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窥一斑而知全豹,曹时的造纸术并非等闲人家献上几个新奇好玩的事物哄太后开心,一高一低两种新纸的作用和意义也从简单的玩赏器物上升到更高的层次,昂贵的桑皮纸可以用于官府贵胄们的公文信纸,廉价的竹纸是黔首百姓们也能使用的起。
细想下去,平民买的起纸张就可以攒钱购买毛笔和松墨,这样岂不是全天下的老百姓都可以读书识字,人人都可以闻圣人言听天子命,知礼义廉耻晓仁孝忠恕,世上每个人都以君子为榜样,那么天下大治万事太平的目标就更进一步了。
王皇后心里高兴极了,连忙与窦太后细细分说,不过片刻就让老太太笑容满面:“好好好!平阳侯造纸有功,吾会让天子好好赏赐你的功劳,如果天下的列侯都有平阳侯一半的忠谨可靠,天下大治也就为时不远了。”
“皇祖母有赏赐就直接给吧!父皇那里,妾再去要一份恩典。”阳信公主两眼发亮,她可比谁都清楚长乐宫里堆积如山的宝物,每位诸侯王到长安拜见天子,都少不得向这位老太太进献金珠宝玉作为献礼。
窦太后笑骂道:“好你个鬼丫头,总想着从老身这里要赏赐,也罢!吾就赏赐平阳侯一千金,日后多多为天子效忠吧!”
“多谢太后赏赐。”
两位大汉帝国最有权势的女人,得到心里想要的满意答复,接下来就是三个女人聊起来,阳信公主见缝插针的夸奖自己家君侯造器能耐,两位长辈面带微笑的听,这年头有公主夸奖夫婿贤良有才的很少见,听听倒也觉得挺有趣。
正当阳信公主讲的开心,被宫外传来的急促脚步声打乱。
“什么纸?我要看看。”一道稚嫩的声音从前廷传来。
说着从外走进来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人,穿着黑红相间的袍服脚步又快又疾,迈入廷中噗通跪下来稽首行礼:“孩儿刘彻,拜见皇祖母,拜见母后。”
“彻儿快起来。”两位长辈见到皇太子刘彻顿时喜笑颜开。
阳信公主高兴的与少年打招呼,坐在一旁的曹时才反应过来顿首行礼,十三四岁的少年人就是大汉帝国的太子刘彻。
刘彻拿起一张桑皮纸,好奇地说道:“吾听说平阳侯造纸有成,而且这新比绢帛还要轻,比竹简还要简便廉价,如此看来果真是一个妙物。”
“平阳侯还说这新纸还有助于天子教化百姓,若人人知晓礼义廉耻,想必天下大治也是可期的了。”
刘彻惊喜道:“竟能如此神奇?真是好东西啊!父皇应当重赏平阳侯。”
太子捧着桑皮纸高兴不已,又仔细询问造纸的若干好处,听了会儿大略的制造工艺,不住的赞叹他匠心独运,做了件利天下的大好事。
聊了一会儿眼看时辰也不早,刘彻就说道:“平阳侯进献的四轮马车端庄大气,比宫中步辇方便的的多,甚得吾喜,改日到太**吾有话要问你。”
“喏!”
太子轻轻颔首,转身朝着窦太后、王皇后行下一礼转身离去了。
“太子喜欢聪明人。”
曹时抬起头,看到王皇后语气温和地说道:“太子生来聪慧,平阳侯将来是做太子的大臣,要学会变的更聪明也更有见地,才可以得到太子的青睐。”
“多谢母后提点。”阳信公主拉着夫婿行下礼就缓缓退下。
又过半个时辰,天子匆匆的来到长信宫问安,窦太后年老体衰久坐疲乏,天子与她闲叙会儿话就去午休安寝,只留下天子与王皇后单独叙话。
“婠儿这丫头一大早来到宫里献给陛下赫蹏纸。”
天子拿起那篇《老子》五千言,惊讶地说道:“这是平阳侯所制新物?”
“确是如此,赫蹏纸在原有赫蹏的工艺上推陈出新,造价降低到竹简那样低廉,工艺简单造出来的赫蹏书写清晰而且易于保存。”王皇后取出笔墨以篆隶复写《老子》五千言,墨迹晾干后字体清洗完整,远比受到材质影响的竹简木牍更加明亮清爽。
“求赏了?”
“没有,彻儿过来夸奖平阳侯一番,看起来很喜欢这个姊夫说话,时候不早我就让婠儿他们先回去了。”
天子拿起桑皮纸沉吟道:“八月祭祀那天,隆虑侯被曲逆侯等人殴打还记得吗?打人的是曲逆侯,围观的人群里就有平阳侯,隆虑侯被打的原因是擅闯酒宴要捉拿平阳侯,他全程观看陈蟜被打不发一言,皇姊刘嫖素来的脾性你也是知晓的,若不是朕压着皇姊不让她寻衅挑事,今日母后岂会和平阳侯颜悦色。”
王皇后惊的花容失色:“得罪馆陶长公主家可如何是好,婠儿那里是否要知会一声?”
天子摇摇头:“不必,列侯惯以八月祭祀后大宴相请到不奇怪,列侯之间的私怨又怎么好拿到台面上说,皇姊那儿自有我设法安抚。”
王皇后小心翼翼地问道:“那陛下的意思是?”
“赏赐还是要给的,就封曹时为太中大夫,秩比千石,太子既然喜欢他,就让他在太**里多走动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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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太中大夫
京师长安以南是一望无际的草场,这里有天子设立的马场,更是长安贵胄们狩猎的好去处,一百二十多人组成的马队策马疾驰着呼啸而过。
队伍里有十几名披发左衽的匈奴人,吹着口哨不时仰望天空的几只雄鹰,匈奴人捕猎素来以猎鹰为向导,发现列入雄鹰会不断的鸣叫盘旋作为警示。
一百二十多人呼哨一声分作三队,中间阻挡,左右包抄涌入密林,不一会儿林中的飞禽走兽惊慌逃窜,猎物们被骑士们驱赶着往开阔的草场跑去。
围猎的技巧在于围,将猎物驱赶到预定的狩猎场,不仅可以提高狩猎的效率,还有着浓厚的军事训练意义,匈奴人与汉家制度相同,每年夏秋以狩猎代替军事训练,围猎类似迂回包抄的模拟训练。
数百只野兔,山羊,梅花鹿,野猪被马队赶出丛林栖息地,匈奴护卫兴奋的取出战弓策马驰射,一支支箭矢如雨落入猎物群,汉人护卫也不甘示弱驱马疾射,不大的草场中间猎物们惊慌四处奔逃,无论逃往哪个方向都会被箭雨堵回来。
曹时的骑术水平不到家,骑射到可以勉强做做样子,一石二斗的硬弓想稳住准头不用妄想,所以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坐在马背上,瞄准个头最大的野猪一箭离弦,百步之外野猪应声而倒。
跟在身旁的卫青眼神格外好,大喊道:“君侯猎得野猪一只!”
卫士们欢呼一声箭矢忽然稠密起来,曹时也不慌不忙的弯弓施射,几乎每一箭都会收走一条猎物的性命,他对自己百步以内的命中率非常有信心,卫青跃跃欲试的抽出小猎弓施射,奈何小弓箭矢初速太慢,他只能盯着骑士们看不上的老弱病残练练手。
整个上午围猎两次,猎到的战利品被运到平板马车上,中午在草场边缘生起火堆拿出军用炊具和调料烹烤食物,酒足饭饱的护卫们各自踩出草垛休息,八月下旬天气转凉草木树叶枯黄,曹时坐在草垛上拿起草叶子吹出好听的调子。
卫青盯着曹时的一石二斗弓眼馋,曹时顺手把弓解下来丢给他,小孩子欢喜的拿过大弓拉了下弓弦不,不服气的用力拉还是没动静,卫青费劲吃奶的力气拉的弓弦开出一点点,哭丧着脸把公还回去。
曹时笑着接过大弓,左手持弓右手扣弦,轻而易举拉开一个漂亮的弧度,小男孩羡慕的眼睛都亮了。
“喜欢它?”
“喜欢。”
“喜欢就拿去吧。”
卫青点点头,又摇摇头:“君侯御物,奴婢不能要。”
“不用怕,吾赐予你的句好好拿着。”
卫青胆怯地俯下首:“姊姊知道会打死阿青的。”
“你姐姐那里有我去说。”
小男孩犹豫一会儿还是没去接,俯身稽首道:“君侯赐予奴婢的东西太多了,姊姊每次教导我不可以贪图君侯的赏赐,姊姊还常说做人要本分,要懂得克制自己的**,贪图求赏是可耻的行径,奴婢心里贪图君侯的宝弓,所以更不能收君侯的赐予。”
卫青果然不再看大弓一眼,若不是瘦小的身体和稚嫩的面庞,会让人误以为这是个老气横秋的中年人在说话。
曹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子夫教导你的吗?”
“君侯也知道了吗?姊姊常说君侯待我们卫家太好,卫家人要珍惜君侯的恩宠不可忘怀。”卫青提起姐姐卫子夫就很开心,长姐卫君孺整日为家操劳像母亲多过姐姐,二姐卫少儿喜欢霍家郎君也极少管束他,只有卫子夫与她年纪相仿从小关系也最好。
回忆起那个漂亮的像个瓷娃娃的女孩,曹时心中感叹:“卫子夫不愧为千古贤后,小小年纪就懂得教育弟弟的言行,卫家姐弟他日能成龙凤也不全是恩宠侥幸。”
未央宫是个非常大的宫殿群,几乎占据长安逝去四分之一的面积。
曹时首次以太中大夫的身份踏足未央宫,依照惯例拜见了顶头上司郎中令徐贺,这个郎中令名不见经传的代国人,汉文帝时期担任郎官,在低级官吏里打拼十几年提升为郡守,又熬了十几年才有幸成为九卿。
虽然是贵为九卿的郎中令,可当他见礼时依然主动放低姿态曲意结交,以他这一大把年纪能当几年九卿还是未知数,犯不着与天子女婿列侯之尊的曹时,明里暗里告诉他在宫中注意必要的忌讳不要闹出**烦,其他的小事他不会多加过问。
郎中令府里的同僚很多,在其中就碰到许多列侯子弟,最让人意外的是太子的舅舅田汀苍谄淠冢锿‘在郎卫里混迹十几年,从郎官一路升迁到秩比二千石的中大夫,在郎卫系统里是郎中令的重要助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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