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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少人;骨灰都带回来了;这些人家中的妻儿老小;也要靠着这些石头……
他一边说;一边侧过身;挡住众人的视线;将一个小布包塞在了那个军官的手中。那军官接过布包;脸色顿时变了;方才表露出的对汉人的厌恶顿时不见:“原来如此;情有可缘;情有可缘……虽是如此;还是需要搜察一番;你们这般晓事理的唐人;很少有啊;哈哈……”
那些士兵们开始翻腾众人的行李;将某些他们看中的东西塞入怀中拿走;对此叶英等人也只能于看着。叶英见那军官收了贿;神情明显和气了许多;便又低声道:“将军;此前某也行过此处;不曾见这般模样……这是为何啊?”
“这个;没有什么事情;就是怕有奸细。”那军官打了个哈哈;然后又瞪起了眼:“你问这么多做甚;莫非真想当奸细?”
“哪儿的话;我们这些人;都是善良之人;最最老实不过;哪里会去当什么奸细”叶英笑道:“只是这条商路;于系到大伙生计;故此某才相询……
他嘴中如此应付;心里却是一沉;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些高句丽人……定然不安好心
第一卷谁乘星槎破虚空 第221章 临冬北风忽骤起
虽是通了关;但天色究竟是晚了;众人有意觅地休息。卑沙城里有客栈;在安顿下来之后;善直想起此前北行时曾经拜访过城外的水云观;当时颇受其观主款待;此次回来;理当前去拜访一番;便与叶英招呼了一声;独自一人又出了城。
他是僧人模样;而且卑沙城宽出严入;故此并未受到阻拦。顺着山间樵夫踏出的小径;花了一个多时辰;太阳都已经西垂;善直才到了水云观。
水云观所在位置;便是后世响水观之所;如今只有一间小殿、两间道舍。道观之中;一师二徒三个道士;听得动静;出门相看。见是善直;那老道士大惊:“善直师;你如何来了”
“宣微老道;你若是不欢迎;和尚我转身便走”
善直笑呵呵地说道;他虽是释家;却与道人关系亦睦;在修武时;没少与叶畅一起去拜访药王观的骆守一;故此对道家并不排斥。
“兀那莽和尚;胡说八道什么”老道士陈宣微一把将他拉住;径直扯入门中;又向弟子示意;让他们关好门;然后才埋怨道:“你当真是不晓死活;此时这里;是你能来的”
善直虽憨莽;却不真蠢;顿时意识到不对:“怎么了?”
“大祸事;大祸事”陈宣微叹息道:“你上回不是说你是与都里的那位叶守捉一起来的么;这边出大事了;正待与旅顺那位叶守护开战;你此时到这边;岂不是自寻死路”
“什么?”善直闻言一惊:“好端端的;为何要开战?”
“谁知道呢;贫道猜想;许是你那位叶守捉招募流亡;恼了这边的贵人”陈宣微叹道:“卑沙城可不比都里镇那小地方;城内外各部人口足有二万余;号令周边;总治积利;兵马合算;约有五千。你都里……哦;现在唤作旅顺了;口不过八千;兵不过五百;如何能与之相抗”
“卑沙城哪里有二万……”
“城中没有;但城外散居各部、各寨;全部加起来二万是往少里说的”陈宣微有些气急;这和尚此时却纠缠些这样的东西。
“那倒是有;积利州一州之地;人口约有八万;大半在南面。”善直很诚恳地回应道。
若放在中原;这么大的地方才只有八万人口;那当真是个人烟稀少的下州。但是这在辽东;八万人口已经是不错了;而且这其间还有大量的隐蔽人口散居于山林僻野。全部加起来;积利州应当有十万人。
因为安东都护内迁的缘故;如今大唐在积利州没有有效的管辖;卑沙城势力在州中最大;其主泉盖洪更是自称积利州刺史——大唐朝廷虽未承认;却也未否认;所以;在某种意义上说;这位泉盖洪乃是叶畅的顶头上司。
“泉刺史准备发兵攻取旅顺;只不过如今还未到时机;他正在召集人手;意欲十一月或十二月再动手;善直;你此时来这里;正是羊入虎口;若我是你;便赶紧走”
“十一月……十二月?”善直哈哈笑了起来:“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高句丽人打仗也要翻皇历看日子么?老道;你休要被吓住了;若真要开战;哪里会拖到那个时候;更不会给你这道人听到消息”
“唉;你这和尚……贫道怎么会骗你;此事知晓的人不多;我能知道;乃是城中一汉将为我观中施主;他与我说的”
“果真?”见老道惶急模样;善直也收敛了笑。
“真得不能再真”
陈宣微的消息确实是真的;他的消息来自于卑沙城中的汉将罗九河。善直听陈宣微介绍了这名汉将之后;有些惊讶:“他既是汉将;如何会得到高句丽人的信任;竟然知道此事?”
“这位罗九河将军曾祖父;乃是罗艺;罗艺谋逆;为朝廷诛杀;子孙或亦株连;或星散四野。罗九河之祖便逃至辽东;后来高句丽灭国;罗家乘机建了寨子;到今日颇有势力;乃为高句丽遗民所重。”
善直挠着脑袋;看来果真要打仗了。
他心中还有许多疑惑;一时不能解;比如;他们来的时候那地方叫都里;如今却被称为旅顺;又比如说;陈宣微还说叶畅已经完全控制了都里地方;附近所有寨子都为其所平定。这些事情;完全在善直意料之外;他记得叶畅曾经说过;是花上两到三年时间站稳脚跟;然后再徐图其它;怎么形势会变得如此快?
“如此则麻烦了;我们的人都入了卑沙城啊。”善直有些懊恼:“要回去;当如何行?”
“径直向南去旅顺是绝无可能;若给卑沙城中知晓你们与那位叶守捉的关系;你们就休想脱身。以贫道所见;你们明日一早出城;自东边山脊下山;向东南去青泥浦。如今青泥浦还与旅顺有往来;到那儿你们改乘船;绕过这山与卑沙城封锁;走海路入旅顺。”
陈宣微对附近情形很了解;提出了自己的建议;善直虽然也被叶畅逼着读了些兵书之类;可是都是先面读后边忘;故此想不出什么计策来;只能点头。
“此事不宜迟;如今日薄西山;你就算回城也来不及了。你在我观中暂歇一宿;明日大早便去;然后依计行事……”
陈宣微话说到这;善直连连点头;正在此时;突然听得道观的小院子外传来拍门的声音:“开门开门;太阳还没有落下;怎么就观起门来了”
陈宣微脸色一变:“这声音……是罗九河”
“什么?”善直闻言顿时起身;手也按在了腰间戒刀之上。
此人乃是卑沙城中大将;甚得泉盖洪所重;这个时候;出现在道观之中;是何道理
“休惊;若是为了擒你;何须大将出马?”陈宣微按住了善直的手;看了看周围;这院子又小;连个躲避的地方都没有;外边敲门声又急;来不及细想;他又低声道:“一切有我;你休要惊慌就是。”
善直心中寻思:“有什么可惊慌的;若是那狗将军来找麻烦;杀了他便是;最多就是带着水云观中的道人们一起逃走。”
“来了来了;将军何其急也。”陈宣微此时松开他的手;快步向着院门过去;他的两个小道士自然上前服劳;将门打开。
一个三十余岁的汉子浓眉紧皱;出现在门前。
他进来之后;一眼便瞧见身材魁梧的善直;眼前不禁一亮:“好汉子……咦;是个和尚;好你个宣微子;竟然在道观里藏了一个和尚”
陈宣微念了声天尊;苦笑着道:“将军何出此言;这位高僧可非一般人物;乃是嵩山少林寺的得道高僧;欲去渤海国传法;途经我处;因为我昔年云游天下时曾与他有一面之缘;便来此看我。道释儒三教白藕红莲绿荷叶;原本是一家;和尚来拜拜玉皇、天尊;道人去拜拜佛祖菩萨;亦非什么异事……”
他絮絮叨叨地解释着;将罗九河引入院内。罗九河听他唠叨;笑着摆手:“休说这些话;某也只是觉得好奇罢了;莫说观里藏着一个和尚;便是藏着一个尼姑;以某与观主的交情;也不会深究;哈哈……”
“将军可真会说笑话。”陈宣微于笑了两声;他看了看罗九河;虽然罗九河不时大笑;但眉头却始终锁着;似乎藏有极深的隐忧。
陈宣微暗暗称奇;罗九河这模样;分明是心中有难事。
“将军这么晚才来;不知有何吩咐?”因为道观狭小的缘故;玉皇殿既是正殿;也是会客室;罗九河上完香后;陈宣微向他问道。
这么晚来;难道只是为了上一柱香?
罗九河没有答;看了看善直:“这位师傅是嵩山少林寺的僧人?”
“阿弥陀佛;和尚正是。”
“少林寺之名;某也听闻过……和尚是自海路来此?”
“是;自登州来此。”
“登州……”罗九河悠然神往:“少林在中原;登州在齐鲁……某自幼听先父教诲;这些地方乃是大唐腹心繁华之地;只恨家父与某都未曾一见。”
“隔海便可去;将军若是有心;只管去就是。”
罗九河摇了摇头;他祖上因为是叛逆;虽然到他这一代;什么恩怨都已经烟销云散;但是不知是近乡情怯;还是懒得动弹;虽然向往中原;他却始终没有下定决心前往。
“和尚如何称呼?”罗九河又问。
“贫僧释善直。”
“善直师;你从登州海路来;是在青泥浦还是都里上的岸?”
善直微一犹豫;那边陈宣微拼命给他使眼色;但是善直还是应道:“贫僧自都里来。”
罗九河看了陈宣微一眼;陈宣微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常了。
“都里;那你认识如今占据了都里的叶畅么?”罗九河没看出什么异样;便又问道。
“贫僧认得。”善直这次毫不犹豫地道。
罗九河微微变了脸色;再看陈宣微;陈宣微苦笑道:“和尚是个直人;不过他云游中原;认识那叶畅倒不足为奇。”
“正是;正是。”罗九河眼睛微眯:“善直师;这叶畅其人如何;你细细说与我听。”
“叶畅族中行十一;故此长安、洛阳一带;都称之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