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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宽一愣。
此时大明军官,几乎个个吃空饷,用捞空饷的钱粮来私蓄死士家丁,其中关宁军尤其是如此。这些死士家丁乃是精锐中的精锐,他们只忠于自己的将主,却不知有朝廷有天子。便是祖宽,也不例外,他身边三千关宁军,名义上是三千,实际上却有许多是他用朝廷粮饷蓄养的家丁!
“这……”他略一犹豫:“我是朝廷命官,是武将!”
“俞国振是文人,文人养几个家丁有什么可怕,倒是武将私蓄家丁,你不觉得有违祖制么?”
此前卢象升偏向祖宽,是因为祖宽是他帐下数一数二的勇将。但现在不同,卢象升终究是文人,而且祖宽也只是临时调入他帐下听用,并不是他真正的嫡系。可俞国振在他未来的计划中是很重要的一员,很有可能与左良玉一般,成为东林控制的又一支重要武力,因此,他不能不维护俞国振。
这话说得祖宽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总理之意,是疑忌我么?”…;“若我疑忌你,你以为你还能如此在我面前说话?”卢象升哼了一声:“你的意思,我岂不明白,只是觉得自家转战千里,最大的功劳却被俞国振拿去了,心有不愤……但便是心有不愤,就能诬良为寇么?你也不想想,这是什么地方!”
卢象升真的怒了起来,祖宽心中多少还是有些畏惧,他梗着脖子,虽然没有继续说,却还是一脸不服气的模样。
“我就不知道,你为何只有这点出息,俞国振再大的功劳,也不过是擒着闯贼,朝廷难道会忘了咱们转战千里的功劳?”卢象升见他这模样也缓了缓,颇有些痛心疾首:“祖将军,男子汉大丈夫,何愁无封侯之赏,你这般英雄,只须马上去取就是,用得着盯着别人那微末功劳?”
这番话捧了祖宽,让他脸终于松了起来,但终究还是觉得有些不快。
“此次大胜,朝廷的封赏不会少,滁‘州百姓也筹集了一些银两,史道邻、张玉笥那边,也少不得会有所表示。祖将军,大胜之后,当喜庆才是,你这般胡闹,在我这边没关系,可闹到外边去,别人会说你关宁军不识大体。”
一摸一打,祖宽目光中露出贪婪之色,他当然知道,安庐的史可法与江南的张国维,都会拿出些银钱来犒劳,听卢象升言下之意,这笔银钱还不会少!
比起还不知道会不会被漂没的朝廷赏赐,这些实打实的银子,才是王道!
至于祖全,祖宽还以为他在周围劫掠乡民,就算过两天发现他仍未回来,也不会疑心有他,毕竟贼寇太多,折损两百人,那是很正常的事情。
打发走了祖宽,卢象升继续开始写自己的奏折,不过兴奋的情绪被祖宽打断了,再写起来,便觉得有些不畅。
国家多事之时,正需要有才能之士挺身而出。此前方孔炤说不让俞国振出仕是为了保护他,卢象升多少有些不以为然,可有祖宽这一闹,却让卢象升信了十成十。
若是俞国振出仕为将,被调到祖宽的手下,以祖宽的性子,还会容他活命?
想到这,卢象升不由深深叹息。
就在卢象升为着俞国振的事情叹息时,无为城外,张献忠瞠目结舌地看着对面之人,神情无比惊愕。
“当真?”
“确实如此,到现在闯王还未曾上来与我们会合,想来是凶多吉少。”革里眼叹着气,眼里却闪着一丝诡异。
旁边的曹操罗汝才没有吭声,他们这群人都极是狼狈,祖宽把他们当成闯王来追,穷追猛打之下,他们的部队几乎散尽。原本诸家联军有十五,在柘皋河给俞国振打散了部分,在滁‘州又被打散部分,他们退走时就只剩余十左右。祖宽关宁铁骑狂追之下,这十再次星散,跟着他们到张献忠这边的,总数还不到三万。
老弱妇孺,几乎都抛弃尽了。
张献忠咽了口口水,眼中凶芒闪动,但随即隐去。
“大王,眼见城里守不住了,咱们是不是加把劲?”旁边一贼上来问道。
“还攻你娘啊!”张献忠一脚把他踢倒,气急败坏地道:“撤,都撤,驴日的,闯王分明是把你们这些蠢货当成了诱饵,故此祖宽那驴日的才会跟着你们穷追猛打,闯王自己怕是早北上脱身了,他定是和朱大典、刘泽清的部下有约!”
此话说出,侥幸逃出生天的诸家贼寇都是愣住了。…;张献忠不大服闯王,众人都是知道的,但他这么直白地说闯王是个陷害诸家兄弟的黑心宋江,那可还是第一次!
“咱们两边加起,还有近二十万……”
“还有近二十万只猪!三十万打不过人家,二十万就更打不过,咱老子给你们害苦了,这次要惨!”
张献忠恨恨不矣,他可是知道,仗打到现在这模样,是没有办法再继续了。此前他们的计划完全泡汤不说,他如今离了英霍山区,到了这平原之上,若是被天雄军、关宁军或者俞国振追上来,那他就是死路一条!
“立刻四处散布流言,说是闯王已经自来‘安去了凤‘阳府,准备再掘朱皇帝的祖坟。”张献忠喃喃咒骂了几句,然后目中凶光毕露地道:“他既然对兄弟们不义,咱们也得利用他一把,但愿这消息能让那些驴日的回头,咱们赶紧回英霍山中,这南直隶呆不得了,去湖广,得去湖广!”
他也是狡诈的,为了能尽可能让自己脱困,不惜再将闯王高迎祥抛出来当诱饵,但他的猜想倒是没有错,闯王也确实是按他想的路线逃走了。
“好,我们跟八大王一起走!”
不仅是他,便是其余贼渠,这个时候也没有一人想继续作战,此次东来,他们比起去年受挫更重,没有攻下一座大城,只劫掠了几座县城,便被打得落花流水。
“不过,走之前还是得做点事情……此次大计功败垂成,尽是那无为幼虎所为,咱老子到他家来,总得去拜见一下。”张献忠提到俞国振时,不自觉地腔调里就带着一丝恐惧:“你们要不要去?”
“他家中尚有人在?”诸贼一个个目露凶光。
他们算是被俞国振打怕了,此刻自然是想要报复。襄安离着无为并不远,快马加鞭,也就是两个时辰的事情,往那儿过一趟,并不误事。
不过去年襄安被劫掠焚毁过一回,大多数人家选择跟俞国振南迁新襄,只留有少数人。流寇再入南直隶的消息一传出,用不着俞国振动员,这些人家便主动撤离,因为谁都明白,只要流寇进了无为,就肯定要来襄安报复。
故此,呈现在诸寇渠首面前的,是零星几间屋子。倒是西河畔的细柳别院,看起来分外显眼。
“这便是俞小儿的细柳别院,你们瞧,就是这……去年被可望烧过一回,这厮花了半年功夫重建,今日咱们再给他毁了,让俞小儿心疼去!”
听得张献忠的话语,诸人哄然应诺,一个个兴高采烈地去劫掠破坏。看到他们离开,张献忠却是一脸苦笑,转过来对着罗汝才道:“曹操,咱们这次当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最大的出息,竟然就是来烧平一座没了人住的院子!”
罗汝才神情沮丧,长长叹了口气。
二九六、吐哺归心自可耀(二)
“今日柳麻子在翠云轩说得好书!”
“都何等时候,还有闲心听书,流寇便要打到南‘京来了!”
“胡说八道,你那是哪天的消息!今日一大早消息就传来了,流寇在滁‘州城外大溃,已经西去……”
酒楼里叽叽喳喳的声音传入耳中,张溥微微笑道:“贤弟为何不择雅座,非要在此饮酒?”
坐在他对面的是方以智,方以智最近也开始蓄须,闻言一笑:“济民常批评我,虽有报国之志,却不识民间疾苦,可为御史,不可为亲民官,我心中向来不服,便问他如何方能为亲民官,他说须出于民而入于民,不可出于士大夫而入于士大夫。谈笑有鸿儒可以磨砺学问,往来无白丁却就难分稼穑。我觉得有几分道理,如今寓居金陵,去城外识稼穑不易,但在酒楼里听市井俚声,却不难啊。”
“如今密之可是言必称济民,若无济民,不可佐酒也!”张溥哈哈大笑道。
方以智浅笑了一下,他与张溥以前是密友,可随着和俞国振交往越来越深,方以智对于张溥这个人的看法也渐渐受到了俞国振的影响。决裂当然不可能,但也不象当初那般敬之如师。他方才的话语,其实就隐隐有提醒张溥,不要空谈玄虚,要务实,可张溥却全然没有意识到。
经过一年的休养,张溥从去年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又变得自信满满。与史可法对文震孟去职的事情震惊而不知所措不同,张溥从一开始就不认为,文震孟会是温体仁等人的对手,他的希望,始终还是寄托在周延儒的身上。
“二位贤弟所说的济民,可是俞国振俞济民?”方以智其实只坐在陪坐的位置上,坐在客位上的有两人,都是四十余岁的模样。其中一人黑瘦枯槁。另一人则稍好一些。那形容枯槁者捻须问道,而另一人也是目光变闪动,似乎对俞国振极感兴趣。
“就是他,非是他,天下还有哪个济民能让密之这般服气!”
“密之就是想介绍我去……为这位俞济民为参赞?”那形容枯槁者又问道。
方以智点了点头,拱手诚挚地道:“正是,如今俞济民在海外有若大的基业,正需要人手相助。故此小弟不吝冒昧,向他推荐了茂先先生。茂先先生暂在他处容身一二,亦可熟悉民事,来日登科之后,衙案之事,便能轻车熟路。”
“早闻俞济民之名。他所编之《风暴集》,老夫也期期拜阅,实是妙言横发,乱坠天花。”被称为茂先先生的形容枯槁者自嘲地笑了笑:“只是未曾闻其有功名在身,还以为密之是邀我来为其西席,教授制艺之道,却不料是幕僚……”
他言语之中,颇有些不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