼语无伦次的丁顺,道:“不用你提醒,我知道怎么回事。”
“大人,这只鸽子是寿宁侯放出去的,它……”
“它很肥。”秦堪淡淡道。
“啊?”
“去把它炖了,给我下酒,就在侯府门口。”秦堪吩咐道。
“……是。”
…………
…………
红泥小炉里炭火旺盛,陶锅里散发出浓郁的香味,撒上一点磨碎的枸杞。天麻,当归和红枣,活血补气。驻容养颜。喝一口鸽子汤,唇齿留香……
大清早。准备出门遛弯儿的寿宁侯刚出府门,便看到秦堪和一众锦衣卫聚在门口,秦堪一脸享受地品着酒,陶锅沸汤里,一只赤身**的鸽子上下翻滚,死不瞑目,侯府大门角落旁的空地上,散落着一地似曾相识的羽毛……
寿宁侯轻蔑地瞥了一眼,刚抬步,动作忽然凝固,接着扭过头,定定注视着地上的羽毛和锅里的鸽子,久久不语,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秦堪笑得有点腼腆:“昨晚打下来的新鲜鸽子,很补的,侯爷要不要来一点?”
寿宁侯指着秦堪,惊怒交加:“你,你你这……他娘的!”
撸起袖子便准备动手,秦堪冷冷一记眼镖射去,寿宁侯气势顿消,恨恨地指着秦堪,气得浑身直哆嗦。
“好,很好……”
寿宁侯怒冲冲扭头回了府。
当天夜晚,五只鸽子不屈不挠地从侯府内院放飞出去……
秦堪目注夜空,喃喃叹道:“侯爷未免太过小心了,他难道不知我已吃腻了鸽子吗?”
丁顺笑道:“大人,属下忽然发现,寿宁侯府的狗颇有几分姿色……”
秦堪点点头:“狗肉大补,可堪一试……”
…………
…………
凝视漆黑的夜空,秦堪沉吟许久,缓缓道:“丁顺。”
“属下在。”
“你跟随我多久了?”
“大人,属下自从您入南京任东城百户开始便一直跟着您,已经一年半了。”
秦堪有些郁闷地叹口气:“一年半,才只从百户升到千户,太没出息了……”
丁顺有种想哭的冲动:“大人,您谦虚得太过分了!”
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一进锦衣卫便当了百户,一年半的时间升上了千户,旁人一辈子都跨不过的坎儿,他只花了一年半的时间,更别提如今大人已被锦衣卫牟指挥使倚为心腹,与东宫太子交情甚厚,皇帝陛下青眼有加……
这都叫没出息的话,旁人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