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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祁睿有些精疲力竭的一屁股坐到他宿舍的床上。老爹韦泽这个人到底有多少精力,祁睿实在是觉得难以理解。身为老爹韦泽的儿子,祁睿能看出这一路上的颠簸给他老爹韦泽带来了多大的消耗。然而祁睿并没有在他老爹身上看到丝毫疲惫带来的迟钝,这种疲惫感好像完全被韦泽的精神力压制下去了。
祁睿至少走过两次这个距离的行程,不过两次都是走的海运。他很清楚陆路的颠簸,军校的实际训练让他对西海岸的山区非常清楚。所以祁睿对老爹除了佩服之外,还有种疑惑。到底是什么让老爹韦泽好像克服了人类的本性。如果他只是贪恋权力,不肯交出手中至高权力的话,祁睿又不能理解为啥老爹韦泽的政策如此的大公无私。
今天面对的这帮军人毕竟是中高阶的军人,说他们漫不经心不去关心,这是常见的事情。不过说他们没有理解能力,祁睿完全反对。所以韦泽的话大家是听懂了。亚洲部分的解放战争期间,光复军已经有了自己的土地政策和制度,而且当年人民就处在一个阶级压迫的顶峰阶段,对于一种理论上听着就能让人民摆脱痛苦生活的新制度支持度颇高,至少普通劳动人民没人去反对。
韦泽明确告诉这帮军人,不久之后将在全国范围内彻底免除农业税,所以土地国有制决不许有丝毫动摇。光复军既然是光复党的武装力量,是保卫人民的力量,军队就必须站在支持土地国有化政策的这边。
祁睿没想到老爹居然来部队宣传这个,他心里面很是不解。就在他不知道该怎么评价的时候,有人在敲门。祁睿连忙起身去开门,站在门外的并非是老爹韦泽,而是李延年。
李延年进门的时候还忍不住先左右看了一下,一进门,李延年就立刻关上门,他凑近祁睿,低声说道:“祁主任,呃……韦主任……”
祁睿纠正道:“还叫我祁睿就好。我其实挺喜欢这个姓,暂时没有改回去的打算。”
“好吧,祁主任,我听了都督的话,觉得里面不对劲啊。都督要我们站在土地国有制这边,那是有人想搞土地私有化不成?”李延年低声说道。
祁睿先是愕然,然后立刻觉得这个分析相当有道理。如果不是有那么一股强大的力量要反对土地国有制,怎么犯得上让韦泽亲自进行这方面的宣传?不过这个第一想法却很快被祁睿给否定了。在祁睿看来,没人敢反对韦泽,至少没人敢在这种经过中央确定的问题上反对韦泽。
土地国有制是个牵扯国本的大事,祁睿有过在南海驻扎和参战的经历,有过在北美长期驻扎的经验。不管南海的物产多么丰富,北美的土地多么广袤,一个土地国有制就能将当地的种种问题给理顺。土地归国家所有,政府决定土地的使用权以什么方式交给各个单位,而且这些使用权本身就要有合同。虽然复杂,却从道理到实践都有一个可行的说法。
是谁要反对这种制度呢?祁睿真的不知道是谁这么大胆。
不过即便是政治上不能理解,祁睿至少很清楚自家老爹的作风。他拍了拍李延年的肩头,“不要胡思乱想。这种事情我们胡思乱想,甚至自作主张的话,定然会给人引发不正确的想象。”说了这话之后,祁睿觉得很不满足,因为这话根本就跟没说一样,所以他忍不住借用了老爹的话,“恐惧没有丝毫可怕之处。唯一可怕的是恐惧本身。我们若是靠脑子去想象,那只会越想越怕。这种事情必须得有真凭实据才行。”
见祁睿如此淡定,李延年也没有要把自己的想法坚持到底的打算,他说道:“祁主任,我只是担心。若是我要讲出这样的话,那定然是见到了什么。不过你对都督那么熟,既然你说不是,那大概就不是。”
说完之后,李延年就告辞了。祁睿送他出门之后,突然觉得心里面很不舒服。他可以对李延年说不要去胡思乱想,可是祁睿发现李延年现在就把祁睿本人的说法当成了韦泽都督的看法。而祁睿自己完全没有信心保证他真的理解透了他老爹韦泽的想法。如果万一错了,李延年对外面的讲述越来越广,最后被韦泽知道的话……。祁睿突然发现自己有很大可能不知不觉之间就犯下了错误。
而就在此时,外面再次传来敲门声。被自己的想法弄到晕头转向的祁睿以为是李延年回来了,立刻就去开门。他准备拉住去而复返的李延年,告诉他方才的想法只是祁睿自己的念头,李延年可别出去乱讲话。拉开门,祁睿就见到老爹韦泽站在门外,接着祁睿半张着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哦?你和别人有约?”韦泽看着儿子的表情,忍不住笑道。
“啊?”祁睿脑子先是一糊涂,接着本能的就去否定,“不不不!没有!”
然后他就发现自己心里面想象出了一场与李延年的会面……,现在因为发现自己想错了,所以祁睿第一念头就是要否定。
祁睿忍不住脸上发烧,他觉得自己这么一个毛毛糙糙的个性好像怎么都改不过来。不管老爹把道理说的非常明白,遇到问题的时候,祁睿总是继续犯错。以前是不知道错误的情况下犯错,现在是知道自己错了的情况下继续犯错。所以这让祁睿感觉更加害臊。
韦泽笑了笑,“祁睿,我记得我教过你在这时候该怎么应对。”
“呃……,我以为敲门的是另外的人,没想到是你。我现在并没有和人约了见面,请进……”不管语言组织的是否顺利,祁睿总算是颠三倒四但是内容都有的把话说清楚了。
“我明白了。”韦泽笑着走进了儿子的卧室,他并没有关门,警卫员就站在门外。
“父亲……”祁睿突然就找回了以前的感觉。不管之前他到底多么的不习惯,可是当下的熟悉场面让祁睿找回了做儿子的感觉。
“你刚才好像很在意的样子,说说,遇到了什么?”韦泽坐下之后对祁睿提出的要求。
祁睿先是本能的一阵拒绝的冲动,不过转念一想,祁睿觉得自己的冲动太可笑了。李延年所说的话难道不是祁睿在意却没办法解决的么?现在面对老爹,难道不是实话实说以寻求老爹说明和帮助的时候么?为何要想反对呢?祁睿对自己的想法很是不解。
明白了这点,祁睿一五一十的把自己遇到的困难讲给了老爹听。
韦泽始终非常有耐心的听,听了儿子把事情讲完,他才答道:“这是个很好的案例,也是几个很好的问题。不过祁睿,我今天来是想问你一件事,你是真的愿意在政治上向上走么?如果你愿意的话,那就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还得看你有没有这方面的天份。如果你不愿意,好好干现在的工作,我认为也是个非常好的选择。你怎么想?”
祁睿没想到老爹竟然这么问,他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第388章 一些暗流(十一)
“我1833年出生,今年1890年,我已经57岁了。按照退休制度,7上8下,也就是说我还能干两届国家主席。党主席没有年龄限制,我个人的安排是再干20年党主席,这到了明年年底后年年初的人事大调整时候,国家主席就会通过选举来选出……”
祁睿听着老爹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讲述着其实了不起的大事,他突然感觉自己从一个儿子变成了体制内的一位少将。老爹韦泽绝不可能搞指派,祁睿对此非常了解。从国家主席韦泽刚才的话里面,祁睿能够确定,他最好的时机大概就是未来20年。
“在未来20年中,我会强化国家的政治体制,还有党的建设。让光复党变成一个真正有政治理想,有政治组织的政党。祁睿你觉得为什么之前二十多年我看着不是特别在乎这个,可现在我就要把全力都投放到政党建设中去?”韦泽讲到一个阶段的时候,提出了个问题。
祁睿心想,我怎么知道?可他却不能这么说,而且这个问题也的确很有趣,祁睿自己也觉得他几年前刚入党的时候,光复党就跟一个标签一样,如果你工作努力,成绩优秀,就可以通过入党得到更好的标签,各种晋升的时候就能有更多机会。但是这几年,特别是祁睿当了军校教育系统之后的现在,他就觉得政党这个工具其实应该能够更好使用的。只是祁睿还不清楚该如何更有效的使用。
当然,现在的问题并不是用这种自己都不明白的话来忽悠。祁睿也知道自家老爹很不喜欢这种做法。他仔细想了想这几年的变化,然后有些不自信的把老爹白天说的话给拿出来当做答案,“父亲,难道是因为我们拿下美国阿巴拉契亚山脉西部之后,中国人民不缺耕地,从此摆脱饥饿威胁么?”
韦泽对这个回答很满意,他带着欣慰说道:“没错,当国内彻底废除农业税之后,新的社会制度就将变成工业社会下的局面。所有人都是靠购买别人提供的产品来满足自己的需求,在这样一个对中国从所未有的新制度下,政治制度需要跟随生产力发展进行调整,以满足社会的需求和人民的需求。这个过程,就是我未来二十年要努力解决的问题。”
祁睿一听老爹这句话,心里面就不爽。到是不是他觉得这话不对,而是他听到这话就觉得有些尴尬,还有很大程度的不好意思。现在是父子两人谈话,祁睿忍不住开口了,“父亲,您一个皇帝,已经开疆拓土,实行仁政,让百姓安居乐业。父亲,我也看了那么多历史书,觉得中国到现在的皇帝无人能与你相比。可是你好像志不在皇帝,而是在追求一些孔子那种圣人所追求的东西。我不是说您这种追求不对,我只是觉得很不解,您为何要坚持这样的追求?”
“我为何要坚持这样的追求?那不是我要坚持,而是你不知道未来的发展。”韦泽毫不迟疑的给了儿子一个回答。其实有种问题的人绝非祁睿一个人,以前和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