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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三贝勒莽古尔泰“病死”,又囚了堂哥二贝勒阿敏,这样才大权独揽。但并不意味着就没有反对之声了。此次原本是为他称帝立威的征明之战。却变成了打他自己脸的大败,让他实在难堪。
同时他心中也隐隐有些不安和失落,仿佛有什么原本属于他的东西,突然间被人分走一块的感觉。
“奴才有罪。奴才想念哥哥了。”
阿济格一声“奴才”,便让黄台吉心软了一半。再一声“想念哥哥”,让黄台吉高高举起的板子轻轻落了下去。
倒不是他对这个弟弟有什么太深重的感情,而是因为阿济格是他一手捧出来,为的就是应付上头那些位高权重的兄长们。如果太过责罚,那些兄长们借此逼迫他恢复四贝勒议政制的话,他这个皇帝当得还有什么意思?
“你该回头打下冷口关!”黄台吉哼了一声。…;
若是他亲自领军,得知后军被截之后,立刻就会挥师南下,即使不能救出扬古利,也要破冷口以泄愤。但阿济格在见到悬起的扬古利等人尸体之后,便狼狈退回,这一点让黄台吉最为不满。
就在他还欲训斥时,突然听得外边一阵骚动,紧接着有人禀报:“谭泰回来了!”
“什么?”
黄台吉、阿济格等人都是变了脸色。
谭泰与扬古利殿后,如今扬古利父子已死的消息得到了确认,在众人看来,谭泰非死即俘,应该回不来了,可现在他却回来了!
阿济格更是心中惴惴,此将扬古利阵亡,他要负最大责任,原本有个阿巴泰在,他就肯定要受责罚,如今还出了谭泰这苦主!
“快让他进来!”黄台吉道。
众人都想知道扬古利究竟是怎么败的,因此个个都向大殿门口望去。
不一会儿,他们看到谭泰走了进来,虽然人人都知道进来的是谭泰,但人人都没有认出他来。
不仅走跑时一拐一瘸,而且瘦骨嶙峋,整个人脸都变了形。谭泰的模样,一看就是遭了不少罪。
他身上的衣袍,也破破烂烂,很多地方连身体都遮挡不住。一见着黄台吉,他便痛哭着跪下:“皇帝陛下,奴才、奴才大哥有遗言托奴才转奏陛下!”
“快起来,快起来……给他弄点水来!”黄台吉道。
灌进去一大碗水之后,谭泰终于缓过劲来,开始从头讲述。冷口关之战虽然也得到了细作的禀报,但哪里有当事人亲口说出的清楚。
谭泰从教导团偷袭炮营说起,一直说到扬古利令他突围回来,将遗言转与黄台吉。其重点无非有二:其一他之死非阿济格之责也;其二明将须及早除去。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黄台吉坐回御座,目光一转,转到阿济格身上。
扬古利忠心耿耿,虽然因为阿济格的胡闹而死,却没有丝毫怪罪,为的无非就是满人上层的团结罢了。
他几乎是自己担起了罪责!
想到这,黄台吉微微闭上眼,果然不愧是追随父亲日久的老将,自己确实有些亏待他了。
“传朕圣旨:追赠超等公扬古利武勋王,以子塔瞻袭超等公,擢内大臣之职。向明人遣使,求扬古利及阿哈旦之尸,归葬盛京……配享太庙!”
这是死后哀荣,虽然有些逾越,但众人却没有谁有意见。对于建虏来说,扬古利是大功臣,他的遗言也让黄台吉有个台阶可下。而导致此次大败的阿济格得他之语脱身,必然会对他感激。照顾他的身后之事。
“陛下,一定要杀了那俞国振,为武勋王报仇啊!”就在众人一片沉默中,突然有人扬声道。
出来说话的是多尔衮。
被封为和硕睿亲王的多尔衮。此时年纪才二十五岁,在他身边点头应和的和硕豫亲王多铎,才是二十三岁,两人都是一脸英悍之色。
“自然……是要为武勋王复仇的。”黄台吉不满地看了二人一眼。
显然,这两个年轻的弟弟。迫不及待想乘着这次机会来分阿济格的权了。不过也好,诸兄弟内斗互争,原本就是黄台吉一手挑起的,唯有如此,他们才不会联合起来向他这个皇帝发难。
“此次征明。损兵折将,阿济格罪责难逃,看在扬古利为你求情的份上。罚金二百。马四匹,交出一个牛录吧。”黄台吉道:“虽然损兵折将,但如今明国虚实已知,范文程!”…;
“臣在!”
在汉臣当中。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恭敬地拜倒跪下。
“你为大学士。替朕起草祭文,另外,准备好檄文,待十二月,准备攻鲜国。”
所谓鲜国,就是指朝鲜,此次伐明,虽然未竞全功,但让黄台吉看破了明国的虚实。明国内部就是一团乱麻,根本无暇顾及东边的朝鲜,而朝鲜对伪清貌似恭顺,实际上相对而言仍然是心向明国,特别是他们对皮岛的支持,让伪清始终不能集中力量南下。
现在蒙古诸部已平,只要再彻底解决朝鲜,伪清就能集中力量对付明国了。
黄台吉另一个念头,是在明国内的损失,在朝鲜补回来。比起兵力和战斗力,虽然此时明军已经很是不堪,但毕竟还是要强于一挨打就派人跑京师去哭哭啼啼求援的朝鲜。
黄台吉在谋划着对付朝鲜,朝鲜也没有歇着,因为黄台吉称帝之时已经明言要征讨朝鲜,故此朝鲜朝野当中,也是一片人心惶惶。
就在这时,朝鲜汉阳城外仁川港中,鲜国弘文馆校理尹集向着远去的人影不停挥手,眼中热泪盈眶。
“天朝上国,未忘海东小国,我朝鲜有救了,我朝鲜有救了!”
他一边挥手送别一边喃喃自语,这话听得身边一人耳中,那人却皱着眉:“校理此话,未免一厢情愿,且不说来人只是锦衣卫使,就算是天朝钦命敕使,也未必有用……”
“若是放在过去,自然是未必有用的,可是现今不同,你没有听说么,天朝方才大败狂胡,杀其超等公扬古利等数万,狂胡总共才是多少人?”尹集合什道:“上苍保佑,天朝又出了南海伯这般人物,必然能剿灭狂胡,匡平宇内,海宴河清,再无战事故”
“那又如何,他们却向我们要借济州……明国已借了皮岛,如今又借济州,莫非来日还要借江华?”
“济州牧原非我朝鲜属地,前元之时,为耽罗总管,属天朝直辖,如今前元都已经亡了几百载,将之归还旧主,也是应当的事情,更何况天朝还每年支付借银一万……济州牧每年能缴的赋税还不知有没有一万两!”伊集看着自己的同僚:“吴修撰,小国事大,不可不恭敬,你和我一般,都是心向天朝,欲与朝中奸臣决裂,这大是大非之上,却不可自误。”
“是,是。”那位吴修撰有些无精打采。
他们看着那群明国锦衣卫派来的“使者”登上了那艘极是漂亮的大船,不禁长长叹息了声:“无论如何,天朝上国待我朝鲜恩深似海……”
站在“连波”号上的将岸看到这些欢送的朝鲜官员仍未回头,便同他们招了招手,然后拱手行礼。朝鲜官员纷纷还礼,将岸掉过头来,神采奕奕地对着船上的水手道:“人都齐了么,齐了的话,咱们启锚,升帆了!”
三六二、归去秦淮夸彤弓(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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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波”号是“枕霞”号的姐妹舰,也是这个时代最初的飞剪式帆船,来自马尼拉的欧洲船匠、刘香老的海盗船匠还有从广‘州招募来的船匠在一起,花费了大半年的时间,相互对照,制造出这两艘快速帆船。
将岸站在船头,昂首南望,心中十分激动。
借着方起的北风,只要六日时间,他便可以从仁川抵达长江口的上‘海。
然后,便可以从上海转道金陵,在那里与小官人会合,再回头南下……
“将岸!”
一双手从背后伸出,把他一把抱住,将岸唯有苦笑。
俞国振不知出于什么考虑,在将将岸从新襄调出来的同时,也让罗宜娘随他而去,并且指定,有什么公务,将岸必须要和罗宜娘商议。
结果此次朝鲜之行,罗宜娘真的立下大功。开始时将岸确实一筹莫展,朝鲜官员对他这个“大明特使”始终是恭敬有余亲近不足,他送了不少贿赂出去,换来团团称赞,却仍然是没有个定信。
还是罗宜娘,与鲜国弘文馆的一个官员女儿结识,又通过这个官员弄清楚了鲜国内如今是亲明派与亲清派相互争斗,亲清派略占上风,故此无人愿与他们接近。然后又走夫人路线,联络上了尹集等亲明派官员,再通过他们向鲜国施加影响,这才完成了此行任务。
“宜娘。这次北行,觉得如何?”
“天下真大!”罗宜娘咯咯笑了起来:“不过我还是最喜欢新襄!”
“是。天下虽大。新襄最好。”将岸也点了点头。
当他们在上海靠港时,罗宜娘一把抓住了将岸的肩膀:“看,看,枕霞号!”
果然。枕霞号正停泊在码头之上。
将岸一上岸,便看着俞国振笑吟吟地望着他。他大喜,赶了几步奔过去,立刻行了个叉手礼:“小官人!”
从七月分别到如今。已经是三个月过去。再见俞国振,虽然未曾见瘦,可是皮肤却更黑了。
“将岸在鲜国便听得小官人威名,鲜国与建虏有往来,都说虏酋黄台吉闻讯暴怒,本欲亲迎阿济格的。结果改为令阿济格去盛京请罪。鲜国原本首尾两端,但小官人大胜的消息传出后。主战亲明一方大获全胜,已贬窜沈器远、崔鸣吉等,召回洪翼汉等主战派……”
将岸将自己在鲜国的活动简单说了一遍,主要是介绍鲜国的情形。末了之后,他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