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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担忧未必多余,这几天,我专门在港口算了出海的船,三天里,一共有三十八艘船出海,其中有二十八艘是唐国自己的内部商船与客船,要从广州去泉州、华亭、登州和旅顺,听说这几座港口至少也和广州一样繁华,而旅顺、登州甚至比广州更为繁华。另外十艘,将会乘着季风南下,以前这样的船,大多数属于我们大食与波斯,现在则只有四艘是我们的,其余六艘都是唐国的。唐国人的航海技术非常先进,他们使用的罗盘与星位仪,都能帮助他们在海上进行比较准确地定位,恐怕用不了多久,唐国人的海船会深入到波斯湾,而我们的人,只能在船上为他们当水手。”
“我准备在这里再呆两个月,一方面我的口语还需要进一步锤炼,另一方面,我也迫不及待,想要去长安城学习。听说他们在那里开办了被称为国子监的国家大学,招收来自周边各国的留学生,我或许可以去那里碰碰运气,即使不能够进入其中求学。广州虽然是个很繁华的港口,但这里的学术气息太淡了,或许再过几年会好一些,听说唐国准备在这里建一所大学。或许只有唐国这么富庶和强大的国家,才可能在所有重要的城市都建立大学吧。”
将给导师的信件又看了一遍,阿布杜热把信封好,在外叫了辆马车,把自己送到了港口。今天,新近结识的一位大食商人将要启程回国,阿布杜热要委托他将自己的这封信带回国内。
不过当他到港口时,却看到无数人聚在一起,似乎在围观什么。
“出什么事了?”他上前问道。
“炮台要试炮,你这蕃人不知道?”有人见他的大胡子与蕃服,笑着问道。
“试炮?”阿布杜热想到初临广州那时看到正在修建的工事,当时拉齐兹说是发射抛石弩矢之处,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他也翘首向那边望去,等了许久之后,突然听得一声惊天动地的响声,然后腾起的白色烟团,将炮台方向都笼罩住了。
而空阔的海面上,则出现了几个巨大的水柱,阿布杜热目测了一下,水柱离炮台的距离,少数也有两三里!
第516章 新罗国王居长安
长安城中,叶畅的首相府邸也就是卫王府,相对于他的身份,里面的摆设甚至为简单。
这一直是让朝中百官摸不着头脑的一件事情,叶畅口口声声是称自己喜好奢侈,而且对于所有新鲜事物都感兴趣,从不吝啬在被某些人称为“奇技淫巧”的东西上花费金钱。但是另一方面,叶畅自己的生活又极为简朴,比如说李隆基好吃好玩,一餐桌上要摆几十上百个菜,叶畅却是视人多少布菜,大致来说,若是留大臣吃饭,那必是几个人几个菜然后每四人再加一个汤。李隆基蓄养梨园子弟,斗鸡走狗之辈都可凭起堂皇入宫,叶畅却直接将梨园划归礼部,虽然仍然拨款养着,却要求他们每年得有三个月时间是到全国各处巡演,特别是到边镇军中巡演,至于叶畅自己,若非节庆,一个月也难得看一次梨园优伶们的演出。
叶畅也不是不放权,很多时候,韦见素就可以决断事情,叶畅只是圈阅之后注明“交与某人办理”。比起勤政的皇帝宰相,叶畅算是有些懈怠的。但凡是涉及改革事宜,叶畅则必然过问得极细致。用他自己的话说,以往的大事,皆有旧例,宰相有司,循旧例办即可,若旧例不可循,则以内阁公议为准。唯有革新事宜,前所未有,若不慎重,恐其弊端残民害民,待发觉之时,不仅损失已不可挽回,而且还坏了革新之名。
所以一般的日常事情,并不会拿到叶畅面前,可是今天这事,韦见素有些为难,觉得拿不定主意,还是乘着两人商议完正事之后,呈给叶畅看。
这也是他拉近两人关系的一种小手段,叶畅明白他的意思,不过随着时间推移,他发现韦见素这人还是有相当能力的,最主要的是,他愿意积极配合叶畅进行革新。
一个背着过错的次相,比起一个完美无缺的次相要好控制得多嘛。
“这个大食人,自称是大食学者,意欲进入国子监学习,他最初是直接去国子监,被拒绝之后寻到鸿胪寺,又被拒绝后来到礼部,仍然被拒,于是他便来找下官。下官原本不想理会的,但想着去年大食人占据广州之事。殿下迟早是要从大食人身上找回来的,故此考虑,是否要先埋几笔闲手,比如说,在大食人中培养一批亲我华夏之民?”韦见素一本正经地对叶畅说道。
叶畅已经有些乐不可支,这厮揣摩上意已经到了一定境界了。
好一会儿后,他犹豫了一下:“此事可以着礼部与鸿胪寺合议,唔……国子监可以招收他,但不能让他进入实学馆,只许他学儒家经典。另外,须得让他起誓,放弃他的邪神信仰,这是前提,决不可妥协,以后大食、波斯人都如此处置。”
“新罗王金宪英入朝,如今在长安已经逗留一月,他屡次上表,请见殿下,又请使新罗学生入国子监,此事是否也依那大食人之例?”
去年高适等拟定了对新罗的惩戒作战计划,在今年三月时得到了执行,事实上战斗比起想象的还要顺利得多,旅顺海军调动了十五艘大型战船,其中仅动用了三艘改装了火炮的船,总共三千五百名海军,在一次尝试攻击中,便依靠火炮的强大威慑力,攻下了新罗首都鸡林,而原本准备出征的辽东镇陆军,还只是刚刚登上船。
毕竟是超越一个时代的武器,新罗人最初时还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当他们认为十分坚固的城墙被舰炮轰开时,他们就意识到,以前凭借地势和坚城固守,等待中原自己出现问题再反击的战术再也不能重复了。
三百万贯的赔偿,以海关税收担保,分期六年还清,第一年八十万贯,只收中原货币,不收新罗人自己然的恶钱。在这个过程,新罗不得不向大唐低价出售自己的物产,换取中原货币,然后再以中原货币来充当赔款,当然,他们也可以直接用物产抵偿赔款,只不过物产定价按照新罗本土价格来标定,这就使得其实际价值大大低估。
不管用什么样的方式,根据户部第五琦的秘密报告,新罗人实际上赔偿的款项,恐怕要高达五百万贯以上。
不收绢帛。
第一笔八十万的赔款已经有三十万贯到账,前几天户部和兵部为如何使用这三十万贯吵得不可开交,其余诸部则冷眼旁观。
“金宪英要见我,怎么,凑不足款项,想要寻我讨个人情?”叶畅噗的一笑:“这样吧,后天的观礼,你同独孤明说一声,给金宪英也安排一个位置,比照郡王待遇吧。”
“后天的观礼,下官也很期待!”听叶畅提起观礼之事,韦见素笑着凑趣:“能让卫王都如此重视之事,想来下官这一世也见不着几回啊。”
“这倒不见得,争取以后每隔几年,便让你再见一回吧。”叶畅哈哈大笑:“不过此次所见之物,确实极为关键,可以说,有了此物,我们这样的大陆国家,便再不虞内乱了。”
“有这等神奇?”
“自然,为政者还需**修德,不可残暴贪虐,否则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啊。”叶畅悠然道:“你等着看吧,等那一天,你会大吃一惊的!”
乾元二年十月十二日,一大早,叶畅就与寿安一起,出现在皇宫之外。
他们确定的皇宫,乃是兴庆宫,当初被兵火毁坏的部分被稍稍修整了一番,整个使用面积,还不抵李隆基极盛时的一半,但对于没有蓄养无数宫女、太监和后苑佳丽的叶畅来说,已经足够用了。在兴庆宫的西南角,则隔出一个三进的院子,算是卫王府,叶畅在这里接见一些不宜带入宫中的人物。而东南角,靠近春明门处,则隔出了一大块地方,就是现在的大唐中枢所在地,从首相叶畅次相韦见素,到其余文武百官,日常办公便聚于此处,曾有人戏言,若是再有安禄山,只要攻入此地,便可将百官尽数拿下。
当然做此戏言者很快就被韦见素以“轻薄浮浪”为名,从自己的职位上赶到了地方,让其后悔不已。
“你真重视这个,竟然专门邀我也来。”寿安牵着叶畅的手,笑吟吟地回过脸,柔声对他说道。
他们的二子一女都在身边,大些的长子被叶畅牵着,小些的女儿幼子则抱在奶妈怀里,在寿安的腹中,还有他们的第四个孩儿,只不过现在才四个月,虽然略有些显怀,却并不影响寿安普通的行程。
“这可能是我对大唐最大的改变之一,若你不在场,我会觉得十分遗憾。”叶畅轻轻捏了一下寿安的手。
两人的关系非常好,虽然寿安也知道,叶畅并不是不偷腥的猫,但至少名义上,叶畅只有她这一位妻子。无论寿安登基之前还是登基之后,都是如此。
“说得很郑重……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你这是做了大事不在妻儿面前炫耀,如锦衣夜行吧?”
“是,我总要让你们知晓,今后会是什么样子……”
他们说话之间,马车就已经穿过了春明门,到了春明门外的辙轨车站。铁制的辙轨向东面延伸,这是去年寿安登基之后更换的铁轨,一直到骊山站,共是六十余里,耗费了大量的钢铁,若不是如今大唐的铁价直线下贴,只怕不少人要铤而走险,来盗这铁轨。
不过就算盗走铁轨也很难出手,每段铁轨之上,都有铸上的铭文,上书“国家官道所用盗者流徒私炼不报者同罪”字样,盗贼就算偷了,也要找铁匠将之熔了才可以用,而铁匠见到上边字样,必不敢轻易熔解。
这也是有些人攻击叶畅骄奢的罪名之一,只不过让这些人颜面无光的是,叶畅将钢铁来修路,却不见市面上缺钢铁,反倒是各种各样廉价的铁制品越来越多。说叶畅骄奢可以,但要说他的骄奢害民,那就不免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