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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前方消息已经哄传开来,东虏此来极是嚣张,遣先被招降的明军二千佯为败兵进入昌平城,明巡关御史王肇坤中计放入,七月七日,阿济格合二十固山六万八旗兵之力围攻昌平,还使用了所携带的火炮,那两千降军乘机内应,总兵巢丕昌率众投降,昌平因此失守。
昌平一失,京师门户洞开,东虏已经可以直抵城墙之下!
即使平日里再松懈的士兵,此时也不敢大意,一个个瞪圆了眼睛。因此,当远处的旌旗才一出现,他们就敲响了警钟。
随着这警钟响起,京师之内一片混乱,此前虽然做出了种种预案,可当真正的军情来临之时,近乎一半的人脑子里还是一片迷糊。
城中顿时传来了哭喊声,虽然很快就被制止,但也让无数人心中惶惶不安。
这座大明经营了两百年的城池,能够守得住么?
紫禁城里,崇祯身上也难得地披上了甲,他阴沉着脸,振衣而起:“朕欲亲上敌楼以观虏兵势,诸卿有谁愿意与朕同往?”
“不可,万万不可啊……”
一片喧闹之声,崇祯冷笑了。
“朕尚且不畏死,卿等何惧之有?”他双眼扫视众人,然后大步离开金殿:“若连站在城头观望的胆量都没有,朕如何还能指望卿等为朕败敌?”
在城外一隅,俞国振也听到了警钟声响,他望了望京城城墙,回过头来向着自己的家卫们一笑:“今日且让我们见识见识,女真人究竟有几分本领。”
他身后的家卫们大多满不在乎,就算有一两个神情比较严肃的,却也不是畏惧,而只是大战之前的紧张。他们望着俞国振,目光中充满了敬仰与信任。
自从新襄虎卫诞生之时起,俞国振就一直引领着他们,参加一次又一次的战役,取得一个又一个的胜利。他们的对手,无论是湖匪水贼,还是流寇悍盗,都一一跪倒在他们面前,将首绩与性命拱手献出,成就了新襄虎卫战无不胜的威名与气质。
对于他们来说,女真满洲,只不过是众多跪在他们脚下的敌人中的一支罢了。
“昨日得到的消息,我料想东虏会自西门出现,如今看来,我是料对了,不过方才锦衣卫传来的消息,来的却不是东虏八旗本部,而是在昌平投靠的巢丕昌与他的降军……身为军人,便是不能为国捐躯,也不该为虎作伥,因此,今日我的目标,便是打痛这支汉奸军。”
俞国振的话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那一百七十骑齐齐应了一声,“是”的声音哄响起来。
“现在分发武器,都装备好来!”
曹化淳虽然说为俞国振提供甲兵,实际上俞国振根本瞧不上明军的武备,他使用的乃是自制的甲兵。虽然虎卫制式胸甲暂时无法在大明境内使用,但嵌片式甲、虎卫乙型火枪,都藏在枕霞号之上。在七月三日京师戒严后,俞国振便借着曹化淳给的锦衣卫信符,遣人去偷运至城外。
“准备——出击!”
三一九、华夏孰为擎天手(二)
原昌平总乓巢不昌抹了—下额头的汗水,满脸嘟是麻木之色。
他有些不敢看这座熟悉的城池。
被任命为昌平总兵,拱卫京师北面门户,天子之信任由此可见一斑。但当建虏入侵局势不利时,巢不昌还是选择了投降,既未死战,又未退防。
原本以为自己率部投降,便是得不到孔有德、尚可喜他们的待遇,也总能受到札遇。
“***蛮夷,便是不知札数,千金市马的道理都不懂!”
巢不昌在心里暗骂了一声,抬头向城上望了一下。东虏自己驻在清河、沙河,却将他们这些降将叛军驱来,试探京师之中的官兵是否胆敢出来交战!
巢不昌是知道的,京师之中的官兵可以轻易吃掉他带来的这千余降军,尽管建虏反复说若是明军出来,他们随后便至,可是等他们到,黄花菜都歇凉了。
“叫骂。”巢不昌有气无力地说道。
身边传来同样有气无力地叫骂声,他们离着城墙少说还有百丈远,这个距离城头的大炮虽然能轰到,但巢不昌已经拿定主意,只要炮声一响,他们转身就走。
但出乎他意料,他们的叫骂,竟然没有被反骂。城头上旗帜一片混乱,看上去不象是严阵以待,倒象是被人攻上了城墙。
巢不昌见此情景,心中顿时一动。
他为一镇总兵,对于大明官军还是很熟悉的,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城头之上,根本没有任何斗志,若是给他两三万人,再辅以火炮,没准真可以攻上城头!
而明军的这种士气,也让巢不昌心中生出一种快意:并不是自己想投靠敌国,实在是大明气数已尽!
“给老子骂得力气些,大伙都明白,咱们回不了头了,若不出把死气力,在新主子面前露一露脸,没准就被发为展奴!”巢不昌大声道:“瞧城头里那些胆小鬼,***的贱种,咱们在外血战险些送命,他们却在京城里享福!”
他这话倒是激起了部下同仇敌忾之意,他们驻守昌平,确实比不得守在京师花花世界里逍遥快活,平时少不得有嫉妒之语。
顿时鼓噪声响成一片,乍一看,倒也有几分气势。而城头到现在,也没有放出一炮,这让巢不昌心中更是大定。
一时之间,城下污言秽语,而城上却闷声不响。
城头之上,也有崇祯分派守城的文武官员,只不过这些人都是脸色发虚。谁都看到,眼前只有两干降军,只要出去一支精锐,便可轻易将之击溃。但莓个人也都清楚,在这支降军背后,是建虏十余万大军!
所谓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在俞国振眼中这就是天大的笑话,可在大明朝廷里,却形成了一种思维惯式,现在不是满万的建奴,而是十万!
数十万人尽静默,竟无一人是男儿!
除了恐惧之外,强烈的羞辱感也浮在城中低层将士心中,他们当兵拿饷为国卖命,就是殒身也无所恤惜,但他们的上司却还想继续享受荣华富贵,不肯挺身而出振臂高呼,让他们这些勉强糊口的小兵还能说什么?
就在这时,在南方,马蹄声滚滚而来。
“那是……何人?”城上守军向南望去,第一个念头不是援军,而是大队建奴赶来。
不过一望,发觉来人并不多,只是区区两百骑左右,马速也不算快。更重要的是,骑在马身上的人,身着五颜六色,看上去就不象是一支正规的部队。…;倒象是临时拼凑起来的乌合之众。
巢不昌也见到了,最初时他有些犹豫,他知道自己这两千人根本不足与城中大队明军交战,自己来起的只是一个试探作用。因此,若是大队明军前来迎击,他会毫不犹豫地回头逃走。
但看到的不仅不是大队人马,而且是一群乌合之众,这让巢不昌觉得,似乎有机可乘。
等那些人近了点,他看到其中一人手擎面大旗,旗上书写着东倒西歪的一排宇:“大明京畿勤王义勇……”。
“这是什么狗屁玩意儿!”巢不昌顿时乐了,这分明是一群百姓组成的所谓勤王义军,纯粹的乌合之众,只怕不少人连如何使用武器都不知道,能在马上不跌下,已经是幸运了。
就这样一群人,跑来同他交战,那是十足地送死。正好,他也需要一些人头,向着自己的新主子邀功献媚!
“弟兄们,这可是送上门的功勋,将他们灭了,咱们便收工回去涮羊肉!”
听得他这一声,那些降军稀稀拉拉地应了起来,都有些无精打采。巢不昌看着那不到两百骑乱七八糟地到了离自己军阵不过五十丈处,他下令准备射击,就在这时,却看到对方大旗猛然挥动,然后刺耳的锁呐声响了起来。
“竟然用锁呐传递消息,果然是乌合之众……”巢不昌这念头才浮现起来,就看到原本东倒西歪的对手,突然之间骑正,莓个人的骑姿,都再标准不过。而且他们胯下原本慢悠悠晃荡的战马,也在那一瞬间开始发力冲刺!
“咦!”巢不昌愣住了,然后厉声喝道:“射,射!”
就在他的厉喝中,叛军中执着火统者开始瞄准击发。火统轰响中,叛军阵营里一片硝烟。
此时虽是七月初秋,但这一日刮的却是东南风,故此那层烟幕,将叛军罩得牢牢的。巢不昌心念一转,情知不妙,他既然投降了建奴,便不是个胆大的,也不声响,自己拨转马头转身就走。
但这个时候,那二百骑已经加速加到极致他们手中的弯刀也亮了出来,象是数十枝利箭,直接贯入了乱军阵列之中。
闪亮的弯刀劈入**之中,借着战马的冲击又迅速拔了出来,向另一条生命收割过去。由新襄军械所按照俞国振的建议特制的马刀,带有血槽,即使深深劈入人体也能轻易拔出,不至于被剧烈收缩的肌肉夹住。
这种可怕的骑兵武器,在叛军当中掀起了狂浪,只一个瞬间,便杀了个透出!
城头的明军看着这些衣着五颜六色的义军,最初时象是天桥前耍把戏的,但如今却象是蛟龙猛虎一般,以一往无前的气势扑向叛军。叛军中火统响了,可让人吃惊的是,近二百骑义军里只有极少数战马扑倒,马上的人在地上滚了几滚后,竟然又爬起来。
其中绝大多数,直接穿入十倍于他们的叛军之中,生生将叛军的队列扯烂,然后如同穿透一层薄纸般,从叛军背后掠过。
“这……这是什么人?”
城头上的明军目瞪口呆,然后他们想起,城下那些敌人,可不是真正的女真而只是刚刚投靠过去的叛军。他们的实际战斗力,与自己不过相当,甚至还要更逊一些,而他们的人数也只有区区两干罢了!
“将军,咱们也出去杀杀吧,这不过是一群土鸣瓦狗啊!”…;“正是,正是那些并绩,可全是战功!”
眼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