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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密旨装好,小心翼翼的放入怀中后。张文山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在抬起头的时候,不经意看到头顶上,那写着难得糊涂四个字的匾额。他笑了笑,点点头,自言自语道:呵呵,损招有妙用。
这匾额上的字,是当初从江宁走的时候。那个书生送给他的。
当时在看到这四个字后,张文山脸上肌肉抖了抖,抬起头来,正好对上了吕恒那坦诚的目光。见永正似乎并无讽刺调侃的意思,张文山才吭了半天,将这四个字收了起来。不过,心里总是有些不爽的。
张文山为官清正廉明,而且对任何人都不讲情面的。为官如此,做人也是如此。往往在批评人的时候不注意方式。
就拿吕恒这件事来说,在他看来,那书生满腹经纶,才华横溢,如果就此偏居江宁,简直就是极大的浪费。故而,在每次与书生聊天的时候,他都会直接当面询问吕恒,有没有出仕为官的打算。
而每次,那书生总是很古怪的看他一眼,然后抿上一口清茶,呵呵一笑,轻轻一带,将话题转到了十万八千里以外。
看着永正那丝毫不动心的表情,张文山心里怒其不争,白胡子抖了抖,哼哼道:“你这小子,自sī自利!”
即便是武宁远,这个脾气火爆的老头,很多时候,都被张文山顶的直翻白眼。
当然,以三人的交情。自然不会彼此心中存有记恨。吕恒和武宁远也了解他的xìng格,自然不会当真。每次听到这老头慷慨jī昂的说着一些治国之道,吕恒这厮,却极为让人恼怒的在一旁开起了小差。嘀嘀咕咕的跟武宁远说着一些不相干的话。而武宁远也是极为的配合,跟吕恒在一旁聊的热火朝天。
正说得口干舌燥,jī动不已的张文山,转过头来,愕然地发现这俩人正挤在一块,一脸猥琐的笑容,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当时,见到这番情况,张文山气的差点晕倒。
他气呼呼的盯着吕恒,责备道:“朽木!”
然后将目光投到武宁远身上,见到这老王爷正狞笑着撸起袖子,脸sè不善的样子。张文山脸上肌肉抖了抖,然后再次将目光对准吕恒,一字一句的说道:“不可雕也!”
吕恒看看他,又转过头来看看一脸得意的武宁远,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摇头叹息:“欺软怕硬!”
“见风使舵!”武宁远点点头,随声附和。
张文山气呼呼的盯着同仇敌忾的二人,脸sè是一阵青一阵白。最后,这老头一甩袖子,瞪着吕恒,继续欺软怕硬:“狼狈为jiān!”
在江宁时,三人聊天时,多半都是如此度过的。只是,在说笑聊天中,吕恒也委婉的对张文山提起了,他这xìng格xìng格的事情。
俗话说,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哦不,后半句不算。反正吕恒话中的意思,就是钢过易折。很委婉的提醒张文山,要改改自己的毛病了。
不过,见这老头左耳进,右耳出,压根就没听进去,反而还反驳吕恒太过mí糊。吕恒见状,也只能是摇头苦笑。
最后,在张文山到成都赴任的时候。吕恒将这四个字送给了他。
见张文山肌肉抖了抖,像是又要抬杠。吕恒摇摇头,淡淡的对他说了三个字:“自己品!”
如今,已经多半年过去了。张文山每每看到这四个字,都心有感触。
难得糊涂,看起来似乎是有些不思进取的意思。但是从另一个方面来讲,却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策。
既然是难得糊涂,那说明本人已经知晓了一切。但,却仍然是装作糊涂,做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但sī下里,却一直谋划着整件事情。
便如这桌子上的前两天陛下送来的密旨一样。
在对待世家豪强这件事情上,表面上,张文山仍然是一副无可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样子。但是,其实,早已是得到了釜底抽薪的妙策。
如今,陛下密旨已到,圣旨上,陛下态度鲜明的表示支持张文山的这个做法。
当然,圣旨上的话要委婉曲折了许多。皇帝先是夸赞了一番张文山的才能,话中意思很明显的表lù出了一个信号,那就是文山,好好干,我很看好你!
然后,皇帝又从那迁徙世家豪强前往太原府守边的计策中,举一反三,明确表示,要将这个法子,向全国推广。目标直指那些危害地方治安,影响社会和谐稳定的豪强世家。
通篇看下来,张文山不禁有些得意。似乎很多年了,陛下都没有对一个臣子表lù出如此亲切的一面了。如今,陛下对自己表lù出如此亲切和蔼的一面,张文山差点感动的痛哭流涕。
不过,等他品尝着香茶,看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却差点喷出来。
圣旨的最后,皇帝又是唏嘘感叹一番。不过,话却损了点。
圣旨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一行字:嗯,损招有妙用!哈哈!朕心甚慰!
当时,张文山看到皇帝御笔亲题的这行小字,愣是呆了半天。不过,如今他再次看到陛下的评语,心中却多了一种感觉。
yīn招,妙计!只是在那书生一念之间!
联想起之前看到书生给自己的信上,写得那策略。张文山抬起头来,看着匾额上的四个大字,似乎是明白了些什么,若有所得的点点头。
难得糊涂,呵!
永正这小子,倒是好心xìng。遇事不慌不忙,看似漠不关心,却早已是成竹在xiōng。
倒是老子,哦不,老夫,有些太过急躁了!
来到成都快一年了,张文山也学会了成都人,随口说出的老子。
只是,不知道那小子,如今怎么样了?难不成还每天守在那柳青青身边?做一个痴情小郎君不成?
想来想去,貌似以永正的xìng格,估计差不多就是这样了!
想起曾经在江宁无忧无虑的生活,还有三人聚会时,那般无拘无束的闲聊。正看着匾额的张文山,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神思不禁有些飘忽了。
“大人!”正走神间,门口,传来了衙役恭敬的声音。
“何事?”张文山从那匾额上收回目光后,转过头来,看着这衙役,淡淡问道。
“门外有一个苗人,求见大人?”衙役笑了笑,无奈的说道。
“苗人?”张文山皱了皱眉,坐下来后,端着茶杯,抿了一口,自言自语道:“明日便是本官与苗家长老约定的时日,这时候,他们来干什么?”
难不成是想套话?还是想捷足先登,从这里得到更多的好处?
“你让他明日再来吧!”张文山想了想后,有些不耐烦的摆摆手,对衙役道。对待这些徇sī枉法,故作聪明的人。张文山向来是没什么好脸sè的。
“大人,小人也说了。可是,这苗家小伙子就是不听!”衙役苦笑着道。
何止是不听,这苗家小伙子简直就是一根筋,无论自己怎么说,这小子就是听不进去。要不是外面兄弟拦着,这愣头青,差点闯进来。
“哦,对了!”衙役突然想起一件事,急忙从怀里掏出一枚碧绿sè的玉佩,双手呈现给知州大人:“他还让小人将这玉佩交给大人!”
玉佩?
张文山听了,顿时心里冒出一股火起来。
难不成,他们要贿赂本官?
一时间,张文山的脸sè变得极为难看,转过头来,看到那玉佩后,脸上的yīn沉之sè,眨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不是宁远公送给永正的腰牌吗?它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难道……,难道永正这小子来到了成都府了?
想到可能发生的事情,张文山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之sè,快步走到衙役面前,伸手抓过玉佩,仔细的翻看了一眼后,确认是真的无疑。他伸出手一把揪住,衙役的胳膊,神sèjī动之极:“快,快,快带本官去见这苗家小伙子!”
说这话的间隙,张文山急匆匆的就要冲出去。身后,衙役双手捧着官府,一边追,一边喊道:“大人,官服,您的官服!”
胡乱的套上官服,张文山脚下不停,一路急匆匆的走到府门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正跟守卫的衙役嚷嚷,急得脸红脖子粗的苗家小伙子。
“大人!”见知州大人从里面出来,衙役们狠狠的瞪了一眼那倔强的苗家人,然后转过头来,恭敬的单膝跪地,对张文山行礼。
而刚刚还脸红鼻子粗,倔强之极的苗家小伙子,突然看到这有生以来,见到的最大的官后,不禁紧张的哆嗦了起来,tuǐ脚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张文山对那些衙役们摆摆手,然后径直朝着跪在面前的苗家小伙子大步走了过去,扬着手里的玉佩,急切的看着这小伙子,开口问道:“你这玉佩,是从哪里来的?”@。
第一百八十四章 再见(三更求月票)
城门口,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人群中,马队不断朝着这十多个苗家人逼近过去。
这十多苗家人已经是背靠着背,避无可避了。
他们手握着柴刀,眼里满是怒火的盯着这逼近过来的泼皮无赖,握着柴刀的手,因为太过用力,而显得有些发白。
人群里,吕恒依然是那般平静的神sè,他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静静的看着护犊子似地,将朵儿护在背后的阿贵。满意的笑了笑,嗯,似乎有那么点意思了。
如此紧张的时候,化竟然只是想着这件事。而那逼近过来,凶神恶煞的泼皮们,仿佛根本就没有看到一样。
围观的人群里,一个身材jiāo弱,头戴斗笠的白衣人,静静的盯着人群里的那个,一脸可恶笑容的书生。他手紧紧的握着剑柄,几次松开又握紧。
抬起头来,斗笠下,那双雾méngméng的眼睛里。盈盈的泪光微微闪动着。
见那书生,一直是一脸的微笑,看着身旁不远处那个漂亮的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