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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渔政局俞大海,领‘华清上将号战列舰’,奉令入编”
“允许入编”将岸接过了手令,这也就意味着他获得俞国振的授权,在战时指挥“华清”号战舰和舰上官兵
将岸还是高估了朝鲜的抵抗能力,低估了建虏的攻击度就在他与俞大海说话的时候,伪清皇帝黄台吉,甚至御驾亲征,已经攻至鲜国定州,所到之处,尽数闻风而降
“马福塔到了哪儿?”
鲜国定州城中,黄台吉高坐于公堂之上,周围环侍着建虏诸酋其中既有礼亲王代善、郡王满珠习礼、布塔齐这样位高权重者,也有谭泰、鳌拜等锐他此次攻伐朝鲜,又是兵分两路,自己亲领一军,另一军则是由睿亲王多尔衮、贝勒豪格自宽甸入长山口…;
“马福塔已至汉阳城下,据他所言,鲜王李倧,不知所措,只是一昧发勤王诏,而百姓士民,相哭于道,扶老携幼逃奔”
“让多铎、硕托和尼堪再快一些,早日断其退路,朕不想迁延日久”
必须承认,此时建虏的战斗力极强,不仅仅表现在他们有一群如狼似虎的八旗兵上,表现在他们拥有一批在不断地胜利中培养出自信和能力的悍将上就是身为皇帝的黄台吉,也是敢于用兵,他自己督大军在后,却派了牛录额真、户部参政马福塔,率三百兵为前锋,直逼汉阳城而这三百八旗,竟然也真正做到了,仅用了十二天时间,便兵临汉阳城下,让鲜王李倧惶惶不知所措
“恭贺陛下,前方捷报频传,大胜必然不远”
这个时候,诸将的心思都在琢磨着该如何说动黄台吉,派自己领兵出去劫掠,有心思狂拍马屁的,唯有一人了不少人斜着眼睛向那人看去,神情多少有些不屑,但当着黄台吉的面,谁都不敢把自己的不屑表露出来
范文程
建虏中相当一部分人,都瞧此人不顺眼此人最常挂在嘴边上的话语,便是先祖范文正公如何如何这位范文正公,据说是某个叫“范仲淹”的汉人,乃是几百年前汉人中的大英雄大豪杰,他的曾祖在明国当过兵部尚书,祖父也曾为沈阳卫指挥同知,但他自己,却奴颜婢膝,装腔作势,甚至到了连建虏都看不过去的地步
“哈哈,范学士庆贺之话说得早了些,还未全功啊”黄台吉微笑着道
他与范文程可谓君臣相得,别的人只当范文程是一昧溜须拍马,他却知道,范文程此语背后殊有深意,只不过汉人说话,喜欢拐弯抹角,不愿意直白地说出来罢了以往他还只是贝勒的时候,对范文程这种腔调是不喜的,但当他成了天聪汗之后,就觉得同样是劝谏的话语,范文程说出来的,就是比别人说出来的要婉转动听
“虽未全功,但已经离之不远”看着黄台吉,范文程跪下道:“臣请陛下御驾回师”
这才是范文程的本意,黄台吉眯着眼睛看着他,好一会儿道:“如今我军节节胜利,正是加进发之时,范学士何出此言?”
“汉人胆小,自然巴不得早些回去”旁边的鳌拜嚷了起来
没有人理睬鳌拜,建虏当中有些奸猾心思的,都集中起注意力,想知道范文程那如蛇信般的舌头里,又能说出什么话来
“陛下此次亲征,深入敌国千里,兵临不臣之京,已经是太祖皇帝都未曾有过的奇功了陛下便是不回师,驻于此处,遣一将领兵向前督战便是”范文程说得极是诚恳:“陛下万乘之君,岂可以身冒险?”
说来说去,还是些老理由,事实上从黄台吉决定亲征朝鲜开始,范文程便不停地在说这个了黄台吉心中有些不耐烦,看了看左右,发觉代善等人多少有些渴望
黄台吉知道他们的心思,建虏虽然建国,可是女真人的野蛮传统还保留了下来,若是黄台吉听了范文程的劝谏,停在此地或者回师盛京,那么他们当中的某一个将获得兵权,指挥对朝鲜的剩余战斗,而这,意味着权势与财富,甚至对某些人来说,还意味着多
比如说现在不在他身边的多尔衮和多铎,想来他们还对生母被自己勒令殉葬心有不满,对自己将他们手中的兵权夺来、改他们的两黄旗为两白旗,是暗藏恨意,若是自己让他们在征伐朝鲜时独占灭国之功,他们在八旗中的威望起来了,掉过头只怕立刻要对付自己了…;“朕听说明国近封了那个俞国振为南海伯”黄台吉略一沉吟,然后笑了起来:“扬古利阵亡的京畿之战,你们也应该知道,这个明国的伯爵,据说还不满十九岁,尚能亲冒矢石朕身边八旗忠勇将士,远胜过他的那群乌合之众;朕十余岁便随先皇亲临兵锋,指挥作战,是远胜于他范学士,你以为朕所言对也不对?”
“陛下……乃大国之君,岂是俞国振一区区小国之爵能比拟的?”
“你只要回答朕,朕在你眼中,是不是不如那个小国之伯爵?”黄台吉的语气突然变得严厉了
他心中对范文程确实有些失去耐心,范文程只不过是想表示他的忠心罢了,黄台吉深信,如果自己的兄弟当中某一人将自己弄死了然后坐上这个位置,范文程依然会如此跪拜,表达忠心
“陛下自然远胜过那个俞国振”
范文程冷汗直冒,知道今日怕是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想到曾经与他并驾齐驱的宁完我,前些时日险些被重弄去当奴录,他不由得暗暗骂自己
“既然连俞国振那小国伯爵都能亲临阵前,朕难道说不如他?”黄台吉冷冷瞥了他一眼:“范学士,公文尺牒,乃你所长,出谋划策,亦为你之本份,但替朕做主——你还不够这个资格”
“臣不敢,臣不敢”范文程在地上瑟瑟发抖
“传朕之令,全军进发”黄台吉没有再理睬他,而是看着周围的臣子——奴才们:“早些降伏朝鲜,早日集中力量对付明国”
他的心中有一种紧迫感,以前这紧迫感从没有这么强烈过,他总觉得,在明国,在遥远的南方,似乎有一种可以威胁到满清根基的力量,正在茁壮成长
他必须在其真正长成之前,将之扼杀(未完待续)
三七二、碧海青天弄玉箫(三)
“官人,你怎么了?”
俞国振浑身冒着冷汗爬起来,这个动作惊醒了方子仪,方子仪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发现上面全是汗水,极为担忧地问道。
“无妨,无妨,做了个……做了个梦。”俞国振喃喃地说着,紧紧抓住了方子仪的手。
方子仪从来没有看到俞国振这么虚弱过,她心里满是疑惑:是什么样的梦境,能让她这个有着“幼虎”之称的丈夫,在尸山血海中泰然自若的好汉,变成这个模样。
她并没有急着追问,相对于俞国振的光芒耀眼,她显得有些没有存在感,来到新襄已经有两个月了,但这两个月的时间里她按捺住自己对这个城市的好奇,深入简出,尽可能不出去干扰和影响新襄的正常秩序,只是一点点、小心翼翼地观察和融入这座城市。
一只手让俞国振握着,她另一只手在床上摸索,摸到一块毛巾后,抓着为俞国振擦拭身上的汗水。新襄这里的冬天,依然很温暖,白天里有些人只要单衣就成了,就是夜里,她与俞国振身上也没有盖多厚的被子,俞国振流这么多汗,让她很是心疼。
“子仪,若是……若是我不在了,凭着新襄,能守住华夏么?”
俞国振这话,让方子仪心惊肉跳。她不知好端端的,俞国振为何出此不吉之语。
她是个极聪明的女子,来到新襄之后除了时常与小莲、王月等相聚之外,便按捺住自己对这座城市的好奇,极少抛头露面。她坐正起身,一双美的的眼眸盯着俞国振:“官人何出此言!若无官人,谁能统领新襄?虎卫虽是少有的精锐,可没官人指引,他们如何保全得下来?新襄没了官人,便是别人眼中的一块肥肉,谁都会扑上来咬一口!”
俞国振知道她误会了。便又开口道:“我说错了,我是说。你瞧咱们新襄如此生机勃勃,百姓富庶远胜过别处,别人能象我们学么?”
方子仪闻得此语,讶然看着俞国振。过了好一会儿,她缓缓道:“妾为妇人女子,见识短浅,郎君乃是做大事的,若有事情犹豫不决。当问之于众人,而非妾身。”
俞国振唯有苦笑,方子仪说的正符合如今女子的妇德要求,放在别人眼中,是再好不过的大妇。但俞国振现在需要的却不是一个不干涉政务的妻子,而是一个能够与他进行讨论的朋友。
在这个时代里,他太孤独了。没有人懂得他的恐惧。
就在他有些失落之时。方子仪又俏皮地一笑:“不过,郎君既然问到妾身,妾身不答又不合妇德……这让妾身很是为难呢。”
“你……”
俞国振还是第一次看到方子仪俏皮的一面,柳如是倒是很俏皮。但象方子仪这样端庄的人偶尔俏皮一次,才真正让人觉得眼前一亮。
他甚至觉得。自己还不是真的很了解自己的这位娘子。
“妾身读过一些史书,据说古代的贤者,他们居住之处,自成墟市,象管宁避居辽东,旬月成邑,他以诗书教之,而邑人知礼让,可如今安在……妾身当时就在想,古往今来,贤人何其多也,但他们所行之事,都离不开四字,人亡政息!”
说到这里,方子仪眼中闪动着灵光,她看着俞国振:“故此,郎君即便不是为了妾身与小莲、如是诸人,只为了郎君的事业,也不要轻言不在……”…;这番劝解,情深如海,俞国振心里怦然而动。他翻起身,点了点头:“是,我绝不会轻言!”
“华夏太大,新襄太小……”方子仪又轻声道:“我只听说过一缸靛蓝将一点朱砂掩去的,没有听说过一点朱砂能染红一缸靛蓝的事情。”
这是进一步回答俞国振方才的疑问,俞国振用力点了一下头,因为那个不好的梦而有些动摇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