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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荆绛晓拱了下手,低声说道:“殿下体表之伤,乃外物重击所致。幸被宝铠和金丝甲所护,卸去了大部分力道。所以外伤并不严重,弹丸入表皮下半寸而止。而重击却导致三根肋骨折断,五脏移位。幸及时得以人参补元,然后正骨活血,再以针石之力化瘀。。。。”
“胡说,前半部分还有点道理,后面简直是草菅人命!”色目人伊本按耐不住,没等荆绛晓说完,就厉声打断,“分明是弹丸打得铠甲变形,然后压断了三根肋骨,导致肺部和多处脏器受损。如果没穿板甲,只穿了金丝甲,可能伤得还会轻一些。即便如此,要是早按照我的办法,用刀子割开胸腔放血,殿下三天前就醒过来了。何必等到现在?!”
“你才草菅人命!一旦引发血毒,你全家殉葬,都难抵滔天之罪!”
“自打公爵殿下提纯出酒之精华以来,化脓情况就少了一大半儿。即便偶尔出现,也不会再要人命。倒是你这种所谓的药石针灸,纯粹属于巫术范畴。本质上等于什么都没干,完全凭着殿下身体的恢复能力硬抗!”
“你才是跳大神儿呢。除了放血就是放血,其他什么都不会干!”
“那也比你拿毒草当药剂强!”
“老夫好歹没用开膛破肚,就矫正了殿下的肋骨!”
“你那是误打误撞,全凭运气。万一哪根骨头没有接对,将来就会让病痛伴随殿下一辈子!”
。。。。。
说话间,两个医生又吵了起来。各执一词,恨不得将对方置于死地而后快。
朱重九的另外一个灵魂在二十一世纪,也没少看到这种吵闹。所以早就形成了一定的免疫力,先闭着眼睛听了片刻,然后笑着打断,“行了,都不要说了。我这不是已经醒过来了么?荆大夫,以前的诊治下不用说,你说说,接下来病情会如何发展?”
“启禀殿下,如果按照草民的办法,就以静养为主,辅以化瘀补气之药。以殿下的龙凤之姿,三个月内必然可以再度跃马横刀!”
“胡说!先前按照你的巫术,殿下没有放血,早已在体内形成了血块。今天既然已经醒来了,应该尽早下床活动。由慢到快,通过肌肉和内脏活动,将淤血慢慢吸收。”伊本听不进去,不待朱重九问到自己,再度抢先发言。
一个自诩继承了华夏医术的千年精华,一个自诩掌握了新兴医学的核心奥义,谁也不肯让步,当着朱重九的面儿,再度抄了个不亦乐乎。却不知道,在朱重九这拥有两世记忆的人眼里,他们的水平事实上属于半斤对八两,彼此一模一样。
第三十五章 文明 (下 二)
第三十五章文明(下二)
在朱大鹏所记忆的另一个时空里,西医和中医的铁杆粉丝们,也经常打成一团粥。特点与眼前一样,就是各自拿自己擅长的一面说事儿,对别人家的长处和自家缺陷视而不见。并且谁都甭指望能说服另外一方,在狭隘和偏执方面,五十步别笑百步。
所以又闭着眼睛听了一会,了解到自己需要掌握的情况之后,朱重九就彻底失去了欣赏双方打嘴架的兴趣。笑了笑,低声吩咐:“行了,二位说得都有道理。这些日子也都辛苦了,等会儿各自去帐房支取两百块银币,就回去休息吧!不用每天都守在我身边伺候着。”
“主公且慢!”话音刚落,门口处便传来了苏明哲的大声劝阻。“他们两个责任重大。。。。。”
“怎么,我的伤情,还可能出现反复么?”朱重九扭头向门外看了一眼,正色问道。
“不会,不会!”伊本和荆绛晓两个,难得有了意见统一的时候,双双用力摆手。
“殿下既然醒过来了,就不会再反复了。但是伊本愿意留在公爵殿下身边,随时听候召唤!”
“非殿下,草民还被视作与巫师戏子同类。故草民愿意继续留下来伺候,以报殿下对世间医者提拔维护之恩!”
后一句话,荆郎中的确发自肺腑。自魏晋以来,熟读儒家经典者的地位就高高在上。而同样手不释卷,研习《黄帝内经》和《伤寒杂论》的郎中,则与巫师歌姬一样被列为贱业。只有到了朱重九这儿,官府带头崇倡四民平等,全天下的医者才终于翻了一次身,好歹被当成了正经人看看。
所以眼下淮扬各地,除了工匠和商贩之外,最不希望朱重九出事儿的,恐怕便轮到郎中了。如果无法救回朱重九的命,即便苏明哲理智,不会追究荆大夫的责任。他也绝对没勇气活着从大总管府走出去,面对天下同行。
然而无论是伊本的假意,还是荆绛晓的真心,朱重九都视而不见。只是非常友善地笑了笑,低声逐客:“行了,反正你们住得都不远,需要的时候,我再派人去接你们!苏先生,给他付了诊金,然后派马车送他们回家!”
“是,老臣遵命!”苏明哲虽然不想放两个郎中走,却更不愿意违拗朱重九的命令,犹豫了一下,在门外大声答应。
“都谁在外边,大伙进来说话!”朱重九笑着吩咐了一句,然后将声音提高了几分询问。“两位郎中,我可以坐起来么?”
“可以,殿下的情况,久卧反而对身体不好!”荆绛晓和伊本两个,再度达成了一致。随即快步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朱重九斜着坐起半个身子。先用枕头和被褥于背后垫稳,然后,才非常感激地行了个礼,双双告退。
头依旧有些沉,两只耳朵旁,仿佛有上万只挖掘机在同时开动。这是久卧之后的必然反应,朱重九一边在心中暗示自己,一边用力吸气。右胸口的闷痛,迅速取代了大脑和耳朵的不适,令他忍不住闷哼出声,“呃!”
“主公!”苏明哲被吓了一哆嗦,扑上前,双手扶住朱重九的肩膀。“赶紧躺下,躺下!来人,赶紧把郎中请回来,快去,快去!”
“别胡闹,他们也都好几天没睡安稳了。多少都得歇上一歇!”朱重九皱着眉,低声吩咐。“你扶着我坐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是。老臣遵命!”苏明哲不敢违背自家主公的意思,红着眼睛答应。
“双儿,你们先下去休息一会儿。有苏先生在,不会出任何问题。”朱重九闭着眼睛,继续吩咐。
“是!”正扑上来搀扶他的禄双儿停住脚步,哽咽着回应。然后想了想,带着几个媵妾,恋恋不舍地退了出去。
“参汤!”听着细碎的脚步声去远,朱重九继续命令,“桌上有,给我倒一碗过来。我自己喝!”
“是!”这一次,回应他的是吴良谋,“主公,参汤在这里!”
“多谢!”朱重九哆哆嗦嗦地伸出胳膊,从吴良谋手里接过茶碗。平素根本感觉不到份量的茶碗,此刻端在手里重逾千斤。但是他却强迫自己的手稳定下来,强迫自己将参汤一点点凑到嘴边。
自己必须尽快好起来,这个节骨眼上,谁也没资格软弱。哪怕苏明哲绝对可靠,哪怕淮安五支主力军团当中,至少有四支还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里。
蒙元朝廷从没放弃过毁灭淮扬的打算,周边的群雄,也没一个是省油的灯。一旦自己长时间不露面,或者淮扬大总管府内部出现了巨大问题。这帮家伙绝对会毫不犹豫地一哄而上,到那时,什么平等理念,什么民族重生,都和淮扬大总管府一样,统统被群狼撕成碎片。
略带苦味儿的参汤,缓缓从舌头上滑过,缓缓滑入嗓子。产自这个时代的完全天然野参,功效与朱大鹏那个时空用化肥催出来的替代品不可同日而语。很快,他肚子内就又涌起一股融融暖意,整个人也仿佛被注射了兴奋剂般,慢慢恢复了几分精神。
当日向自己开枪的人,受过严格的射击训练。他们用的是最新款遂发滑膛枪,而不是前几年推销给群雄的火绳枪。否则,既达不到那么高的射速,很难在四十步的距离上,接连击穿板甲和钢丝甲。
但这伙人,也不应该是自己麾下某个将军的嫡系。否则,他们动用的就应该是线膛枪和表面上裹了软铅的密封弹丸。那样的话,自己就压根儿没机会活过来了。除非苏明哲敢冒险答应伊本的请求,给自己开膛破腹。
“都督,都督,你撑不住的话,就躺下去吧!咱们,咱们不争这一时!不争,啊!老臣求你了!”苏明哲的声音又从耳畔传来,隐隐已经带上了哭腔。
如果他也不可信的话,除了自家妻子外,老子就找不到第三个可以信任的人了。虽然这家伙又奸又滑,在起义之初,还一度想拿老子当枪使用。
想到这儿,朱重九努力睁开眼睛,轻轻摇头:“不用,我需要一点儿时间适应。人躺得太久了,难免会遇到这种情况!真的没事,你别这模样,好像我就要死了一般!”
“老臣,老臣不敢!”苏明哲脸一红,两行眼泪迅速淌了满脸。“老臣只是,只是怕都督出事。老臣,都督,如果没有你,老臣根本活不下去啊!”
“混账,就跟我是你儿子一般!”朱重九笑着骂了一句,心中再度涌起另外一股融融暖意。
老先生干啥啥不灵,当个长史在大多数情况下,也属于尸位素餐。但这份忠心,却不需要任何怀疑。因为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他的性命,已经牢牢与朱某人绑在了一起。如果祝朱某人提前归位,恐怕用不了两个月,他就得死无葬身之地。
“老臣,老臣。。。。,老臣不是哭丧。老臣,老臣是害怕。真的害怕!”苏明哲挨了骂,不敢再哭,却也笑不出来。用手背在脸上抹了几下,抹得他自己满脸都是鼻涕。“这些天来,老臣,老臣都后悔死了。当初如果不是老臣撺掇着你到集庆巡视,都督,都督你怎么可能遭这么大的难!”
“胡说,是我自己想去江南,敲山震虎!结果虎没敲到,反而惹了一窝子狼!!”朱重九听后既觉得对方可怜,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