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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一躬身道:“首长光临寒舍,老朽深感荣幸。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说完之后,他马上侧身,让出了进院子的通道。
胡广能从他身上感觉到一股书卷气,但好像还夹杂着一丝讨好的意味,让他稍微感到有点别扭。
他是塔娜的老师,也就是自己的长辈,反正这算是私下拜访,也算不得公事。胡广当即快步向前,敬了个军礼道:“您老客气了!这私下里的,您喊我小胡就成。”
老人听了一愣,不由得问道:“这小胡是首长的字,还是号?”
这下轮到胡广愣住了,对哦。这古代好像不是直呼姓名,而是称字,称号。当然,普通老百姓不讲这个,直接称呼姓名就姓名了,但读书人就不同。
胡广这一世的身份,只是一个普通军户的子弟。不要说读书了,连吃饭都成问题,哪来的字和号?
如果胡广是江湖中人的话。明末这个时候,往往就会有号,因为这很流行。可他偏偏不是,因此号也没有。
良久,胡广无奈地解释道:“小胡是我家乡的说法,用于长辈称呼晚辈的。没事,您老就这么称呼我好了。”
见到胡广如此尊敬他,这老人眼角的鱼尾纹都舒展开了。看着很高兴的样子。他当即引着胡广往里走,一边笑着说道:“不敢不敢。无规矩不成方圆,该叫首长还是得叫首长才成。”
两个护卫被留在门口,只有塔娜跟在后面,此时仿佛成了哑巴,不发一言。胡广和他老师双方就座时,塔娜还给他们两人都倒了开水。
“不知您老唤小子过来。是有何吩咐?”胡广没空说客套话,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或者是他的姿态摆得很低,这老人的姿态对应的就高了起来,他脸上已不见了笑容,用手捋着自己的花白长须。认真地说道:“老朽旁观了近月余,对于首长……小胡很是佩服。能看得出来,小胡是个有大志向、有大报复的英雄人物。鹰嘴沟……叫天军在你的统领下,定能打出一番基业来!”
胡广一听,难道他大张旗鼓的让塔娜把自己喊过来,是为了拍自己的马屁?
自己可没时间在这里闲聊,正当他准备出言打断时,那老人却是话锋一转,有点严肃地说道:“然则有一错事,老朽观小胡一直在做而不自知。思来想去,终归还是要点拨一番,才不枉老朽当了塔娜这么多年的老师。”
塔娜就站在老人的身后,听到这话,冲刚好抬头看着的胡广微微点头,稍微抱歉一笑。
虽然老人这话好像端了一点架子,可胡广却也没觉得什么。
其实说实话,从起事以来,差不多所有的事情,都是胡广一个人拿主意,最多是让身边的人补充点旁枝末节的东西而已。
因为他身边的这些人,在以前多是未读过书的人,也没有走南闯北,多是窝在陕北或者说是府谷这个方圆百里内而已,没有多少见识。
当领导,做决策,看着很威风,其实压力也很大。这时,胡广冷不丁地听到一个读书人忽然对他说,有一件事一直做错了。这让他是又惊又喜,连忙端正了态度,很是谦虚地请教道:“还请老先生点拨下小子。”
这老人看胡广这恭敬谦虚的样子,仿佛很是受用。用手继续捋那白胡子,微微摇头晃脑地说道:“孺子可教!你可知道,你做的最错的一件事,乃是教人读书识字,还是那种缺胳膊少腿的字!”
胡广听了一愣,还以为是什么地方做得不对,没想到他竟然说得是这件事。
他抬头看看塔娜,想起她第一次看到简体字时候反应,心想不会他老师也来这么一出吧?
看到胡广愣住的样子,老人仿佛很是得意,捋胡子的手指着胡广道:“没想到吧!老朽也听说了,你是苦于身边没有识字的人,因此想让所有人都识字,这个初衷是好的,但做得事情却是错了!”
胡广耐着性子,继续听着他说,看能说出一番什么道理来。
“老子曾曰:古之善为道者,非以明民,将以愚之。民之难治,以其智多。”此时老人闭着眼睛,摇头晃脑地背着圣人之言,“孔圣人也曾言:是以圣人之智,虚其心,实其腹,弱其智,强其骨,常使民无知无欲。”
老子和孔子都搬出来之后,老人的眼睛一下睁开,似乎精光闪闪,盯着胡广继续道:“而你小胡做事,却恰与圣人之言相左,此大谬也!”
“老朽如若不点醒你,怕是皇图霸业都不会与你有缘,此乃其一!”
胡广心中冷笑,又是这所谓的愚民统治政策。等老人说完了,他待婉转地解释一下时,又听到说这只是其一。
他看看老人身后的塔娜,见她露出一丝歉意,便继续耐着性子,准备听老人讲他的其二。(未完待续。。)
276 和天下读书人为敌又如何
ps: 这两天没休息好,感冒药又让脑袋蒙蒙的,写起来没状态,更新又延迟了,抱歉。可能要到周末才能恢复,见谅!
老人伸出满是岁月痕迹的两根手指晃着道:“开民智已是不该,孰料你还教他们缺胳膊少腿的字!老朽信你能自成一体,但你可知道,正因如此,你才会大祸临头!”
他是不懂简体字,可看那本每天都在慢慢增加的厚厚字典,自然明白胡广的心中应该有一套完整的东西。在敬佩胡广的同时,苦想了几天,终于决定站出来劝他一劝。
不过虽然他说得吓人,但胡广却始终保持面色平静,没出现他想要的场景,让他微微有点失望。
本来按照他的剧本安排,这时胡广应该大惊失色,然后马上大礼拜见,口称“先生何以教我”之类的话才对。
看到胡广只是面色平静的看着,老人便想拿捏一下,自顾自地伸手去端茶杯。说话之后喝点水润润嗓子是很正常的事,谁也不能说什么。不过他的注意力始终在胡广身上,期待着他有预期的反应。
果然被他等到了,只见胡马上站起来向前探出身子,双手伸出,同时脸上有丝惶恐之色。
老人窃喜,心中暗道:“现在才有这反应,晚了点了!等老夫喝完再说,这样好才能显出老夫的诸葛孔明之风范!”
正在这时,耳边听到“不要”、“太烫”的惊呼声,同时感觉到手上传来的炽疼。
“哐铛”一声,杯子重新掉回桌子边,撒了不少水出来。老人已疼得站起来连连甩手。
胡广有点没法理解,这冒着白烟的杯子。明显里面的水很烫,这老人也真敢下手。
塔娜很不好意思看到老人瞪着她,连忙解释道:“弟子以为先生会等水凉一凉再喝的,那知……”
老人好像想骂人,眼角瞅见胡广便又忍住了,刚好把那因烫而挥着的手挥向门外。略微转移点尴尬,仿佛一开始就是要这么挥手道:“去去去,只会拿刀弄枪,老夫不你来伺候!”
塔娜红着脸,看看胡广,望望老师,最终还是离开了。
经过这么一个插曲,老人也没脸拿捏了,坐下后直接对胡广说道:“你这缺胳膊少腿的字自成一体。想着要是有一日,你能打下一番基业后,也会在治下推广此种字体吧?”
这一点,胡广已经讲过多次,也不知道是老人猜的,还是有听到风声。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胡广点了点头承认。
“此乃大谬也!”老人激动地一拍桌子,没料拍到了刚才洒在桌面上的水。顿时溅起一片。
老脸一白而后一红,当作没看到。继续看着胡广说道:“你要是敢这么做,天下读书人的十年寒窗都白读了,四书五经也白念了,他们会罢休?他们都将与你为敌!光凭着一帮子泥腿子,从古至今,有谁能成气候的?”
老人一脸的恨铁不成钢。说到兴头上,也忘记观察胡广的脸色了,继续在那吐沫横飞:“依老朽所言,赶紧停了这出格的事儿。那些草民,只要有口吃的就成。当然。军中也不能没有文案,你要是需要,老朽可以出力,也可以选几个过得去的心腹,老朽来教导一二也成……”
原本胡广听他说得难听,自然就不会有好脸色了。可听到后来,好像他也有为叫天军效力的意思。这么一想,他觉得这老人好像是真为叫天军操心,只是受于时代的局限而说了些腐朽的话而已。
于是,他的脸色重新和缓了下来,等到老人说得累了在喘气的时候,冷不丁地问一句:“要是我在叫天军中继续推广这简体字,您老是否也要与我为敌?”
老人一听,一下楞在那里了。
说实话,他原本在鹰嘴沟是唯一识字的人,因此地位就不同,被老当家聘为塔娜的老师。不说地位显赫,至少也是鹰嘴沟中的上层人了。
可叫天军一来,军中是拼音识字,推广简体字。这下好了,没他什么事了。想想以后要是叫天军中人人都识字,那还得了,他唯一的优势就没了,那以后显赫的身份就没了。
更何况叫天军中目前推广的那些简体字,他也得要从头学过。不说能不能学好,光是想起要经历从前的寒窗苦读,他就简直不寒而栗。
他一辈子只是一个童生,还被蒙古人掠了来。穷苦日子过怕了,真心怕失去他那唯一的优势,没有受人尊崇的地位,这日子就没法过。
因此想来想去,最终还是鼓起勇气,从叫天军的这个角度,来劝劝胡广,希望他能就此收手。
反正自己这辈子也不可能离开这里,就再受点苦,多教几个学生出来,也算是能满足胡广对人才的渴望了。
但此时被胡广犹如撕破脸皮般地一问,他猛然想起眼前这人的身份,心中顿时后悔起来,不该一下说那么多的,不该让塔娜走开的。
见胡广在盯着他,等他的答案。不知为何,老人额头开始出汗了,略微有点结巴地回答道:“怎么……怎么可能,塔娜是我的学生,这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