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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叶中丞……”
“你不是说要抽我一顿鞭子的么;来呀。”叶畅冷冷地重复。
他心中也同样憋着一肚子火;叶安将所有有关安西的资料都寻来后;他惊讶地发觉;安西那边;正在准备一场大战。
他多次劝谏;不但没有起到阻止这场大战的作用;反而适得其反。这让叶畅非常恼火;而且;由此他基本推断出李隆基召他回京的用意。
偏偏这个不开眼的王准却在此时惹到了他的头上。
“某若抽了又如何?”王准骄傲惯了;连李隆基的长公主及驸马、李林甫的长子;他都敢欺凌的;怎么会真将叶畅放在心上?闻得叶畅这般说;他心中也是愤恼;扬起下巴昂然道。
“你抽了便知道。”叶畅冷冷地道:“若是不敢抽;就跪下求我饶你。”
王准大怒;大骂道:“村夫耕奴;安敢欺我莫说李林甫已经去相;便是你丈人尚为宰相;我照样抽你”
他一边说;一边驱马上前;当真扬鞭抽向叶畅。
鞭子才扬起;叶畅身前为他牵马的王羊儿猛然窜了过去;一把就抓住他的胳膊;生生将他从马上拉下。
“好大胆子;给我打;给我打”
王准大叫起来;他身边伴当一拥而上;王羊儿回头看了叶畅一眼;叶畅道:“打断腿”
当初叶畅还是个籍籍无名之辈时;便在长安城中敢打敢拼;如今岂会客气他身边带有二十余名亲随;一拥上去;与王准的伴当打在一处。一边是边疆强兵;一边是恶奴门客;双方孰强孰弱;自是不言而喻。只听得“喀喀”的声音不绝;转眼之间;地上便倒了一片;哭声呼痛声响成了一起水陆道场
有见势不妙欲逃的;跑出百余步;只道安全了;回头望来时;却仍然被追上;毫不客气地打翻在地;先拖回来然后将腿给敲断。
一时之间;满街上二十余人;抱着腿呻吟哭嚎;而周围原本准备进出城的百姓;纷纷围上来看热闹。
“怎么回事?”便有人问道。
“御史大夫王某之子;在这里又横行霸道了;结果这次遇着狠的……呵呵;他竟然敢向着叶十一叫嚣;也不想想;叶十一是在边关杀老了人的;对了;听说他在洛阳也杀过一回……”
“那又如何;官官相护;这些伴当随从是被打断了腿;那位王少卿必然是没事的。叶十一就是再如何霸气;也总得给他父亲留些面子;他父亲可是御史大夫”
“他自己也是天子近臣;卫尉少卿;每日奉承圣人的。”
“好胆;好胆;竟然敢如此待我”百姓们的议论声传入王准耳中;他狠狠盯着叶畅:“村夫耕奴;你有本事;便将我的腿也打断了”
“你说什么?”叶畅眉头一扬;似笑非笑。
“汝阿耶我说;你有种就将我腿也打断了”
“当真有趣;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求着我打断他腿的。我这人一向急公好义;别人所求;只要力所能及;必不负所托。”叶畅上前;一脚踏在王准的膝盖上:“你既然求我打断你的狗腿;我便如你所愿”
他一边说一边抬起脚;然后狠狠跺了下去。
“啊啊啊”王准听得自己膝盖处传来一声脆响;他惨嚎起来;面色惨白;再无半点嚣张之色了。
他方才以为叶畅自顾身份;他又是卫尉少卿天子近臣;无论是看在天子的颜面上还是他父亲的面子上;叶畅都不会真正拿他怎么样;最多就是抽两鞭子教训丨一顿罢了。却不曾想;叶畅竟然毫无顾忌;当街就将他的腿给跺断了
惨叫;痛嚎;响彻四周;旁边看热闹的人;无论是原本守着城门的兵士;还是围观的百姓;一个个都寂然无声;半是惊恐半是敬佩地看着叶畅。
王准这几年横行长安;认识他的人不少;而且他方才又报了姓名;故此围观者都知道;叶畅这一脚是跺在什么样的人物身上。
“如何?”叶畅又盯着王准:“你方才不是骂得很猖狂么?”
“狗贼;贱种;安敢如此……”
听得他仍然满口肮脏;叶畅移开脚;踏在他尚完好的另一只腿上:“果然硬气;某生平最喜硬气之人;看看彼辈骨头;究竟有多硬。”
王准方才是气急口不择言;此时见叶畅意欲再跺断他另一只脚;忙将脚缩了起来;可是叶畅身边有的是机灵的护卫;便有人上来将他脚拉出;另外人按着;让他无法挣扎。
眼见叶畅又抬起脚;王准哪里还硬气得起来;大叫道:“叶中丞;某错了;某错了;饶我;饶我”
“饶你?你错在哪儿了?”
“某不该冒犯叶中丞;某不该对中丞无礼;某知错矣”
“只这些?”
王准大急;可是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还有什么错;叶畅等了三息;见他还吱吱唔唔不知所云;脚便再度跺了下去。
“啊”王准再段惨叫;膝盖处的剧痛;几乎让他昏绝过去。
“你错不在对我无礼;而在对百姓骄横你乃天子近臣;你之形象;干系天子形象天子尚且战战兢兢;体恤爱民;仁德泽被四海;你不过区区鼠辈;侏儒、滑稽之流;随侍天子以备一笑;何敢欺凌百姓?你错不在冒犯于我;而在于无一益于天地农夫耕种而食万民;商贩奔走而通财利;工匠营作而强国家;你这酒囊饭袋之徒;造粪制尿之辈;安敢视之为蝼蚁草芥;动辄喊打喊杀?你害民残民;坏天子声誉;某乃朝廷重臣;莫说打断你两条腿;便是砍了你的脑袋;尚且要拎着去寻你父亲问个管教不严之罪;你还敢冲我狂吠呲牙?”
叶畅这番话掷地钪然;周围百姓听得只觉得热血沸腾;他话音才落;便是泼天一般的叫好之声。
“不愧是叶中丞;见识就是高明”
“正是;财神童子;岂同俗流;这个王准;当真是蠢货废物;若不是天子;若不是生了一个好老子;谁会在乎他?”
“酒囊饭袋之徒;造粪制尿之辈……说得好;说得就是好”
周围叫好声中;还有此起彼伏的议论;说来说去;都是在嘲弄王准。王准原本就痛得几欲昏觉;再听得这些讥嘲讽刺;血直贯上脑;啊的一声叫;整个人便倒了下去。
叶畅冷冷看着他;见不是作伪;当下召来城门守官:“某不为难你;派人通知这厮之父;让他来领人;若是不服;只管去圣人面前告我状就是。”
那城门守官哪敢不依;愁眉苦脸地应了一声;叶畅又叫来那车主:“长安城你暂时呆不得了;先去异乡投奔;若是没有亲朋;便到辽东去。”
那车主忙行礼道谢;他方才虽然搬出安东商会;实际上只是安东商会的外围;家里买了一辆大车负责从洛阳往长安拉货罢了;根本不曾与叶畅打过交道;如今得了叶畅一句话;倒算是因祸得福;回去之后;立刻收拾家当;离开长安;往辽东去了。
叶畅完成首尾;他也不等王真的来寻他;径直离开赶往城外。他却不知;他在城门前的作为;却都看在一个人的眼中。
杜甫便在人群里;默默看着叶畅。
“不愧是叶畅;大唐柱石之臣;爱民如子;摧折权贵;若我大唐之臣;个个都如同他一般;哪里还有什么争端”他身边一人叹息着称赞道。
“正是;难怪诗家天子王昌龄、谪仙人李太白等;都愿意为他效力;这般人物;当真可谓当世英雄”
“子美兄;你既郁郁不得志;朝廷当政;都不重你才学;何不跟随叶十一;去边疆立功;也能如李太白一般;为一城郡守;甚至如高适;独当一面……以往听闻你与叶十一有交情;为何不去?”
听到这里;杜甫勉强一笑:“某才器皆不如高、李;是无一用;不敢献丑。某与叶十一也谈不上什么交情;当初有数面之缘罢了……如今并无热闹可看了;兄台何不走?”
“哈哈;说的是;该走了……以往李林甫为相;贤能不进;如今李某去相;陈公当政;必能改弦更张。与其跟着叶畅去边关寒暑之地受罪;博取那微不足道的功名;倒不如先去陈公那里拜谒。陈公囊中正缺人;以子美兄之才;必能得用”
杜甫心中对这些话不以为然;以前他也认为;为京官方是美事;可是如今朋友们一个接着一个在边疆上立下功劳;他却仍然在长安城中中蹉跎;为了一个微末大小的京官;不得不奔走于朱门权贵府前;而朋友们来的信件中;却多谈自己在边关上如何意气风发。
与那些朋友相比;现在身边这些人;当真是不知鸿鹄之志的燕鹊。
更何况;还有一个叶畅可以为榜样呢。武则开边一方;使群夷不敢正眼视之;文则抚育一地;使百姓尽皆敬如父母……
当到了陈希烈门前时;杜甫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陈希烈与高适、杜甫等也有往来;只是此前陈希烈在李林甫压力之下;根本无法安插合适的官职。
此次来见;也不过是在陈希烈面前晃晃;提醒他不要贵人多忘事。陈希烈如今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多年压在头上的大山一朝搬开;自然是兴奋不已。不过他虽然是来与众人相会;便是这短短的时间内;有十余批人来寻他;有公文要他签发的;有大事要他决断的;还有上门于谒的、前来投效的;众人就见他忙得团团转;往往一句话没说完便要起身办事;到得后来;便只有告辞而去。
但当他们到得门口时;却看到一人;怒气冲冲;大步而来。
杜甫虽然尚无官身;但寓居长安久矣;认识的人不少;这位王;这两年也可以说是炙手可热;天子在扶杨钊拱走李林甫的同时;隐隐也有要用王等人牵制杨钊的意思。
他这个时候来……想必与城门前发生的事情有关吧?
第一卷谁乘星槎破虚空 第368章 相逢一笑问旧故
杜甫藏了个心眼;出了陈希烈府之后;没有急着离开;找了个借口与同伴分手后;独自守在陈希烈府前。过了一会儿;便见王又怒气冲冲出来;在上马车时;还喝骂了一声车夫。
杜甫犹豫了会儿;然后又到了陈希烈门前;那门人认识他;笑着道:“杜郎君怎么又来了?”
门人话语甚是不恭;杜甫却只有忍气吞声;拱手道:“方才见王大夫怒气冲冲出来;有些好奇;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