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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苦的诗文,竟是想不起来了。
他身着地是一个士兵的甲胄,却又因为身份的原故,奔行在队列最前,等到了关城下的时候,早有大队守关士兵迎上前来,带队盘查的居然是一个营指挥使,赵桓见对方的肩头上挂着两枚银月的军衔,也不以为意,只转头向着张浚笑道:“这里的盘查到很严格。”
这算是在张浚面前夸赞赵鼎,张俊嘴角一抿,却是答道:“不错。”
王野在一旁凑趣道:“现下是因为敌人多半退了,所以盘查松的很了。若是在两个月前,隔几十里路就有人一直盘问了,哪里就能这么长驱到关城下。”
赵桓一笑,一面看半山腰的关城,一面道:“嗯,潼关集结我大宋无数地精兵强将,赵鼎为人也很精明强干,果然不负朕所托。”
他们只顾议论,却不防那个指挥使等的不耐烦,上前喝问。
王野多次前来潼关代帝劳军,很是熟悉关城情形,当下驱马上前,用自己的枢密印让那军官看了,然后便暂以王野为首,牛皋率护卫军队先行,赵桓兴致勃发,竟是带着一众枢密大臣直入关城,蜿蜒直上,先是到得关南,到敌楼上极目远望,时正傍晚,站在半山腰上,只见远方连营数十里,军营和民伕营内的炊烟垂摇而上,直通天际暮色虽然渐渐低沉,人影马奔仍然绰约可见,烟尘暮霭处,颦鼓号角之声隐约可闻,加上四周苍山翠绿,已经较关中有所不同,此情此景,当真令人心折不已。
赵桓看了半响,又看到关城之上数十架床弩傲然并列,除此之外,尚有不少发石机,万人敌等守城利器。
除了这城头的守城器械,雄距半山的关城下,还有许多绊马鹿角,因为敌人已经退的老远,对关城构不成危胁,已经被搬开一旁。
而就是在这在天下雄关面前,金兵凭借着辽国以及俘虏的宋人工匠造出来的攻城器械,先是对峙,然后狂攻猛打两月,城头城下当日填满了双方士卒地尸体,除了在这关城附近,还有附近的山谷谷道,到处都是战场,在这狭小的数十里方圆内,无数宋金两国的士兵埋骨沙场,血溅城下。
赵桓手抚城碟,只觉得残缺不平,残破的石片很硌手,再仔细去看,见觉这城碟四周到处是暗红色的血色斑点,显然是当日金兵攻城时所留。
他骇然失色,双方数十万人的会战,金兵明知关城难攻,为了帮助偷袭长安的骑兵,还是进行了几次规模庞大的佯攻。只是说是佯攻,其实动员的军队都在十万以上,四面出击,不计死伤,使得潼关附近的宋军死伤极为惨重,压力也是不小。
原本接着前方军报,只是一个个数字,现下手抚城碟,眼看血迹,耳听得松涛阵阵仿似喊杀,才知道所谓的佯攻和破敌有多么的惨烈和残酷。
他正自沉思,赵鼎等人已经赶了回来,问了守关的指挥使,知道王野必定是陪在皇帝身边,便当即也上得关城,远远看到赵桓穿着一身骑兵的旧盔甲,一手抱盔,一手抚着城碟,正在发呆。
他看到皇帝并没有去前方巡行,不禁也出了一口大气,一面急步上前,一面暗自在心中想:“陛下好久没有如此模样,今天到难得一见。”
赵鼎进士及弟后,政和年间曾在东京做过一段时间的京官,正值蔡攸等人夺嫡令立的风声极紧,皇太子赵桓不喜欢声色犬马,也不能书画,很不得赵佶的欢心,其母王皇后又在他八岁时就已经仙逝,所以不但朝中无人保他,就连宫中也无人理会。所以坊间传言,赵桓彷徨无计,经常一个人在延福宫的花苑内穿着旧袍发呆,赵鼎曾经几次入宫亲眼看到,也知道并不是虚言。
自他被赵桓调入长安后,只觉得皇帝英明果决,今日一见,正撞见赵桓神思恍惚,却是恍若隔世,脑海之中,仿佛又回到美若天堂的延福宫中,水池花苑旁,一个无计可施的瘦弱年轻人,正在木然发呆。
他连连摇晃脑袋,驱除着脑海中的杂念,肃容得到赵桓身前,拱手叩下,叩头道:“臣赵鼎,拜见陛下。”
在赵鼎身后,曲端、吴玠、吴磷、刘锡、关师古等大将依次而跪,佩剑甲叶乒乓做响,各人叩下头去,齐声道:“臣等见过陛下。”
第六十九章 宜将剩勇追穷寇
“好,你们来了?”
赵桓收回思绪,露出笑颜,大步走到赵鼎身前,先是亲手将他扶起,然后又让曲端等人起身,笑道:“朕思虑错了,原本是想到这里来见你们,不曾想你们必定是要去迎朕的。”
赵鼎当先站起,先答道:“陛下巡行至此,为臣子的自然是要亲迎的。”
曲端等人也笑道:“陛下一路辛苦,臣等理应如此。”
赵桓一笑,也不再着盔,随手交给自己身边的侍卫,向着赵鼎问道:“这几日情形如何?”
潼关军报都是以枢密黑牌的形式,在战事着紧的时候都是一日数报,赵桓有时候深夜接到军报,还要披衣急起,看了之后才敢再睡。此时战事已经打打停停,敌人逐渐退却,不再紧张,所以这几天离潼关近了,赵桓反而并没有看军报,是以对这几天的发展并不怎么了然。
“金兵主力多半退到了洛阳,昨日行人司有报,完颜宗弼和完颜宗辅、完颜宗峻,两个元帅一个副元帅都到了东京,其余的万户多半也在东京,还有几个女真和契丹万户驻在洛阳,防着咱们进击。汉军万户韩常与王伯龙残部万余人,驻守在虢州,戴罪立功。”
赵桓皱眉道:“虢州距离潼关不到二百里,出了谷道就是此地,以万余汉军残部驻守此地,不是让开了门户,让咱们长驱直入么。”
赵鼎尚不及答话,吴璘先上前道:“臣意亦是如此。虢州地处要冲,不过向来是大宋的内部州府,城防并不很好,臣统领原侍卫马军司的人马,就能夺取此州。”
赵鼎与曲端对视一眼,摇头苦笑。
其实金军且战且退,殿后的却全是鱼腩部队,有在攻潼关时打残了的,有从河东逃回来的,却并不肯将精锐主力的女真万户用来殿后,情形着实诡异。
这几日金军主力龟缩的越发迅速,已经大半脱离与宋军的接触,只留少量的契丹与汉军断后,隔阻在金军与宋军的主力之间。若是当真猛打,自河东逃回的残部自然不是对手,不过打了之后情形如何,却又不得而知。
赵鼎是文人使相,曲端是史书上有名的大将,南宋初年唯一有能力操控大兵团作战的大将,两人的特点又是用兵惟谨慎,敌人若是起劲的打上几仗,两人反倒不怕,越是情形诡异,反而使得他们畏首畏尾,不敢穷追猛打。
赵桓一见二人如此,联想起前几日的军报,心中已是了然。
他出长安时,金军只是刚开始退却,待到了潼关附近,金兵已经加快速度。等此时上了关城,才知道敌人已窜的影子已经不见,而宋军也是谨慎,他适才一眼看过去,全军主力显然还是在潼关附近驻扎,并没有一起追出。
心中虽觉这赵鼎谨慎过了,不禁又问道:“敌人退却,我军就一直没有动作么?”
赵鼎知道皇帝不满,脸色一红,又见赵浚就在左侧。心中更是不安,当即答道:“臣见金兵退的诡异,所以并不敢全师跟上,只派了刘惟辅领了千多骑兵,跟随哨探,随时以敌情来报。”
潼关附近有宋军五个军近十八万人,其中原有就有吴璘的过万人的原侍卫马军司的骑兵,再加上长安战后,有大量训养的极好的金军战马被俘虏。赵桓将大半补充到潼关前线,宋军军制,向来是步兵里有不少的骑兵编制,平时进行骑兵训练,待有马后就能转成骑兵,等长安的精良战马送到,潼关一带的骑兵若是整编合并,足有两万出头。
以这样的优势兵力,却自己束住手脚,当真是不可思议。
不过赵鼎文臣,决断力不行,而曲端是有名的谨慎,在完颜娄室金军关陕的那一次,曲端多次有优势兵力,却坐视友军不顾,以致落下骂名都不愿贸然出兵。
赵桓也不多说,只向着曲端问道:“朕现下要调集骑兵,需的多久?”
曲端神情一滞,见赵桓紧盯着自己,他现在深知皇帝手腕厉害,当初的桀骜不驯早就踪影不见,当即答道:“至多半个时辰,便可准备停当。”
“好,卿马上去调集军马。”
曲端躬身一礼,急忙转身而去。赵桓目视眼前诸将,除了老成的关师古外,其余将领多半刚三十出头,甚至不到三十,正是年富力强血气汹涌之际,听得皇帝要调集骑兵追杀,哪有不乐意的道理,一见赵桓眼光扫到,便一个个跃跃欲试,等着皇帝发令。
赵桓先不理会,只又向赵鼎笑道:“公此次在潼关主持军务,章法不乱使敌无机可趁,朕甚慰之。巡行至此非不是对公不放心,而是朕有意借着此次机会,看看能不能克复京畿,以告天下万民之心。今日至此,便知良机在侧,岂能轻轻放过。”
他称赵鼎为公,就是表明此次潼关大功,赵鼎已可封国公的意思,先以重赏以慰其心,免得自己在阵前夺了此人军权,让这宗室出身的枢密生心不满。
赵鼎知道皇帝意思,心中感动,却仍然皱眉道:“诸将求战,臣与曲端不允,就是害怕中了敌人埋伏,一个回首不慎则前功尽弃,陛下如此决断,臣还是以为有些行险。”
张浚斜看赵鼎一眼,只觉得此人城府心胸确实强过自己,原本的那点意气之争,确是无聊,当即也站向前去,向赵桓道:“赵鼎所言很是有理,今大胜之局已成,来春攻下太原是必然的事,若是行险一击,万一不得手,反堕我军士气。”
赵桓先是摇头,继而大笑,左手按剑,右手点头赵、张二人道:
“你们只道金人示弱,追击乃是行险。其实这种退兵办法,反道是说他们心虚。你们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