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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却是金秋送爽,玉兔高升,到了中秋团圆之时。
台站这边,为了应景,做了月饼。
不过是取个意思罢了,这边地处偏远,供给有限,哪里有做月饼的材料与模子?
将黑糖和了白面,做成圆饼蒸熟了,随后用蜂蜜掺合了红曲,在上面点了红点。
这种月饼,因曹等人算是贵客,台站这边给他与纳兰富森等每人十枚。曹家的长随侍卫,则是每人两枚,同这边的兵丁同例。
暗红色蒸饼,巴掌大小,每个足有半斤,却是卖相不加。
别说是纳兰富森等人,就是小满、赵同等人,也是头一遭见这样的粗鄙月饼。
众人却是你望望我,我看看你,不晓得这东西能不能入口。
曹只是静静看着,心里暗自好笑。跟大喇嘛南下这段路不说,之前往乌尔格,路上却是连田鼠蛤蟆大家都尝试过地。
如今。恢复养尊处优的生活,大家似乎将前边的日子都忘记一般。
还是魏黑、郑虎早年进曹家前,吃过不少苦头,在吃食上并不怎么挑剔,便随意吃了几口。
却是吃起来香甜。俩人不禁都竖起了大拇哥。
曹却是看着这个。想到稻香春,想到父母妻儿。
每逢佳节倍思亲,这句话说得果然不假。
自曹出京,端午与中秋都是在外头。连带着他的二十二岁生日也是在没留意中过去。
咬着这红糖饼,曹心里盘算着归家的日期。
圣驾每年都是十月初一前回京。自己见过圣驾,要是跟着随扈地话,也要那个时候到家了。
昨儿是恒生地生日,再有旬月是天佑的生日。母亲那边,算算日子,倒是也将近临盆……
仕云已是忍不住。将手中的蒸饼送到嘴边咬了大口,吧唧了两口,瞪大了眼睛,连声赞好。
同京城细腻的大馅薄皮月饼相比,这红糖饼别有一番味道。
除了月饼,还有整只的烤羊腿、金灿灿地奶皮子,加上口内运来的烧锅,大家的中秋宴倒也算热闹……圣驾行在。
同曹他们简单的中秋宴比起来,这边却是花团锦簇、不亚于宫里。
虽是在行围途中,但是因随行众多的内务府官员与宫里专有御厨,使得康熙的饮食并不亚于宫中之时,丝毫没有感觉不到匮乏。
加上康熙最宠爱地女儿固伦荣宪公主来朝,使得中秋宴会越发隆重。
这次行围的随行皇子是三阿哥、十五阿哥与十六阿哥,四阿哥与七阿哥、十七阿哥则是留在热河行宫,侍奉不愿出来溜达的太后。
三阿哥与固伦荣宪公主同母所出,两人自是感情深厚。
如今,后宫中。德妃与宜妃平分秋色。惠妃受亲子大阿哥与养子八阿哥的拖累。如今已经是昨日黄花,有妃子之名。而无妃子之势。
三阿哥与荣宪公主的生母荣妃,作为最早进宫的嫔妃,年老色衰,处境并不比惠妃好上多少。
没有宫中助力,这本是三阿哥的心中憾事。如今通报姊妹到了,他也格外的欢喜。
待到无人时,三阿哥同荣宪公主私语,话里话外,却是有让公主襄助之意。
荣宪公主听了,却是皱眉不语,犹豫再三,问起女婿弘皙贝勒的境况。
三阿哥被问得发怔,看着荣宪公主,目光沉寂下来。
荣宪公主面上现出了担忧之色,想要再说什么,三阿哥已经神色讪讪地走了。
正好十五阿哥与十六阿哥过来同姐姐说话,见了这般情形,却是不由地放慢了脚步……
荣宪公主并没有瞧见十五阿哥与十六阿哥,看着三阿哥地背影,叹息了一声,往不远处的御帐去了。
十六阿哥站了,对十五阿哥道:“哥,那个位置不是能惦记都可的,有人太过不自量力,连同胞手足都未必帮他,咱们这样的人,就不要跟着参合了吧。”
十五阿哥挑了挑嘴角,似笑非笑,道:“十六,同样是皇父之子,其他皇子不是亲王,就是贝勒,十六心里就没有什么感触?”
“只是时间早晚罢了,十四哥不也是二十多岁才初封的。自世祖章皇帝以来,当朝皇子最低封为贝子,哥哥不必多虑。”十六阿哥心里叹了口气,能理解哥哥为何会想到这些,却不晓得他这执着是因何而来。
就算他自己心里也羡慕过那些封王的哥哥的,但是却也晓得到底身份有别。
在诸皇子中,他们年纪小不说,没有战功,没有文治,也没有显赫出身。不管怎么封,爵位也不可能高过妃位所出的阿哥们去。
“当朝皇子最低为贝子,那前朝皇子呢?太宗文皇帝诸子,还有将军封,十六弟不记得么?”十五阿哥的声音有些暗哑:“这些年。你过得风光,就忘记小时地屈辱?二阿哥视我们为下等人,人前兄友弟恭,私下里却是……连弘皙也仗着皇长孙地身份,从不讲咱们放在眼里。上书房地日子。我永生难忘;他们父子的恩赐。我铭心刻骨!”说到最后,十五阿哥已是咬牙切齿,身子都微微发抖。
这其中却是另有典故,十六阿哥心里喟叹一声,开口劝道:“哥。那都是多咱地事了,十多年过去了……何必还要为这个心里堵得慌?”
十五阿哥使劲地攥了拳头,额头上青筋蹦出,看着十六阿哥道:“过去了……过去了?何曾过去了?你站着说话不腰疼,受着皇阿玛地宠爱,往来逢迎。过得风得意,怎会明白我地苦?我这辈子,已是废人,全无指望,盼的……就是当年辱身之仇……匹夫之怒,尚且能血溅三尺,我身份再不堪卑贱,也留着爱新觉罗家的血脉……”
听着十五阿哥的愤怒与不甘,十六阿哥垂下眼睑。心里不禁自责。
自己是知内情之人,为何却不能与同胞兄长起同仇敌忾之
所谓的安生日子,是自己地奢望,自己也是怕受到牵连,影响日后的前程吧?
他的心中未曾没盼过高位显爵,所以才长袖善舞,假痴不癫,周旋在各位兄长之间。
这般看来,自己竟比哥哥更可怜可悲、可恨可耻……欲裂。
许是草原风疾,许是为西北战事忧心。使得这位年迈的帝王生出筋疲力尽之感。
通过西北诸位臣工的折子看,战况不利不说,就是臣子间似乎也矛盾重重。
朝廷已经下了旨意,让吏部尚书富宁安全盘署理西北军务,但是甘肃巡抚绰奇还为哈密向导之事奏请兵部。
是富宁安德行不足,不足以领军,还是绰奇仰仗着地方官的身份,罔顾朝廷法度,视战事为儿戏?
除了这个,还有右卫将军费扬固,以病求解任。
临阵换将,是兵家大忌。
不管费扬固真病假病,还需靠他早年地战功来震慑喀尔喀各部台吉。
左右今年不能进兵,就让费扬固带着将军印鉴回右卫休养,等到进兵时看看,实在无法上马应战,再将印信交给他人。
荣宪公主坐在御前的小杌子上,手里正拿了枚哈密瓜削皮。
削好后,她又用银刀将其切成几块,用银叉子插好其中一块,双手递送到康熙面前,道:“皇阿玛,您尝尝这个,不晓得是不是今年西北雨水少的缘故,这瓜倒是比每年的香甜。”
康熙接了,送到嘴里,却是不比往年。
嘴里虽是甜的,但是他的心里却微微有些发苦。
去年暴雪,今年春夏却是大旱,西北的情形比预料的还要糟糕。
虽然地方巡抚上的折子,只说十几个县大旱,但是根据其他消息,康熙却是晓得半个甘肃都绝收了。
另外,这旱灾也波及到陕西、四川。
等到了今秋,上折子请求赈济地地方,还不知会有多少。但是朝廷这边,这钱粮又是该哪里预备……
荣宪公主见到皇父手背上纵横的老人斑,却是不由眼圈一红,低声道:“皇阿玛,您也当保重才是。要不让我们做儿女的,该多生牵挂。”
当朝皇子公主中,像这般将自己当成寻常人家儿女的,将康熙当成父亲亲昵的,不过是她与十三阿哥两人。
康熙闻言,抬起头瞅瞅女儿,见她眼底澄清,没有丝毫野心**,只有浓浓的孺慕之意,脸上也添了些许笑意。
自己除了是君王,还是一个老父亲……
曹硕孝期未过,不宜开席设宴,所以曹家的中秋饭吃得有些冷清。
依照李氏本意,是想请东府兆佳氏带着孩子们一块儿过来吃顿团圆饭的。
兆佳氏却是没心情。打发人过来,给高太君这边送了些时令吃时,将团圆饭地事儿推了。
高太君到京已经是大半月,原同李氏在园子外住着,中秋节前才随同回府。
老人家到底上了年纪。性子有些执拗。
在园子那头时。七福晋听说亲家母的娘家妈来了,原是想要设席款待。
收拾得妥当利索后,高太君却是寻了个由头避开不往。
李氏劝了两遭,却也不见效,实没有法子。只要亲自挺了大肚子过隔壁王府花园致谢。
高太君地心里,也是置了气。
早年在江宁时还不显,如今到了京城,才发现女儿女婿家吃穿用度已将尽行旗风。
“做奴才就这么过瘾?女婿读了这些年圣贤书,顶个小尾巴,怕是忘记了自己个儿地祖宗是谁吧?”私下里。高太君不止一次地李氏念叨过这个。
李氏见母亲如此,少不得婉转解释了。
如今,丈夫儿子都做京官,这上下不晓得多少只眼睛瞅着,半点纰漏也不敢有失。
况且,曹家为伯爵府,也算是显爵,要是这行事不留心,被人弹劾上“眷恋故朝”的话。那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有些话高氏能听进去,有些话她却是不耐烦听。对于李氏地“忘本”,她也少不得挑剔几句、训斥几句。
李氏实是没有法子,只有任由她说了,对外却是声称母亲年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