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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恒撸起袖子,麻利的cāo着菜刀,切着芹菜。
一旁,张文山魂不守舍,一根萝卜洗了半个时辰,还在水里泡着呢。
随后,看到吕恒麻利的将切成丝儿的芹菜和肉扔进锅里,炒的香气四溢。
张文站摇头笑了笑,站起来,索xìng大方承认道:“好吧,老夫此次来是为皇帝当说客的!”
吕恒手中动作停了停,转过头来,定定的看了张文山一眼,随后转过头去,微微一笑。
“不过,老夫尊重你的意思!”张文山抬起手在衣服上胡乱擦了擦。拎起萝卜,走到菜板前,麻利的将萝卜切开。一边切一边缓缓说道:“而且,在东京的时候,老夫没有第一时间在皇帝面前为你说话。这是老夫的错。老夫当时的确是官迷了了。而且孔康莲的事情我听说了。所以,我也不准备用什么yīn招来暗示你什么。如果我这样做了,老夫不禁担忧自己会输光家产,更重要的是……”
张文山转过头来,看着吕恒,笑着说道:“你我之间!”
话说到这里,其实要说什么,二人心里都清楚。
张文山的说法,清楚之极。他为以前自己的明哲保身感到羞耻,也为此次贸然结下这趟差事,感到懊悔。并且,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张文山停下手里的活计,眼中带着歉意看着吕恒,神sè真诚。
吕恒笑了笑,将铲子放在一边后。随手从怀里掏出了一张请柬。在张文山眼前晃了晃后,微笑着问道:“镇长为城里的百姓建了一座庙,明天晚上要开光,一起过去瞧瞧?”
张文山愣了一下,随后脸sè一喜,点头答应。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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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七章 那年,那一树桃花
第五百七十七章 那年,那一树桃花
气氛随之变得融洽起来。
张文山也没有再提东京的事情,而是说起了当初在江宁的趣事。
老头前半辈子,因为太过耿直而被朝廷内部打压,一直不得志。后来,东山再起后,难免会因为以往的事情,有些畏首畏尾。这点,吕恒是明白的。
一个人的力量终归有限,跟国家机器对抗。呵。除了洪胖子那个傻子,还有谁敢?
就是吕恒自己,他都不敢说,自己有这个勇气。
虽然过去好几个月了,但时至今rì,想起洪胖子,吕恒心里仍然纠结。
胖子啊,这人情,你让老子怎么还啊。
哎……
这傻子!
……
没有了心结,晚饭吃的也开心。
柳青青几女看到相公和张文山二人脸上都挂着微笑,她们心里也开心。
毕竟,被皇家伤到这种程度,没有几个人心里能放得开的。
尤其是她们这几个心中担忧的家属,更是对此事耿耿于怀。
用苏倩倩的话来说,那就是女人没有几个不是小心眼的,这件事,妾身记他一辈子。
汗,果然是深仇大恨!
一顿饭吃完,吕恒又和阿贵去洗涮。
张文山当仁不让,撸起袖子,也加入了洗碗的行列中。
厨房中,
灯火阑珊,光线昏暗。
洗完碗筷后,吕恒将那些东西都摆放整齐。取过毛巾擦了擦手后,转过头来,笑了笑,对张文山道:“一会儿出去走走,去……看看胖子!”
胖子?
张文山愣了一下,随后,看到吕恒眼里闪烁的泪光后,心里一沉,神sè肃然,点点头。
洪胖子?
恐怕,这就是吕恒对皇帝冷漠的最根本的原因。
哎,难以逾越的障碍啊!
随后,几个人出了厨房。
临走的时候,跟在房间里呆了一整天,说是要悟道的法海和尚说了一声后,吕恒三人便出了门,朝着桃林伸出走去。
夜sè清冷,明月如钩。
破碎的月光穿过树林,洒在地上,一片片银sè的斑驳。
江南三月,芳草萋萋。
嫩绿sè的chūn草,在月sè下,折shè着银sè朦胧的光彩。
“洪胖子出生在江宁,不过,祖籍却是在舟山。呵,这家伙,当了封疆大吏,还是江宁的封疆大吏。竟然也不敢把自己的祖籍迁到江宁。好像是怕占地被人说闲话。真***好笑,当初见他的时候,我还以为这个大肚子的胖官,是个贪官呢!”一路走来,吕恒神sè淡淡的说着。虽然嘴里说着,真***好笑,但是身边的张文山却没有笑出来。
月sè下,他清楚的看到了吕恒在说这话的时候,那急剧颤抖的身体,还有眼里闪亮的泪光。
“在江宁的时候,说实话,我并不是很待见他。总觉得这个胖子太圆滑,不太好相处。不过……哎!”吕恒咬了咬嘴唇,长叹一声,脸上挂着自嘲的笑容道:“如今想来,吕某还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
夜间行路,道路多有不平。
说话的时候,吕恒不小心被一块石头伴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
身旁,阿贵抬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连忙过去搀扶吕恒。
只是吕恒挤出一丝笑容,对阿贵摇摇头。
穿过洒满月sè的林荫小路,尽头,便是一座孤独的坟冢。
坟头上,吕恒用他那一手漂亮的小楷,亲自为洪胖子书写下了墓志铭。
用词看上去有些搞笑,有些幼稚。但是,却生动无比的刻画出了洪胖子的为人。
“洪全,字秀成。身前是个胖子,爱笑,笑天下可笑之人。杀过人,杀尽天下该杀之人。有个大肚子,容天下不平事。最重要的是,他是个好人!”
“我写的!”吕恒蹲下身来,伸手拂去了墓碑上没有的灰尘,转过头来,看着张文山笑着说道。
张文山没有笑,只是静静的走过来,脚步蹒跚。
颤抖着身体,蹲在了吕恒身边。眼里含着泪花,看着眼前这冰冷的墓碑,颤抖着手,从一旁的布囊里,取出了酒菜,香烛。
颤巍巍的伸出手,从怀里取出了火折子。
啪啪啪……
突然急促的风中,张文山徒劳的打着火折子。
一遍又一遍。
火星四溅间,却不见火苗燃起。
而张文山却仿佛什么也不知道一样,机械的重复着动作。
打火。
身旁,阿贵看了一眼,凑过去,想要给他遮住习习的夜风。
“走开!”张文山泪流满面,一把推开了阿贵。仍然是埋头,倔强的打着火折子。
如此往复了上百遍后,张文山终是没有打着。他苦笑着,瘫坐在地上,看着墓碑,老泪纵横,哈哈大笑道:“胖子,你是在责怪我吗?责怪我官迷心窍,猪狗不如。为了当官,连朋友的生死都可以无视,哈哈!肯定是这样的,你这胖子别看平时乐呵呵的什么都不在意,心眼儿小着呢!”
“罢了,罢了!”张文山癫狂的笑着,摇头挥泪。
“老夫今年六十有七了,也是半截身子迈进土里的人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一命呜呼,到下面陪你去了!”张文山长叹一声,苦笑道:“你是朝廷的刑部侍郎,到了下面,说不定都是yīn曹地府的判官了。到时候,老夫这条命就交给你了。十八层地狱,只要你想让老夫去,老夫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谁让老夫欠了你的呢!哎,胖子啊!”
说到这里,张文山又哭又笑,满是皱纹的脸上,泪水涟涟。
抬起头,看着眼前这墓碑,张文山终于是压抑不住心中的内疚,嚎啕大哭起来。
“以前的时候不觉得。可是,现在老夫真的好想你啊!”
张文山趴在墓碑上,哭的让人心酸不已。
一旁,吕恒抬起手擦了擦眼中的泪水后,仰起头,看了一眼天空的弯月,喟然长叹:“胖子!”
而就在此时,一旁的阿贵突然惊喜的叫道:“点着了!”
吕恒二人闻言,转过头来一看。
果然,还是张文山手里的那火折子。
此时,正嗤嗤的冒着小火苗。
那微微摇曳的火苗,如豆般的荧光,竟然是如此的可爱。
看到这一幕,张文山仰起头,欣慰一笑,泪流满面。
……
祭奠归来,张文山再也没有提起一句关于东京的事情。
如果说,之前张文山的承诺是无奈,那么,现在是彻底的死心了。
一大早起来,张文山推开房门,看到吕恒已经早早起来,正在院子里打拳。
他的贴身侍卫,阿贵也在一旁,学得有模有样。
“好兴致!”张文山先是笑着赞了一句,随后看到吕恒那怪模怪样,慢悠悠的招数后,不由愕然:“这拳,好奇怪!”
吕恒打的是太极拳,在这个时代,当然没有。见惯了千牛卫那种刚硬武术的张文山,此时看到这种拳难免好奇。
“养生用的!”吕恒一边打着拳,一边笑着回答:“锻炼锻炼身体,打不了人的!”。
“好,那老夫也学学,哈哈!”反正闲着无事,到晚上还有一天的时间呢。张文山哈哈大笑了一声,走下台阶,也参与到了晨练之中。
张文山一边学着吕恒的动作,一边哈哈大笑着说道:“嗯,动弹动弹,身体舒服多了!”
“还真是打不了……”张文山练了一会儿,笑着说道。
只不过,还没等他的话音落下,就感觉到院子里的风突然急了起来,一时间,落红无数,叶子纷飞。
怎么回事儿?
张文山停下来,抬起头看了一眼院子里的剧烈颤抖的桃树,一头雾水的心中暗暗道。
转过头来,想着询问吕恒的。
但是却发现,吕恒和阿贵不知什么时候也停了下来,正愕然的看着西厢房处。
张文山转过头去,一看,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样,顿时瞪大眼了眼睛。
只见,西厢房门口,
一个穿袈裟的胖和尚,此时,正一脸肃穆,浑圆无比的打着太极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