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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百步,一百五十步,一百步……
眼见着两军就要接触。
朱汀突然收了刀,下令:“弓箭准备。”三十把复合骑弓大张……
“预备……放!”
两军相距只有五十步,而清兵的队型又是如此密集。
宁乡斥候骑兵坐在马上,居高临下,也不用瞄准,只要将箭放出去,就能轻易射中目标。
“咻咻!”
天空中突然出现嗡嗡的锐响,几乎是来不及抬头去看,羽箭就落入人群之中。
好强的弓,好快的速度,好短的距离。
人潮中的清兵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举盾,举盾!”
但后面的清兵却无遮无拦。
血花四下飞溅,有人在喊,有人在惨叫。
得自天雄军的骑弓力量奇大,三棱破甲锥轻易地穿透清军身上的棉甲,嵌入人体。
这种三棱箭最是恶毒,一旦被射中,伤口大体上是方形的窟窿,伤口各侧无法相互挤压达到一定止血和愈合作用,而且,这种伤口无法包扎止合,只能不断流血而亡。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号角响起,清军大阵突然朝前移动。
宁乡军斥候骑兵正在敌人大阵侧翼掠过,被拉成一条长长的细线,一时间,想要拨转马头却甚为艰难。
只一个瞬间,两军就靠在一起。
“噼啪”声不绝于耳,那是被战马冲断的枪杆子。
接着就是盾牌撞击**,大刀和斧头砍中铠甲的闷响。后排长枪刺马,前牌盾牌保护,刀斧手砍落马的骑士。
这一次接触,清军占到上风,而朱汀部却受到重大挫折。
只来得及射出一轮箭,宁乡军骑兵就随着战马滚落在地。出现在他们面前是从盾牌缝隙里伸出来的长枪、大斧。而他们手中却只有一把马刀,有的人甚至只有一把骑弓。
不断有人倒下,可却没有人发出哪怕一声痛呼。
“受伤的人不要忙着死去,再站上片刻,阻敌人片刻,为活着兄弟争取时间!”一个落马的骑兵奋力地站起来,高声大喊。
几把大刀砍在他身上,好在宁乡斥候身上的铠甲精良,一时间却死不了。
他大笑着,伸出手去死死地抓住砍来的刀子。
这个时候,一面盾牌挥来,将他击倒。
还没等他站起来,胸口又中了一击铁锤。
一口黑血吐了出来,他眼神涣散了,突然露出一丝笑容:“兄弟……我没办法再坚持了……”
“咻咻!”弓弦响起,回过神来的清兵也开始射箭了。
不断有战马和骑士被射得浑身是箭跌落尘埃。
……
“哗啦!”
“当!”
“碰!”
倭刀划破一个清兵身上的铠甲之后,朱汀手一软,那把花了二十两银子的神兵利器终于折断了。
一个长枪手看到便宜,“喝”一声刺来。
说时迟,那时快,朱汀一把抓住,借着马力将那人扯出阵来,扔在地上。
但手臂也被战马巨大的力量扯得仿佛要断掉。
这个时候,阿山已经走到刀盾手之后,立于长枪手之中。作为军队统帅,作为曾经的满州白甲精锐战士,每战都都习惯冲锋在前。时间已然紧迫,再耽搁,明军京营主力就要逃了。得尽快解决掉这队讨厌的苍蝇。
他已经看清楚朱汀的模样,不觉一呆:这竟然是个女子,力气还如此之大。看来,汉人戏剧中的花木兰、穆桂英确实是存在的……巾帼不让须眉,真是一个勇士啊!
对于勇士,最高的敬意就是在战场上杀死她,收割她的头颅。
他飞快地抽出挂在腰上的双刃手斧,深吸一口气,看似低矮的身躯如同瞬间涨高了两寸,手臂一舒,一团黑光旋转着破空而出。
“姑娘,小心!”一个宁乡骑兵瞬间冲来,拦在朱汀身前。、
听到这劲急的破空声,朱汀下意识地夹了一下战马,猛地冲前一步。与此同时,她抽住连枷,砸在一个刀盾手的额头上。
“呼!”面前一松,朱汀第二次和清军脱离接触,与敌分开。
这个时候她回头看去,先前叫自己小心的那个骑兵一动不动地坐在战马上,心口上正镶嵌着那把双面斧。
然后,就被不断前移的敌人吞没。
朱汀的眼泪沁了出来。
她仰起头,想让眼泪流回去。
作为一军之将,她不能软弱,绝不!
这一抬头,却看到天上已经亮开,朝阳的霞光将云朵染成变化万千的红色。
大红、橙红、玫瑰红、绯红、紫红……
“天亮了,多美的清晨啊!”
309。第309章 我朱汀战死于此
回头看去,自己带出来的三十骑斥候只剩十来人,其余都没在刚才这一阵。
活着的人几乎人人带伤,身上的铠甲也被砍得破烂如缕,有血不断从缝隙中渗出来。
说来也怪,朱汀身上却是毫发无损。这是因为她贴身穿着一件索子甲,外面还套了一口棉甲,在冷兵器战场上,只要不碰到重兵器,几乎是刀枪不入。
当然,外面那件棉甲也烂得不成模样。
朱汀知道大家都没有力气了,道:“天已经亮了,我军应该已经出动了。这白天打仗,咱们宁乡军可没憷过谁。各位袍泽,今日就这样,剩余的事情就留给长矛手和火枪手吧,总不可能咱们将功劳抢光吧?走,回去!”
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是极,姑娘说得对。若咱们将建奴都杀光,连口汤水都不留给兄弟部队。回去之后,还不被那些夯货给骂死?”
又有人骄横地冷笑:“抢光又如何,咱们可是宁乡军精锐中的精锐,头一份儿的,谁敢鸹噪?”
“对头,说得好!”众人又同时一声大笑,但笑声却沙哑下去。
这支骑兵乃是朱汀一手一脚练出来的,任何一支军队都有自己的性格。因此,他们身上自然而然地带着第一任长官朱汀的骄傲和不逊。
“杀,杀,杀,杀!”对面的建奴不住地大吼着开来,速度也快起来。
眼见着就要再与宁乡斥候接触。
朱汀笑了笑,她知道人马都已经累了,却是再也没办法打了。
笑罢,一转马头,就要离开。
可就在这个时候,战马却悲鸣一声倒了下去。
朱汀措手不及,竟一头摔了下去。
“姑娘,姑娘!”众人大惊,同时大叫。
可仿佛是得了传染病,其他人的战马也都不停悲鸣,次第趴了窝。任凭主人如何抽打,死活也站不起来。
朱汀刚才摔在地上,手掌被磨破了皮,有鲜血沁出。
她低头看去,自己心爱的战马口吐白沫,大汗淋漓地颤个不停。
原来,连续三场战斗,冲锋,冲锋,不停地冲锋,再加上战马已经半天没有喝水,却已经被跑废了。
先前清兵在宁乡斥候骑兵手头吃了不小的亏,虽说斩杀了十几个敌人,可自己也付出了上百人人的代价。最麻烦的是,还被敌人迟滞了一个多时辰。可以说是,军心士气沮丧到了极点。
如今,见敌人的战马一一倒下,所有清兵都发出一声欢呼:“汉狗的战马废了,杀光他们!”
这一喊,跑得更快了。
阿山骑在马上面如沉水,这三十来个骑兵实在是麻烦,就因为蒙古骑兵被他们干掉,这才眼睁睁地看他们骑着马在自己阵前耀武扬威,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不过,这些混帐的汉狗也是乐极生悲,竟将战马跑费了,真是老天有眼啊!
这个时候,阵中有人高喊:“京营的弟兄你们听着,你们已经没力气跑不脱了,快快跪地投降吧,或许还能保住一条性命。”
“京营的弟兄们,你们都是一等一的悍卒,为明朝卖命不值得的。我答应你们,只要你们投降,立即就能做我的家丁,不用像其他人一样做奴隶的。”
喊话这人正是汉军正红旗将领孔兆。
这厮打仗的时候一直躲在人堆里,现在却想着要招降这十几个强悍得不象话的明军,扩充实力。
这厮耍起小聪明来真是一套套的。
阿山心中不屑地冷笑起来。
听到孔兆的喊话,对面那十几个汉军中有人大声喝道:“呸,放你娘的狗汉奸屁。爷爷不可是京营的废物,爷爷是百战百胜的宁乡军!”
“呸,狗汉奸,不要祖宗的畜生!好好一个人不做,却要当别人的包衣奴才!”其他几人也齐齐地大骂一声。
听到这一声骂,汉军旗的士兵下意识地将头低了下去。
“宁乡军……没听说过啊……”阿山一愣:“这支军队挺能打的!”
朱汀回头看了看手下:“还能走吗?”
一个士兵摇了摇头:“咱们厮杀了三场,早就没力气了,又如何跑得脱?”
“没错,今日怕是走不掉了。”
听到他们说,朱汀才发现自己身上又酸又软,若想跑着逃回去,怕是没有任何可能了。而且,眼前的建奴才都大张着弓弩,人又如何跑得过弓箭。
“看来,是真逃不掉了,那么,就战吧!”朱汀嫌身上那具破烂的铠甲实在太碍事,唰一声扯掉,露出亮闪闪的索子甲。然后将袖子卷到胳膊处,露出修长的手臂,从一个士兵手中接过一把雁翎刀,挥了挥,大叫一声:“与诸君等同仇敌忾,乃是我朱汀这一辈子最快乐的事情。今日……”
她吞了一口已经变成胶水,散发着青铜味道的唾沫,高喊:“京师,朱汀,战死于此!”
其他士兵也同时向朱汀一拱手,撕掉身上破烂的衣甲,露出嶙峋的胸膛。
赤红着脸,圆瞪着眼。
“陕西米脂,游涛,战死于此!”
“山西,太原,周百方,战死于此!”
“河南,南阳,李亚年,战死于此!”
“河南,洛阳,王惊蛰,战死于此!”
……
一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