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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人话语甚是不恭;杜甫却只有忍气吞声;拱手道:“方才见王大夫怒气冲冲出来;有些好奇;莫非王大夫与相公不睦?”
那门人是个饶舌的;杜甫又借着拱手机会;将一小吊钱塞入他手中;门人便笑道:“杜郎君有心了……不是与相公不睦;我听得似乎是在咒骂叶畅;据说叶畅打断了他儿子的腿。”
“那他跑到陈相公这边来发什么怒”杜甫佯作生气:“当真是不知所谓
“那还用问;自然是来寻陈相公相助;帮他出这口恶气;只不过我家相公岂是那等人物?”门人说到这里;打了个哈哈;任杜甫如何相问;也不肯开口了。
杜甫手中若是有许多钱;或许还能买得他开口;但杜甫如今的经济状况并不算好;故此只能作罢。
他心中不免有些担忧;叶畅怎么处处是敌;然后又觉得好笑;自己为何会叶畅担忧。自己与叶畅原本就已经割袍断义;后来自己还念着旧情;曾经向叶畅暗中示警过;此后数年;自己与叶畅毫无往来;还有必要在乎他的安危么?
“我只是不愿意见着一个真心为民的好官;坏在王这等只知盘剥百姓的败类手中……”他自我安慰道。
但在内心深处;却知道自己只是自欺欺人。当初因为李邕的事情二人反目;但时移事易;这么久过去之后;特别是李适之等人事败之后;杜甫便隐约觉得;自己奉为贤达宿老的李邕;未必真是什么当世圣贤;更大的可能是沽名钓誉之辈。他心中不只一次后悔;只为了一个李邕;自己竟然会和一向善待自己、敬重自己的叶畅反目;当时真是奇蠢无比。
他此次入长安;仍然是寄居在族兄杜位宅中;只不过因为李林甫辞相将东去;杜位宅里也是人心惶惶;他回到宅中;并无人理睬。
“阿戎何在?”他见杜位宅里乱成一团也没有人管理;便问一仆人。
“郎君去见叶郎了;尚未回府。”那仆人道。
杜甫抿了抿嘴;暗暗叹了口气;这就是树倒猢狲散;这几日他也听说了;李林甫数子自然将随父东迁侍疾;而诸婿则各有打算;甚至相互间还有争执。特别是杨齐宣;甚至公然去拜访了杨钊;投靠之意;毫不遮掩。
杜位会如何选择;杜甫也不知道。
“终究还是自己学问不足;若是学问足了;总有出头之日……叶十一这几本书;暗藏玄机;我当好好揣摩;争取能从中学到一些东西。”
他想到这里;便自回住处;闭门读书。到得午后;却听得外边有人道:“子美兄可在否?”
这声音有些熟悉;杜甫回想了一下;他妻子杨氏原本在一旁侍读;此时起身:“可要去见客?”
“是……是叶十一?”杜甫想了想;猛然记起;这声音就在上午;自己还听到过;正是叶畅的声音
他霍然起身;但旋又坐下;犹豫之态;溢于言表。
他妻子杨氏;乃是司农少卿杨怡之女;秀美贤慧;自嫁与他以来;就没有过过多少好日子。但杨氏聪明;从杜甫那犹豫中;便知道杜甫还有些抹不开面子。她低声道:“客既来此;岂可失礼?郎君问心无愧;何惧见之?”
杜甫点了点头;然后苦笑;自己实在不敢说问心无愧啊。
他起身推门;站在门前;向着院外望去。这是杜位府中的一座小院;狭窄偏僻;但好在安静;正合他所想。院门如今是虚掩的;外头大约是听到里面的声音;叶畅的呼声又响起:“子美兄;小弟叶畅;前来拜谒;还请不吝一会
长长叹了口气;杜甫上前;拉开门;拱手一揖:“安敢劳烦叶中丞来访。
“子美兄;你再说一个‘中丞;;叶某转身便走;此生再不敢见子美兄矣”叶畅一脸正色道。
杜甫又叹了口气:“畅然……是某错了。”
这是一语双关;他终究抹不开颜面;为当初之事直接向叶畅道歉;故此借这事认错。
叶畅仿佛不知道一般;笑着上前把住他的胳膊:“子美兄隐在姊夫这边;却是将我瞒得好苦;闻道子美兄去年已添一麟儿;愚弟竟然未曾送贺礼;今日必要补上”
他一边说;一边向后面挥了挥手;杜甫见有人呈上一个盒子;顿时变色:“叶十一;休要……”
他话没有说完;叶畅就打断了他:“知道吾兄品性高洁;自不敢以阿堵俗物来污了吾兄之眼;吾兄且看。”
叶畅将那盒子打开;里面却只是几部书;还有一套辽东产的小儿画笔——为了方便小孩儿练习绘画写字;辽东专门产这种画笔;;只需刨削;便可一段段使用;而且有数种颜色;这几年风行于世;只是价格还是稍嫌贵了些。
那几本书;也是小孩儿用于启蒙的画书;上半边乃是绘画;下半边则是文字。仔细瞧来;同样是这几年风行的《三字经》;只不过画本三字经;倒是第一次见到。
“这……这个……”
原本到嘴的拒绝被咽了回去;杜甫再度苦笑。
他都不知道是今天第几回苦笑了;只能说;叶畅此人;太过精明;别人考虑不到的细小问题;他都考虑到了。
带书与笔给子侄晚辈;这般礼物;哪一个当父亲的能够拒绝?而且叶畅抢着打断他的话;免得他说出拒绝金银之类的话来;还显得他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莫非二位就在这里说话?”叶畅身后的杜位道。
他如今神情轻松了不少;想来对于自己的去留;已经拿定了主意。
“请进;请进”
将二人请进屋中;堂屋有些简陋;不过三人宾主落座;倒也不显局促。杨氏上来奉茶;叶畅忙起身行礼:“叶畅拜见嫂嫂”
杨氏敛衽还礼;只是招呼了一句;便又缩回了里屋。叶畅看她衣裳;甚为简朴;再看杜甫;衣裳也是旧的;便知他如今的情形;并不是十分理想。
想想也是;奔波数载;求官不成;反而将家中一点积蓄尽数都耗尽。每来长安;须得借宿于亲友家中;方可长居。
“侄儿呢?”叶畅问道。
“方才睡了。”杜甫有些苦恼;又有些骄傲:“他每日只晓得睡;旁人家的孩儿;一岁都能到处跑了;他却还只能在榻上爬;勉强扶榻走几步便又要滚到地上去。”
叶畅哈哈笑了起来;聊了一会儿杜甫之子;叶畅神情转为严肃:“子美兄;今日来此;一是许久不见前来问候;二是有一事;欲请子美兄相助。”
杜甫心知叶畅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他微微颔首;表示自己听着。叶畅略一犹豫;考虑了一下措辞;然后又道:“子美兄此次在长安是否顺利;陈相公那边;是否给了子美兄什么承诺?”
此时文人入长安;倒有一半是为了求官而来;故此叶畅这样相问;杜甫也不觉得唐突;只是摇了摇头;神情有些黯然。
见此情形;叶畅便又道:“子美兄禀性刚直;做官只怕不易。”
“畅然;你有何话;就直接说吧。”杜甫道。
“我欲在长安办私报;须得请人相助;换了别人;我信不大过;但子美兄笔下自有文采;故此我想借助子美兄之力。”
“私报?”
“与邸报相对;乃民间私办;故称私报。”叶畅道:“此报内容分为三部;一部乃是经济消息;也就是工农商……”
叶畅将经济类放在最初讲;发觉杜甫并没有抵触的意思;他不知道这几年里杜甫狠狠恶补了国富论;赞同他的工农商乃是社稷之基的说法;而今天早上还在城门处亲耳听到他训丨斥王准的话语。
见杜甫不反对;叶畅又道:“第二部分;则是大唐大事;凡不涉及机密者;皆可广而告之。诸如球社大赛胜负;乃至朝廷军政人物任免、朝廷政令法规;皆可见诸于报上;令购报者足不出户;可知天下大事;进而增广见闻;开拓视野。”
大唐的教育这四年里发展得甚为迅速;叶畅几乎将自己收益的三分之一;都拿出来补贴大唐教育;而在他直接控制的区域与能够影响到的区域;甚至开始尝试在城中搞自愿启蒙教育和工农夜校。大批得了他资助的底层读书人;正在市井乡村中扫盲;虽然这工作目前见效不大;可若能坚持下去;大唐的识字率会翻倍上涨。
而识字率的上升;为报纸的开办准备了条件。
“第三部分;则是传奇志异;小说笔谈;诗词歌赋……”
听得这第三部分的内容;杜位在旁边忍不住叫道:“若是这私报如邸报一般;那在报上写了诗文的;岂不省得于谒了?”
“正是”叶畅嘿嘿一笑;他根本不担心报纸没有稿源;来长安求官的各方文人;巴不得有这么一份能够增加他们影响力的东西出来;他们会源源不断地写来稿子;从最初的诗词;再到散文、传奇;而且很快就会把他们的策论也弄出来——到时单纯的报纸;就会成为重要的舆论阵地
“此报……”
杜甫琢磨了许久;觉得这报纸确实大有可为;经济行情可以吸引商人们购报;还可以投放广告;如同球市吸引广告一般;从而获得报纸自我维持的资本。大唐大事;则能吸引一般官吏和有志仕途者;为报纸提供稳定的读者来源;也有助于大唐政令的上传下达。文章诗辞更不必说;那是千古教化之事;真要做起来;必定名垂青史
杜甫此时虽然还没有对自己的仕途绝望;却也知道;杨钊若是当权;又是一个李林甫;自己更难有出头之日。而办这报纸;既能扬己之名;又可以⊥自己有一份稳定的收入来源;再不济也不必在长安寄人篱下;故此他心中是甚为意动。
只不过文人的矫情与酸迂;让他还是假意婉拒了一下;叶畅自然看出他拒绝得并不坚决;又诚心相邀;杜甫终于松了口:“畅然非欲驱使杜某;亦无不可;只不过这私报之名;实在难听;以某之见;此报既是民间所办;又是面向民间;当名之为‘民报;。”
叶畅呆了呆;旁边杜位抚掌笑道:“好;好;这名字好;民报;民报”
他为李林甫之婿;亦有一些官场见识;叶畅急巴巴要办此报;真正目的;除了他自己方才对杜甫说的那些之外;只怕还别有所图。
最大的可能;就是控制舆论。
如今舆论;主要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