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如斯冰冷,如斯寂寥。
而一路走进去,除了听到脚步踩在雪地里发出的浅浅的声音,别的什么都没有,连服侍的宫人都没有,水秀一直跟在我身边,眼看着就要到裴元珍的居所了,她越发奇怪,喃喃道:“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望着我,我只苍白着脸,一句话都不说。
她小声的道:“大人,要不要找个人去通报一声?”
我顿了一下,摇头:“不必了。”
“啊?”
她脸上有些为难,但我已经抬起头走了过去。
越靠近她的居所,就越安静,连屋檐上被风吹落下来的雪沫发出的沙沙的声音都能听见,静谧得仿佛一个人心里最宁静,最受保护的花园,不愿让任何人进来打扰。
而越安静,我的心越沉。
终于走到台阶下,我轻轻一抬手,将水秀拦在了身后,她也只是望着我,并没有再开口询问,我提着有些长的袍子慢慢的走了上去。
门还是虚掩着,仿佛是不想屋子里太过憋气,而留了一条不算窄的门缝,有风卷着雪沫吹了进去,也吹起了屋子中央那一层层低垂的帷幔,雪就这样消失在了屋子里,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只是在帷幔轻落下来的时候,依稀能感觉到里面的温暖。
和那幅静谧的图画。
小床上,还躺着一个有些苍白的女子,一只手探出锦被,圆润的手腕上还有一只白玉镯子,手似乎已经放在外面很久了,冷得颜色和白玉镯子几乎无异,仿佛是在等着人发现,将它放回一般。
我看不到她的脸,因为被床边的人挡住了,也不知道这个时候的她是生气还是难过,只是看着床前的那个背影,就让我几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才能不倒下。
他静静的坐在那里,似乎也不知道多久了。
我也看不到他的脸,只能感觉到他的安静,那种安静仿佛连灵魂都静默着,低垂着头,半侧过的脸庞显得清瘦而棱角分明,纤长的睫毛微微的覆落,不知道那下面的眼睛,又是什么样的眼神。
是不是,曾经看过我的,那样温柔的眼神?
一阵滚烫的热流涌了上来,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都被水光晕了过去,什么都看不到了。
这个时候,却听见他低沉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把手放回去吧。不要着凉了。”
屋子里安静了一下,然后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是她自己放回去了?还是——
我拼命的睁大眼睛,想要看清这一幕,可那滚烫的泪水还一直在眼眶中滚来滚去,终于盈眶而出,在冰冷的脸颊上划了过去,也烫得我一哆嗦,却什么都看不到,不管是我想看到的,还是不想看到的。
屋子里,又恢复了之前的安静,只是这一回,那只冷得苍白的手,终于放了回去。
而我慢慢握紧的手,指尖已经凉透。…#~妙♥笔&c露bs;阁?++
更多的眼泪,从眼眶中流了下来,画出了一条条一道道狼狈的痕迹,几乎疯狂的在我的脸颊上肆虐,我终于看清了,却已经错过了。
我错过了他的过去,错过了他的这些年,连这一幕,我也错过了。
想到这里,我几乎有一种要痛哭的冲动,可真的张开嘴,却只听到喉咙里近乎嘶哑的声音,仿佛有什么在挣扎着,哭不出来,只有眼泪,如决堤的洪水,汹涌而落。
我转身,走开了。
就在我刚刚转身迈下第一级台阶的时候,身后的屋子里传来了裴元珍温柔的声音:“轻寒?”
“……”
“你看什么?屋外没有人啊。”
。。。
第676章 十指相扣的温柔
那一天,雪下得特别大。
虽然对周围的一切都没有了感觉,可我也还记得,那天从裴元珍的屋外一步一步的往回走,漫天大雪好像发了疯一样往下倾泻,几乎要将整个大地掩埋的窒息感,眼前只剩下了一片白,没有边际,仿佛怎么走都走不到头。
而我就在这样的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好几次都快要跌倒了,还是一直走下去。
等走回景仁宫,却看到自己的屋子早已经被收拾一空,水秀一直跟在我身后,这个时候才上前来说道:“大人,皇上昨天就说了,今天要搬去宜华殿的。”
我有些茫然的在纷纷落雪中回过头。
心和这个屋子一样,都空了。
不一会儿,就看到已经接到消息的吴嬷嬷和其他几个小太监举着伞跑过来接我,远着的时候还没大注意,一走进了,看到我苍白得好像死人一样的脸,吴嬷嬷给吓了一跳:“怎么回事?”
弯腰抓起我的手一捏:“这么冷!”
水秀嗫喏着:“大人,是从——从外面走回来的。”
“这还得了!”
吴嬷嬷又看了我一眼,便急急忙忙护着我往外走去。
怎么去到宜华殿的,我也已经没了感觉,只记得自己好像一个木偶一样被他们推到屋子里,炉子烧得很旺,屋子里暖融融的,将身上带来的雪沫全都融化了,可我站在屋子中央,还是觉得自己一个人,冷得很。
吴嬷嬷一边找来热水给我暖手暖脚,一边让人熬了姜汤过来,忙得人仰马翻的,还不忘骂水秀:“让你跟着,你是怎么跟着的?大人被冻成这个样子,你就在旁边看着?我看你这小蹄子是越来越欠打了!”
水秀一直蹲在我的身边,这个时候小心的帮我擦了手,抬起头来看着我,无声的张了一下嘴。
“说啊,你平时不是很伶俐的吗?”
“我觉得,大人这么走回来,大概——要好受一点。”
“……”
吴嬷嬷愣了一下,又抬起头来看我。
我坐在床边,已经没了什么气息,任由他们来回的摆弄都不做声,吴嬷嬷便也不说话了,小心的帮我弄暖和了,便推到床上休息,盖上了厚厚的锦被。
我就在这个有些陌生的宫殿里,卷缩着,一个人睡去。
睡得迷迷糊糊的,也能感觉到有人在守着我,心里几乎要沸腾的感觉好像要把身体都撑裂开,可不管怎么样,都没有办法找一个人来倾诉,他们也知道我的心里烧得慌,没有开口说一个字,终究起了一嘴的燎泡。
在梦里,也痛得直抖。
感觉到被人抱着的时候,已经不知道在梦魇里几起几落,仿佛溺水一般的窒息,然后听见一个低沉的声音柔声在耳边唤我:“青婴……”
睁开眼睛,觉得眼睛也干涩得很,好像哭了太久一样,我还有些茫然的望着床上垂下的帷幔,用水色的丝线绣出的芳草看起来如同还在梦里的样子,那个声音又在我耳边道:“醒了?”
“……”
我慢慢的回头,看到了裴元灏。
视线有些模糊,先看到的是床边的木架上挂着的他厚重的裘衣,不知他来了多久了,衣服上的雪大概也早化了,只剩下地上零星的几点水晕;他只穿着贴身便褛睡在床上,双手紧紧的环着我,体温就像是决堤的水再无边际的蔓延开来。
我没说话,只愣愣的看着他。
他的脸上没什么笑容,也眼神却还是很温柔,从被子里慢慢的抽出手来摩挲着我的下巴,有些粗糙的拇指一动,抚过了我的唇。
我顿时痛得缩了一下。
“痛吗?”
“……”
“会过去的。”
我听着还是没动,只是这么看着他,也许因为他冰冷的性情,脸上也是常年都匮乏表情的,显得线条比做皇子的时候更加冷硬,但当他笑起来的时候,那种意外的温柔就足以让许多人溺毙在其中。
视线有些模糊了起来,连同我脸上的笑容也模糊了,只是有些懒懒的望着他,笑:“是啊。”
“……”
“总是会过去的。”
曾经在最难的时候,我不是也告诉过自己,一切都会过去,这个时候,也一样。
看到我的笑容,他倒是微微的一震,那双手又在被子里用力的抱紧了我,将我纤细的身子紧紧的锢在怀里,他将下巴搁在我的肩窝里,用有些发烫的脸颊摩挲着我的颈项和脸,吐息间说不出的缠绵:“青婴……”
我没说话,感觉到他的手沿着我的腰慢慢的挪移到了肩、手臂,然后覆上了我的手,十指相扣,带着几分缠绵的意味,轻笑道:“你看你,说你是孩子还真是,自己都病了,朕还怎么让你照顾念深。”
我听得心里颤了一下。
刚要回头跟他说什么,却又听见他柔声道:“再给你病一会儿,朕起来之前,你给朕好起来。”
“……”
“朕这个儿子,就交给你了。”
后来我才知道,我在宜华殿一病,就是两天。
皇帝亲自过来探望的消息当然也瞒不了人,整整一天没有出我的房间,虽然明面上大家不好说什么,但也足够成为许多人的谈资来乱猜,大家更是对我这个集贤正字侧目,不管之前有多少风声,毕竟这个时候,我还没有正式册封。
也不知是有意无意的,从那天之后,我和轻寒就没有再见面。
不管是我病得多厉害,还是皇上下旨,让他亲自去陪护受伤的长公主在宫里念书,他没来探望我,我也没有和其他朝臣一样去给他别有深意的道喜,两个人突然就像是被放到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里,他看不到我,我也触碰不到他。
就这样,雪一直没有停过,没多久,就该过年了。
这次生病比起过去,还真的不算什么大病,但一坐到镜前才知道自己瘦了很多,下巴颏好不容易养出的一点肉都消下去了,吴嬷嬷站在身后,也叹着气:“人家都是秋冬贴膘,大人你看你——”
我有些懒懒的笑了一下。
不一会儿梳洗完毕,穿上厚厚的裘衣便出门去景仁宫,现在跟过去只几步路不同,宜华殿离常晴还是有些距离,水秀他们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