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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仆役们松了一口气,赶忙“吱呀”一声闭了厅门溜之大吉。
李疵站在门口听了听动静便走到李兑几前隔几坐下了身,抬眼向李兑度量了片刻方才道:
“大计未动,兄长今天怎么想起提败盟的事了?”
“哼,那个小子着实可恶!”
李兑进厅后一直脸色不善的低头想着什么,听到李疵问他,发了一句狠方才回过神来,
“噢。此时他们本来也已经知道了,若是再捂着反倒让他们以为我李兑心中有鬼。这些日子徐韩为暗中不可能没有动作,我若不让他知道知道,他只怕更是猖狂。”
“哎呀,我的大哥,你怎么……”
李疵登时急了,往几上一趴身,与李兑仅隔着不到一尺的距离急忙说道,
“如此做固然可以镇住徐韩为和触龙他们,可如今到了这步田地,兄长还想像先前那般做么?小弟只有一句话问兄长,兄长只是要相权还是要学齐国田氏?”
“这叫什么话!”
李兑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的向门外看了看,低下声音责备道,
“这种话你也敢说出口!如今相权尚且未稳,你如何便敢想这样的事?”
李疵本来是一脸的急切,听到这里脸色却渐渐发了灰,退开身站起来向李兑拱手躬了躬身道:
“这样说来,兄长即便有大志也是想推与子孙了……小弟不肖,愿自请削夺族籍自立一姓,为我李家保住一脉血胤。”
“混账!你,你这是咒我死么!”
李兑头皮猛然一炸,巴掌便狠狠地拍在了几案上,然而李疵丝毫没有怕的意思,猛抬起头目光坚定的说道:
“兄长也不想一想,你即便只是要相权,如今局面别人又岂会如此想。盟约一败,兄长所愿不成,咱们尚且要加紧动作,别人难道不会做此想,徐韩为也好,触龙也好,他们固然其心不一,但为了扳倒兄长必然要向一处靠,他们两边互相猜忌不假,但若是有人从中勾连又会如何?”
“从中勾连……”李兑目光跳了一跳,但思忖了片刻,最终还是犹犹豫豫的摇了摇头,“你所虑的事为兄也不是没想过,不过如今赵国之内并没有这样一个人。万事过犹不及,咱们占着上风更应该稳妥行之,你万万不可如此急躁。”
李疵没有理会李兑的劝诫,压着李兑的话音冷冷说道:“平原君公子胜如何?”
“公子胜?”
李兑听到这个名字下意识地又低下了头,赵胜魏国一行前后表现并没有什么变化,今天这一场戏虽然憋住了他李兑,但依然不出原先耍小聪明的圈子,他会成为“这个人”么……
李疵见李兑不吭声,干脆豁出去了,再次坐下身小声说道:
“公子胜身上固然看不出什么毛病,但兄长你仔细想一想,魏王欲招公子胜为婿,魏国那边接着便退了盟,即便公子胜并没什么作为之能,但有了魏国的支持,也必成将来的心腹大患。”
李疵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目光中更是忧虑,
“而且当年晋文公隐忍十九年不发,公子胜固然年岁小不可能与重耳相比,但先王继位之初力退五国之兵不也才十五岁么。万一劫持之事乃是阴谋相套,公子胜也参与在了其中的话……”
“嗯?!”
李兑心中猛然一悟,急忙抬起了头来。
李疵重重的点了点头,决然地说道:“根据咱们的人从大梁那边传回来的密报,公子胜谋划此次劫持之事的可能性固然几乎没有,但诸事凑在了一起,咱们却绝不能不妨。况且即便公子胜并无此能,如今局面咱们也必须要当他有。为防此种情形出现,兄长当行雷霆促发之举,绝不可再像先前那般只求稳妥了。”
“当他有此能……”李兑心念百转,半晌之后冷冷一笑,决然的吩咐道,“李疵,你吩咐下人快去传话,命大司马即刻过来拜见。”
“诺!”
李疵神情一松,拱手领了命急忙起身开门走了出去。
第二十七章 风起(下)
西周之制,虚设太师、太傅、太保为三公,以太宰、太宗、太史、太祝、太士、太卜为六卿,另立司徒掌户、司马掌兵、司空营建、司士控铨、司寇刑讯五官以分理庶务。战国以降,周王室衰弱不堪,特别是五国相王以后,各大诸侯窃用周王室官制,虽然相互之间多有差别,并且根据实际需要各有增减,但大体框架还是保留了下来。
五官之中司马本来是掌兵官职,也就是代国君统帅军队,但是春秋以后各国文武逐渐分权,比如赵**中设有大将军、将军、都尉、官帅等纯粹的武官,司不再掌兵,转而掌管佐理荐言、任免调发、上传下达等等事务,起到制约将领权力的作用,已经相当于后世的兵部。
赵国当今的司马名叫赵固,五十多岁年纪,是赵何、赵胜、赵豹哥仨四服上的伯父,在赵武灵王时期和赵王何三年以前担任代地最高长官“代相”,沙丘宫变后赵成和李兑为降低代地地位,将其改为代郡,并把赵禹撵过去当了郡守,赵固则明升暗降调回邯郸担任司马,算是削弱赵武灵王旧臣诸多计划中的一环。
赵成病重李兑代理相权以后,先王老将里的王室中人更遭排斥,这一年多来赵固旧疾复发,身体非常不好,这几天甚至已经到了有今天没明天的时候。李兑还算“照顾”赵固,奏请赵王免了他的站班差事,除了军中人事任免的时候需要借用一下他的大印,平常根本没他什么事儿,所以当他躺在榻上捣粗气的时候听到仆役来报,说是相邦府派来了人请他过去,他第一时间便已经知道李兑找他有什么事了。
现在赵固病重得很厉害,赵夫人哪里肯让他乱挪动,见赵固费力的挣扎着要起身,如何还肯依,慌忙扶住他,带着哭腔劝道:
“老爷,你都成这样了还去做什么?妾身劝了你几次让你向大王请辞,你偏不听,现在你身子都这样了还怎么视事……
“不,咳咳……”伴着撕心裂肺的咳嗽声,赵固斑白的头发和胡须都微微颤动了起来,勉力的抬手向夫人一摆道,“我赵固身为大赵宗室,又是大司马,不能为,咳咳咳咳……不能为家邦分忧,如何对得起大王,将来又如何对得起子孙?咳咳咳,快更衣备车,老夫要去见李相邦!”
赵夫人知道赵固是倔强了一辈子的人,如何会听她的劝告,只能无声的哭泣着不做声了。
不大时工夫一辆华车辚辚的驶出了赵固府邸,到了相府门外,赵固强打起精神推开好心上来搀扶的仆役,尽力稳住步子踏进了门去。
赵固可以装作没事的样子,但满脸的憔悴病容怎么可能掩盖得住,李兑一见到他这幅模样,赶忙起身和李疵一起迎上去搀扶进了正厅。人家李相邦都已经嘘寒问暖上了,他赵固还撑个什么劲儿,虚虚地谢了便坐下了身。
李兑细细的看了看赵固的脸色,顿时放下了心,与赵固同席一座,忙关切的说道:“下官不知道大司马重恙在身,冒昧相请,实在是……”
赵固压住咳嗽连连喘了几口粗气,没等李兑说完便摆手打断了他的话道:“有劳李相邦挂念,下官只是得了些微恙,还连累不到公务,不妨事的。”
微恙?还什么连累不到公务……赵固这些话李兑怎么听怎么感觉像是在跟自己顶牛,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弯腰站在几前脸色阴晴不定李疵,心里顿时微微有些不悦,沉住气笑微微的向赵固望了过去:
“大司马万万不要这样说,还是身子要紧,呃,要不下官这就让李疵去宫中请医为大司马诊一诊?”
“多谢李相邦,不必了。下官这是旧疾,该看的都已看了,请谁都是一样。”
赵固再次摆手拒绝了李兑的好意,抬起头来向李兑问道:
“不知李相邦今日所命为何?”
这是拿好心当驴肝肺了。李兑本来还有点委婉劝辞的想法,但见他一点都不领情的样子,也懒得再费那个功夫,便抬头用目光向李疵示意了示意。;
李疵点了点头,折身走到尊座前取了一幅写满了字的白绢双手平铺在赵固面前的几上,又轻轻拂平以后便站起了身。
这是必然的一步,赵固并没感到奇怪,望了望李兑便微俯下身上上下下仔细读了起来,还没等看完,他蜡黄的脸上已经满是震惊愤怒,噌地一直身,肃然怒道:
“李相邦这是何意?本官绝不可用印!”
赵固的反应丝毫没出李兑的意料,李疵的话已经让他下定了雷厉风行的决心,他把赵固叫过来本来就是强摁牛头的意思,你听话好说,要是不听话司马的官位也别想保住了,此时见赵固果然是这样一副表情,他不觉阴阴地笑了两声,起身离席回到尊座上才缓缓说道:
“不过是寻常调派罢了,大司马为何不肯用印?”
“寻常调派?”
赵固怒火中炙,猛然拂袖将白绢扫到了地上,瞪大双眼急道,
“云中驻卒一万五千人,你要调出六千;雁门不到两万三千人,你要分出来一万;代郡有四万人不假,可东胡强悍蛮野,那般大的地方只剩下两万人驻守,让谁为将能防的过来?李相邦,此举实为误国啊!”
“呵呵,大司马何必如此急躁?先请听李兑说一说,你便知道李兑的苦衷了。
李兑捋着胡子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他只把作为掩护的北疆三郡调整计划拿出来,赵固就激动成了这样,若是再把调整邯郸诸军军将的内容给他看,他还不得气死。
“北三郡重要不假,不过如今雪盛草枯,胡人自顾不暇无力来攻,咱们便有时间慢慢征召训练士卒,到明春北疆自然无恙。至于调出来的那些人……大司马怕是也已经听说魏国退盟的事了。如今合纵已败,咱们只能靠自己防备秦国,河东、晋阳那里咱们与秦国是必争之地,必须补足精卒,另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