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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
李霄呐呐半晌;还真找不出自己哪儿能为叶畅效力的。
“听闻你怀疑刺客来自太子?”晾了他一会儿之后;叶畅又问道。
李霄没有多想;只是咬牙切齿:“刺客既不是叶司马所遣;那……那就只有太子身边之人所遣”
叶畅大感兴趣;他对李亨也没有什么好感;事实上随着韦坚的垮台;他心中隐约觉得;自己与李亨只怕能以两立。若是李亨继承了李隆基的帝位;他唯一的选择就是远遁。
也正是因此;他才会急不可待地建立辽东基业;想要将嫂嫂、侄儿送至辽东去。
“何以见得?”
“太子自己是不涉此事的;但是那张培却是个极阴险之人”李霄拼命绞尽脑汁;想要找到能让自己活下去的东西。他虽是蠢;却也有他的小聪明;猛然想起一件事情来;便顺口将张培兜了出来。
他记得叶畅与张培结有仇隙;然后又想到;他之所以看叶畅不顺眼;很大原因也是出在张培身上。正是张培在他面前曾经提过;说叶畅为人轻浮;不宜重用;然后他才在其父面前诋毁叶畅……
至于张培与叶畅不和的根源是什么;在这个时候;他竟然也想了起来;似乎是在玉真长公主的聚会之上;叶畅扫了他的颜面
“张培?”
“对;对;就是张培;此人最为阴诈;他表面上逢迎奉承圣人;实际上却与韦坚、皇甫惟明等乃是一党;私下时常聚会;以为圣人宠信李林甫;非国家之福……他们挑唆着家父与李林甫斗;还挑拨家父与叶司马的关系。当初说叶司马刻薄;便是他们说起”
这个时候;李霄是见根稻草也要紧紧抓住了;故此一大堆的攻击话语往张培身上泼过去。他其实是个蠢人;但是瞎猛也有撞着死耗子的时候;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胡说八道的话语;却接近了真相
“他为何要如此?”叶畅并没有被他的话所蒙骗。
“一是因为他自以为当为宰相;可是只是个侍郎;早就悄怀不满;二来是因为……因为今上春秋已高;他想着当从龙功臣”
李霄此语倒不是胡说;不仅仅是张培;包括他的父亲李适之;都意识到李隆基年纪渐老;不可能永远呆在帝位之上。无论是为自己;还是为子孙富贵计;都需要做长远打算。但是李隆基老而不死;而且对权力抓得很紧;宁可将权力托付给李林甫这样的权臣;也不愿意将权力交与太子李亨;甚至对李亨明里暗里进行监视。提防猜忌之心;几乎是不加掩饰;这令李适之等人甚为忧虑。
叶畅此时又想起江梅对太子李亨的评价:颇类其父
当初李隆基可是结交了不少人物;故此先后两次发动政变除韦后、太平公主时;手中都有亲信可用。李亨若颇类其父;岂有不效仿的道理?
但是李隆基对李亨的猜忌又远胜李旦对李隆基的提防;那么李亨就必须做出两面来;一面是孝顺儿子、宽和太子;另一面则是未来的英主。
“你可知太子手中有些什么人物?”叶畅想明白这一点;突然间觉得有些冷。
“韦坚、王忠嗣、皇甫惟明……这些人都是太子手中之人啊哦;还有张培;他明里与太子保持距离;实际上暗中与太子身边的内监相勾结;太子不好与我父亲说的话;都是由他转达的”
叶畅猛然又想起;在灞桥送行之时;李霄曾经说过“待太子”什么的;但被李适之及时喝止了。他提起此事;问道:“当时你想说什么?”
李霄脸色变了变;有些迟疑起来。
叶畅叹了口气:“你莫非以为我是在替自己问话?我可是在替你问若不知道那边究竟是什么打算;我又如何判断刺客是谁派出来的?”
“我……我想说待太子得承大宝;你们……通通要死……”李霄声音低了下来。
“哦?太子有什么计划不曾?”
李霄又犹豫了会儿;然后小声道:“原先是有一个的;皇甫惟明与王忠嗣掌兵权;家父、韦坚为相;只要除去李林甫;便……便请圣人为上皇。”
他说出这个计划;叶畅长长吁了口气。
李隆基
叶畅几乎可以肯定;这个计划;并没有完全瞒过李隆基;至少;李隆基凭借多年政治斗争养成的敏锐性;察觉了这个计划可能存在。
于是李隆基便利用李林甫;李林甫再利用叶畅、卢杞;将韦坚、皇甫惟明、王忠嗣等一网打尽。这些人都是太子李亨势力中坚;他们被解决掉;也就意味着李亨失去了威胁到李隆基的能力。
至于李隆基为何不于脆将李亨解废掉……或许是因为他年纪老了;没有当初的魄力了;也或许是三庶人案让他有了一丝后悔之心;因此下手没有那么狠了。
原本叶畅以为所谓的太子一党只是李林甫臆猜中存在的东西;现在从李霄口中得到了这个小集团确实存在;而且有过活动。这么看来;他一直以为棋盘外下棋的人是李隆基、李林甫;其实是错的;真正下棋的人;乃是李隆基与李亨这对父子;就是李林甫;也只是一枚棋子;只不过这枚棋子;也在想着如何摆脱棋手。
这便是政治。
“这么说来;刺杀你而试图嫁祸于我之人;倒真有可能是他们派来的了……张培有不小嫌疑。”叶畅沉吟了许久;然后笑了起来:“若是我留你一条性命……你是否愿意听我之令?”
“愿;愿生我者父母;活我者叶公;若能得活命;我愿意为叶公效力
旁边的卞平轻轻啧了一声;不愧是宰相公子、朝廷高官;奉承起人来果然是职业级别;自己算是好这一手的;可也只敢称叶畅为主公;而不敢称为“叶公”。才二十出头;便被人称为“叶公”……
就在叶畅审讯李霄之时;上阳宫中已经乱得不成样子。
一个个太监、宫女都是胆战心惊;几个管事的太监、女官;完全没有往日里的跋扈;都是面如土色。
“还没有寻着么?”一个女官问道。
“没有;御沟里、池塘里;到处都寻遍了……娘娘真的、真的……”
“这可如何是好;才来两日;就闹出这样一遭来……”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否则该如何向圣人交待?我们在这上阳宫中;已经不是幸之人;若是圣人再怪罪;除了一死;你我还能如何自处?”
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中;始终得不出一个结论。争了好一会儿;众人累了;开始又一轮的沉默。
这时随着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军士闯了进来;他神情有些不自然;身上还水淋淋的:“在通往谷水的御沟水门铁栏那儿;发现了这个”
他手中抓着一条丝绦;却是从梅妃身上挂下来的。卞平当时弄出的通道较小;又在水中;梅妃屏息钻出去的时候;将身上的丝绦扯了下来
“这是不是娘娘身上的东西?”众人目光全都投向跪在一旁的一个宫娥。
这是梅妃的随身宫娥雪枝;她既是贴身服侍梅妃;自是认识梅妃身边的东西。她仔细分辨了会儿;然后大哭道:“是娘娘的娘娘在哪儿?”
那军士略一犹豫;又说道:“铁栏最下;发现了一个不大的出口。”
“什么”
原本还坐着的太监、女官顿时齐齐站了起来;一个个脸色大变。
“你是说;那出口一人可以钻得出去?”一个太监尖锐地问道。
那军士看了看雪枝:“只要不太胖;便可钻过去……”
“娘娘难道……”众人面色都是大变;莫非梅妃逃出去了?
梅妃被打入冷宫;名义上乃是上阳宫之主;但他们这些宫女太监还负有监视之责;若是让梅妃逃脱出去落入民间;他们这些人;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那封奏折呢?”良久之后;有人道。
“正是;娘娘给圣人的遗折;雪枝;你将其拿出来”
“我们如何能看娘娘的奏折?”雪枝颤声道。
“都什么时候了;你要命的话;就把遗折交出来”一个太监走过去;凶狠地喝斥。
他们已经称那奏折为“遗折”;而且没有人提出异议;便是这些内官、女官达成了某种默契。
雪枝哪里抗得过他们;只能交出奏折;这其实是一封信;乃是在梅妃榻上找到的;也不知是梅妃何时所书。信并未密封;一个太监将之拆了;众人不管识字不识字便都凑上来看。
却是一封遗书;只说自己获罪于天;不能再见圣人;心中悲苦;无意残生;唯有自尽。遗书末了;还请李隆基念在数载恩情的份上;将她的随侍宫女放出宫去;许配良家子弟。
得了这封信;众人算是松了口气。
“娘娘性子刚烈”有人呜咽着道。
“是极;圣人必然为之伤心……不过咱们上阳宫年久失修;连水门铁栏都锈烂坏了;也须向圣人请罪。”
那个来报的兵士脸色有些异样;刚想说铁栏不大象是锈烂;却更象是有人锯开;但才一开口;便是十余双狠辣的眼睛瞪着他。
他也唯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第一卷谁乘星槎破虚空 第272章 借我锦帆上重九
王昌龄捋着胡须;迎着海风而立。
他是第一次来登州;对于这座水泥建成的码头甚是好奇。其实码头不大;因为登州的水泥工坊也才建起不久;各方都想着要水泥用;而登州司马元公路却不顾众议;坚持先建码头。
水泥码头比起过往确实要于净得多;见码头上船帆往来渔舟答唱;王昌龄暗暗点头:这位元公路在士林中名声不算太好;但倒是一个能吏。
元公路名声不好的原因;在于他与叶畅配合;掀翻了他的顶头上司;原北海太守李邕。当然他只是名声不太好;叶畅那更是臭名昭著;正统的文人当中;除去与他一向交好的寥寥数人之外;其余人都对他敬而远之。
想想这些年间接或直接因为叶畅而倒楣的名士吧;哪怕只是为了自保;也应该离叶畅远些才对。
念头及此;王昌龄不免有些自嘲;别人唯恐离叶畅太近;他却是千里迢迢凑到叶畅身边去。
叶畅相邀的六封信件都放在他身边;六封信中的那份殷切之意;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