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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那边。我就不信了,当时少帅身边,那么多亲兵,就没剩下一个活着的!”
“俺跟你一起去,反正俺小潘手下那点儿兵马,留在淮安城也帮不上朱总管的忙。不如分散出去找人,也算物尽其用了!”潘癞子不甘人后,红着眼睛补充。
“咱们仨联名给毛贵去个信儿,他手下弟兄多,说不定能帮上一些忙!”赵君用回头看了看彭大和潘癞子两个,快速提议。
“找他?”对于赵君用的提议,彭大很是犹豫。“他可是兼着滁州大总管呢!算了,你想找他就找他吧。无论如何,他对李大哥的事情都不能不上心!”
“毛贵有情有义,在大事上向来不糊涂!”赵君用迅速接过彭大的话头,低声补充。“况且他还是咱们萧县的老兄弟,鞑子最初悬赏捉拿的徐州八大寇里头,也有他一个!”
萧县两个字,被他咬得格外重。彭大和潘癞子两人闻听,立刻就心有灵犀。咬了咬牙,先后说道,“你讲得对,他毕竟也是咱们萧县出来的。”
“八人夺徐州,连鞑子都知道,咱们兄弟八个是同气连枝,谁都不会辜负谁!”
当夜八人领着数千流民夜夺徐州,不久后张氏三雄战没。今天芝麻李又英年早逝。八人中间,正好还剩下他、彭大、潘癞子和毛贵四个。于情于理,剩下的四个人都有必要齐心协力,照顾芝麻李的后代周全。
至于在寻找芝麻李后人这件事之上,还能不能附带一些其他东西,就只能意会不可言传了。反正萧县弟兄们拼死拼活打下的基业,不能稀里糊涂地就落进外人手中。
“唐大师,李大哥的身后哀荣之事,还得拜托您多多费心。我们兄弟几个,都是教中子弟。李大哥生前,侍明尊也极为虔诚。”几句话拉拢住了彭大和潘癞子,赵君用又抹了把脸上的血,将目光对准了大光明使唐子豪。
大光明使唐子豪虽然不在八人之内,但他跟赵君用等人的关系,也远比跟朱重九这个第九人好得多。听了赵君用的话,立刻揉了揉眼睛,悲悲切切地回应道:“那,那是自然。以大,总管对教中的贡献,唐某当然要好好送他一程。刚才,刚才朱总管也曾经说起过,让唐某,唐某按照尊者之礼,为大总管诵经七日。只是,只是刚才朱总管曾经发下宏愿,七天之内,必以元军一上将之血来祭奠大总管。按照教义,此乃对着大总管在天之英灵发下的开口誓,若不兑现,恐怕会令大总管去朝见明尊的路上,去朝见明尊的路上,也有些,也有许多羁绊!”
在朱重九的治下,明教向来得不到任何特权。即便教中宿老来淮扬公干,官府也从没出面接待过,更甭说像别的地方那样,奉上大笔大笔的金银细软,以供传播教义了!因此,明教上层,也早就对朱重九极为不满,只是始终找不到合适发作机会罢了。
如今赵君用等人主动送刀子上门,唐子豪岂有不接之礼?立刻,就把朱重九伤心过度之下,所说的义愤之言给挖了出来。
想到这儿,赵君用的眼神又是一闪,再度哽咽着说道,“给大总管报仇,也不是朱总管一个人的事情。但事关大总管能否位列仙班,我等自然会记得从旁催促,免得朱总管军务繁忙,说过的话,转眼就给忘记了。”
“他敢!”彭大把通红的眼睛一瞪,咬着牙发狠。“大总管所有东西都给了他。他要是说了不算,休想让老彭听他的调遣。”
“嘿,俺小潘就在这里看着!”潘癞子撇了撇嘴,满脸愤怒,“七日之内,咱们就知道他以前是在糊弄李大哥,还是真心实意!”
“是啊,这么多双耳朵听着呢!”周围几个萧县起义时就跟在芝麻李身边的“老资格”,互相看了看,也纷纷开口。
在他们看来,但芝麻李临终前将整个东路红巾交托给朱重九的举动,却实在有些不公平。论资格,赵君用、彭大、潘癞子和毛贵等人,谁不比朱重九来得老?论威信和战功,四人这两年也曾经多次将官兵打得屁滚尿流。虽然眼下朱重九的实力最强,那也是他朱重九偷奸耍滑,故意将队伍拖在了后边的缘故。如果淮安军主力当初也去了睢阳,洪水一来,未必能比别人多剩下多少。
然而,以芝麻李的威望和仁德,大伙也不好在他尸骨未寒之际,公然推翻他的遗命。那样非但会令天下豪杰耻笑,也得不到城中大多数非淮扬派系的红巾弟兄支持。
所以,想要让朱重九当不了大伙的共主,只能采用各种迂回的方式。比如抓住他在芝麻李遗骸前的激愤之言做文章,逼着他去兑现。而一旦他兑现不了承诺,就是蓄意欺骗死人。既然他朱重九连已经死去的芝麻李都会欺骗,那他在芝麻李生前的种种行为,则更是包藏着许多不良居心。如是种种,日削夜割,用不了太久,朱某人的形象就会轰然倒地。不用大伙去抢,他自己也只能将李大总管留下的印信拱手交出来了。
“李大哥,想当年,你带着我们兄弟几个,以两筐芝麻烧饼起兵。。。。。”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赵君用再度扑回芝麻李病榻前,且泣且诉,眼泪混着血水从脸上滴滴答答往下流。
火已经成功点起来了,不用再烧。再烧,就过而不及了。眼下脱脱在淮河和黄河对岸,驻扎了大军三十余万。而朱屠户能调动的,不过是淮安四个军,满打满算十万来人马。除非他豁出身死名灭,主动带兵过河找脱脱决战,否则,怎么可能,在七天之内杀掉一名元军大将?而一旦因为他朱某人的承诺兑现不了,导致了芝麻李无法顺利如期下葬的话,届时,无须任何人煽动,愤怒的红巾弟兄,就能用吐沫星子将他活活淹死!
第十六章 血祭 (中)
第十六章血祭(中)
这一夜,注定很多人辗转寤寐。
第二天一大早,朱重九的亲兵团长徐洪三带着五十余名近卫,用一口连夜赶制出来的金丝楠木棺材将芝麻李装殓了起来。抬到淮安城内唯一的一所明教寺院的偏殿内,按教中规矩停尸七日,以供明教高人和弟子们诵经超度。
刚刚入秋没多久,天气还非常炎热。因此徐洪三特地派人从火药作坊里推来了冰块和木盆,将偌大的偏殿内弄得如冰窟窿般凉爽。
尽管如此,赵君用等人对于朱重九没有亲自前来给芝麻李守灵,依旧非常愤怒。待徐洪三带着近卫们前脚一走,后脚立刻就将彭大拉到一盆冰块旁,小声嘀咕道:“你昨天不是说要亲自去找少帅么?怎么还没动身?不用再跟朱兄弟打招呼了,你看他忙得连面儿都顾不上露一个,哪有功夫管你私底下去干什么!”
“你以为我想等他啊?!”彭大不光个头大,脾气大,嗓门也大。立刻竖起眼睛,瓮声瓮气地嚷嚷,“我昨天去码头上找船,管水师的那个姓常的混账,居然说,居然说民船早就都派光了。如果想要调用战船的话,除了朱屠户的手令之外,谁的话他都不会听。”
“你没跟他说是去找少帅么?”赵君用皱了皱眉头,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
“怎么可能没说!”彭大一拳砸在寺庙柱子上,把殿梁震得瑟瑟土落。“但是也得管用才行!姓常的只肯买朱屠户一个人的账。任我跟癞子两人磨破了嘴皮子,却是连条舢板也不肯给!”
“该死!”赵君用低声骂了一句,梗着脖子做义愤填膺状。“老彭你别急,等会儿我跟你一起去的淮安军的议事堂去堵他。我就不信了,李大哥前脚刚走,他后脚就敢连少帅的死活都不管。”
“我才不去呢,好像我要求他一般!”彭大气堵着胸口,撇着嘴回应,“俺老彭今天就在大总管的灵堂里等着他。当着大总管的面儿问一问,他到底给不给派船。”
“他不会来吧!毕竟他是一军主帅,要管着十几万人呢!”赵君用迅速朝周围看了看,声音好像在不经意间转高。
“他能有什么鸟事?!”不光是彭大,其他几个萧县时就追随芝麻李的老人,也气得两眼冒火。“鞑子的战船,早就被他给轰干净了。哪还有力气过河!他分明是故意不想露面儿,亏得大总管还把衣钵传给他!”
“他今天要是敢不来,老子,老子就带兵去抓他!”潘癞子刚好铁青着脸进门儿,听了众人的话,立刻张牙舞爪地说道。
“对,去抓他。把他揪出来,问问到底是什么意思?大总管昨天刚刚咽气,他今天就敢坏了心肠!”
众人原本就憋了一肚子火,被潘癞子的话一激,立刻露胳膊挽袖子,发誓要跟朱屠户分个是非曲直。
“要去就赶紧去,谁不去,就是他孬种王八蛋!”正叫嚷地得热闹间,耳畔突然传来一声断喝。“要是没哪个胆子,就别在这里充大头蒜。这里是灵堂,不是他奶奶的戏园子。”
众人闻听,立刻将愤怒地眼睛转向了说话者。只见芝麻李的亲兵统领丁德兴手按着刀柄,毫无畏惧地跟大伙对视,黑锅底般的面孔上写满了不屑。
“黑丁,你什么意思。大总管尸骨未寒,你就打算改换门庭了么?”众人被他看得心虚,跳着脚,大声指责。
“你们还知道大总管尸骨未寒?!”被唤作黑丁的亲兵统领丁德兴横了众人几眼,继续撇嘴冷笑,“昨天是哪个当着大总管的面儿,答应今后唯朱总管马首是瞻的?大总管刚刚闭上眼睛,你们就想把说出来的话吃回去,就不怕他老人家的在天之灵半夜去找你?!要是你们有本事顶住外边那三十万大军也罢,都成了丧家之犬了,不想着怎么协助朱总管对抗蒙古人,反倒比赛从他背后下刀子。真的把朱总管放翻了,让脱脱打过来,你们谁能保证自己落到个好下场?”
“你,你。。。。。”众人被骂的面如土色,抬起手,指着丁德兴的鼻子,结结巴巴地反驳,“我,我们只是,只是看不惯,看不惯姓朱的凉薄。谁,谁想从他背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