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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启年呢,启年为何可以不读书?”
“你和他一般心思单纯么?”提到王启年,俞国振狠狠瞪了他一眼。
王瑞终于不出声了,虽然俞国振很是和气,他充当俞国振身边听使唤的小厮也有段时间,但他还是打内心深处敬服俞国振。
石泰在旁边听着二人的对话,心中既是好奇,又是羡慕。就在这时,两骑黑盔骑士驱马过来,其中之一将面具推上去,露出一张年轻英挺的面庞,然后跳下马,向俞国振行礼:“一团团正叶武崖,向小官人报道!”
“唔,结束了?”俞国振有些讶然:“这倒是挺快的。”
“小官人妙计,贼人腹背受敌,又被炸死炸伤无数,哪有不溃的道理!”叶武崖道。
“这话该是伯光说才对,武崖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奉承人了?”
“小官人这可就冤枉我了,我可是那种只会奉承人的佞臣?”田伯光叫起屈来。
三人相视一笑,叶武崖道:“有这等大战,小官人记得调我,而不是调张正那厮,小人自是欢喜无限,少不得要赞小官人几句英明神武。”
原来俞国振在得到流寇再度进入南直隶的消息之后,便令枕霞号立刻回钦‘州,从新襄调来一千虎卫。若是远海航行,哪怕只是三五日的路程,枕霞号载一千人都很困难,但现在是近海航行,枕霞号上的水手又熟悉航路,因此少装粮食、水等补给多装人,倒还是将这一千虎卫调了过来。
随船而来的,还有他们的甲胄武器,至于战马,则是方孔炤自南直隶太仆寺所管辖的马场里借来的。
闯王高迎祥与曹操罗汝才算来算去,只是按俞国振有两百人来算战力,故此只派得改世王许可变一支前来应付。而改世王许可变也是自己找死,依着曹操的计策,设一个陷阱想要诱杀俞国振。结果却被俞国振将计就计,反而一口将改世王吃掉。
战场打扫得很快,除了几百匹马骡之类的牲口外,这群流寇也没有什么好东西。眼见俞国振他们就要走,石泰突然冲上去拉住了俞国振的马:“俞公子,带我走吧!”
俞国振略有些惊讶地望着他,石泰鼓足了勇气,指了指王瑞:“我年纪与他差不多,他能做的事情,我都能做!”
王瑞顿时火冒三丈:“我懂杠杆,知道调配火‘药,这些你都会?”
二八三、血拥滁城马不前(一)
“贼寇攻得太急,若不是火炮相助,此战或许还要艰难几分。”
“也是方公应对得当……若不是方公在此,我心中早就惴惴不安,不知当如何是好了。”
李觉斯拍了拍方孔炤,长长叹了口气。
自早至晚,贼人整整攻了一天,攻城的方式当真是花样百出,先是猛攻北门,用火箭将城头射箭的楼橹点燃,大火烧得李觉斯心惊胆战,而贼人甚至攻入了子城,好在这时,方孔炤身边三十余名勇猛的“家丁”奋然出击,带着募来的民间壮士薛二等人一顿反冲锋,将北城又夺了回来。
想到这里,两人兀自心惊,知州刘大巩更是脸色惨白,他本来是瞧不大起李觉斯的,没曾料想被逼到生死关头,这个向来贪财怕死的太仆寺卿竟然没有软下去。
“上托天子洪福,仰赖二公指挥之力,今天总算撑下来了。”他在旁边道:“二公也乏累了,下官在州衙略备酒席,二公且去润润喉肠吧。”
李觉斯摇头道:“若是城能守住,咱们有的是时间吃喝,若是守不住……”
“李公总管放心,必然守得住的。”方孔炤笑道。
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如何能说泄气话,更何况,经过今日大半日的阵仗,方孔炤也确认,这座滁‘州城绝对可以守得住。
“潜夫倒是信心十足啊。”
“下官在城外还略备后手,方才贼兵忽退,只怕就是和下官的后手有关了。李公注意到没有,诸贼头领纷纷聚于一处,必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能夺回北城,与贼人突然后续无力也有关系,只不过此时二人便不知道,俞国振在石庙炸死改世王许可变,然后又乘胜奔袭许可变赶来援救的五千步卒,一战杀贼数量超过两千,还在攻城的贼寇外围巡游耀武,迫使围攻滁‘州的高迎祥不得不中止攻城,开始转虑别策。
李觉斯向着远处望去,那平缓低矮的群山间一片苍莽,也不知方孔炤的那位名声远扬的侄婿现在在哪儿。
就在他想着俞国振的时候,突然间,听得西城一阵哗然,他们以为贼人要乘夜攻城,刘大巩留在东城,李觉斯与方孔炤却都到了西城来。
“怎么回事,贼人攻城了么?”
赶到这边,却发觉没有想象中的厮杀声,李觉斯与方孔炤都是极奇怪,又怕是哗变之类的事情,匆匆上城之后问道。
“不是,是贼人乱了!”
方孔炤在城头向外望去,贼人的大营设在城东,因此城西相对防守要弱些,而且滁‘州城西就是琅琊山,或许贼寇打的就是这主意,逼得城里的守军觉得,可以躲进琅琊山中逃命。
因此城西的贼人并不多,只是一道薄薄的连营,现在这连营正乱成一团。
李觉斯眯眼探头,看了好一会儿,也没有看出什么名堂来。方孔炤同样眼睛不大好使,看了会儿后,突然想到一件事情,从身边的“家丁”那儿要过一样东西,放在眼前细细观看。
那东西正是望远镜,俞国振当作礼物送给他的,他起初没有想到使用。
李觉斯出身东‘莞,与澳洲甚近,因此对这个倒不陌生,一看后奇道:“这是番夷海客所用之物,潜夫是从哪儿得来的?”
“是侄婿所赠。”方孔炤将望远镜交给他,脸上满是喜色:“他来了!”…;
在方孔炤身后,那三十余个家丁听得这话,不由自主地激动起来。他们实际上都是俞国振安排来的虎卫,为的就是保护方孔炤的安危,必要时还可以护卫方孔炤从滁‘州脱身。
因此,听得俞国振来了的消息,他们都很是兴奋。
李觉斯接过望远镜,向着西方看去,只见流寇的连营乱得象是一团粥,两队绿衣黑盔的人马,正在这营盘里往来冲杀。
这两队人马,当真凶猛如虎,勇不可当!
最引人注意的是两骑,一骑高大威风,手中所持的是长槊,在他槊下,几乎无人能扛过第二下,凡所经之处,群贼都是屁滚尿流。另一骑则矫健灵活,他双手各则一弯刀,在马上扭转腾挪,借着马匹冲锋之势,从一个个贼人身边掠过,每经过一人,必有一颗头颅飞起,血柱冲天!
“这是……”
“这便是李公的功劳啊,若不是李公借的战马,哪里能如此轻易突破敌营?”
方孔炤精通易理,知道满盈则亏的道理,少不得花花轿子人抬抬。他这话一说,李觉斯的脸顿时兴奋得红了起来,今天守城成功,重挫了贼寇的锐气,原本就让他信心大增,现在见到城外尚有这般精锐的援军,更是欢喜无限。
他虽然不是很精通军务,但也想得到,有这样一支骑兵在外游走,流寇根本不敢全力攻城!
“他们这是来做什么?”旋即他又想到一个问题,讶然问道。
“许是有什么事情……比如说是军情要通报,也可能只是为了来激励一下城中士气。”方孔炤道。
就在二人猜测之时,两队人马已经冲破了贼营,其中一支调头对着被突乱了的贼寇又是一阵冲锋,而另一支则径直向着城下来。
这支为首者,正是那横槊的壮汉。李觉斯也听过俞国振手中几员勇士的名字,指着壮汉道:“潜夫,这定然就是那位大力牛魔王了?”
“正是,四年前俞济民初至我家时,我便见过他,那时不过是一普通少年,没曾想四年之后,竟然雄壮如此!”
方孔炤说到这,然后咦了一声:“济民竟然亲自来了!”
他看到就在齐牛之后一骑上,俞国振紧随而来。方孔炤皱起了眉,千斤之子坐不垂堂,俞国振如今身边有千余骑可供驱使,何必要亲自触险!
他这完全是站在长辈的角度关心俞国振的安危,全然忘了当初俞国振提议向他“借家丁”时,他坚持要亲赴滁‘州之事。
方孔炤在南‘京尚宝卿这个职务上已经呆了近两年,迟迟未有施展才华的机会,而俞国振看中了卢象升升为兵部侍郎五省军务总理之前的职务湖广巡抚,这个职务若是到手,他大规模向钦‘州,进而向交趾移民的计划就可以得到极大方便,特别是不须要指望史可法之类的人信守承诺。
这也是他费尽口舌将开拓交趾的意义向方孔炤坦陈的根本原因。
不过方孔炤虽然同意了这个计划,却不愿意因人成事,非常固执地要来到滁‘州,要在第一线上亲自立功。当时俞国振也曾劝谏过,但方孔炤就是不听。
俞国振纵马来到西城之下,推起面具,恰好看到方孔炤,他笑着拱手行礼:“伯父,各位老爷。”
“济民,你怎么来了!”
“哦,我原是来看看贼寇是否有机可乘的,途中遇得一人,据称为卢公帐下军校,便送他来城。”…;俞国振说完之后,他身后一人催马上前,直接来到西城之下:“某乃卢总理帐下军校余一元,奉卢总理之命,特携口讯而来,哪位是知州老爷?”
“本官乃南‘京太仆寺卿李觉斯。”李觉斯抢着道:“有话说与本官听就是。”
“小人见过李公。”那余一元是个胆子大的,否则也不敢在千军万马中寻机来送信。在原本真实的历史当中,他虽然成功接近了滁‘州的小东门,却被城中守军误认为贼寇乱刃杀死。这一次遇上了大胜之后前来寻机的俞国振,倒是救了他一条性命。
“卢侍郎有何话说?”
“卢总理已于正月初一于凤‘阳府大会诸将,不日便将发兵南下救滁,请城中务必再坚守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