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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水乡,出门都是乘船。在船上,孙元就将杜廪生借给自己的书籍大概地翻了翻。
至于读书人科举的必学科目《四书》、《五经》。四书中的很多文章,自己读中学的时候就学过,大学的时候就系统的通读过一遍,并不觉得陌生。至于《五经》,反正自己只需要过县试这一关,县试又不会出五经题目,倒不用管。
明清科举,朱熹注解的《四书》,以前也有过接触,现在只需粗略地读一遍就是了。反正后世的国学研究,大多也是依着朱熹的经义,并没有多大变化。
至于八股文写作,对此刻的孙元来说却有些难。现在再开始学已经来不及了,只能依照杜廪生的法子,先将这些范文背熟。到时候再胡乱拼凑一篇出来就是了。
杜秀才借给自己的那本《时文集》乃是最近两年中江苏院试的中榜文章,总计有三大本六十多篇。明清的八股文都有字数限制,一般都在五百到八百字之间,格式的要求非常严格,精确到每一段需多少字,起首要用什么字的程度。如此算来,这三本集子总共有三万字左右,要想全部背熟,却不是那么容易的。
一看到手中的书籍,孙元脑袋都大了。
而且,时间也是极其紧迫,能背下来吗。就算全部都背熟,八股文该怎么写,也是一件极大的难事。
可转念一想:我与其在这里自怨自艾,还不如抓紧时间背上两篇。什么都不做,那是死定了,做总比不做的好。
想当初,我刚入大学的时候。经过了紧张的高考,在大学里也没有人督促,精神上立即就松懈下来,成天只顾着玩,到期末考试的头一周这才开始恐慌起来。于是,拿出一页都没读过的书,从头学,从头背起,到期末考试的时候不一样过关,那可是七门功课啊!
可见,文科不像理科,一旦功课拉下了,想补也不补不上去。
人文学科这种东西,说到底大部分都需要死记硬背。
……
在船上,孙元看了两篇八股范文,又试着背了背,发现自己的记性还算不错,而这种东西也非常好背。毕竟,八股文都有固定的格式,很多文章在结构和写作手法上也是换汤不换药。
且,在背诵的过程中,孙元发现自己对八股文的写作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
想到这一点,他精神振奋起来:也许,县试并不如我想象的那么难,还是可以拼上一把的!不就是四本书三天而已,难不成还比得上大学第一学期的最后一周。那可是七门功课啊,《现当代文学》、《古代文学》、《现代汉语》、《古代汉语》、《写作》、《英语》、《文学理论》……
等回到家中,已经是半夜。
孙元殴打公差,犯下了那么大的事情,这古代的普通百姓看来,那可是真将天都桶破了。公差代表着县衙的权威,孙元如何被衙门捉住,就算不死,也得脱上一层皮。
孙元母亲本以为孙元已经逃走,却不想儿子半夜里却回了家,顿时惊得面容苍白,嘴唇微微颤抖,想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母亲的担忧孙元自然是知道的,说:“娘,没事了,事情已经了结了。”
“了结了,怎么可能,咱们孙家不过是普通百姓,又没有门路。你如今得罪了冒成,这事哪里有这么容易过去?”母亲一脸的愁眉苦脸,惊慌地说:“元儿,你是不是放心不下娘这才又回来了,快走,快走!”
说着话,急着要退孙元出门。
孙元一把抓住母亲的双手,感觉到她掌心的粗糙,心中一阵难过,微笑道:“娘你放心,真的没事了,今天上午我找过姐夫。姐夫是城里人,和衙门里的师爷也认识,就花了些钱打通关节,儿子这才能够回家来了。”
至少在这几天之中自己是安全的,冒成也不敢来找母亲的麻烦,否则就是破坏周知县的县试大典,破坏县尊大老爷的政绩。
这事就目前来说也算是过去了,只不过,自己却惹上了雷泰这个更大的麻烦。这一点,为了怕母亲担心,孙元却是不会同她讲的。
“你姐夫……怎么可能,你又来骗我,你姐夫能有多少钱,他将银子看得紧,怎么舍得……”母亲还是不肯相信,不住摇头。
孙元一笑:“娘你是看错姐夫了,他这人表面上看起来吝啬,可遇到大事却不是一个含糊的人,毕竟,我可是他的小舅子。小舅子的事情,他能不着紧。这次姐夫为了打通关节,可以说是将往年的积蓄全部掏出来了,还让我带了钱过来给娘你,说是让把今年的赋税前给支应过去,娘你就算是怀疑我的话,可这钱却是做不了假的。”
说着,就将自己用剩下的钱摸出来塞到母亲手中。
看到银子,孙元母亲却是信了。这可是一两多银子,足够乡下人家一年之用了,不是女婿给的,又能是谁。
她抹了一下眼睛,泪水就流了下来,连叫了几声,“事情过去了就好”,又说:“患难时刻见人心,你姐夫平日间虽然为人冷淡,可毕竟是一家人,一家人当然要帮一家人,我以前见他对你姐不好,还误会他。”
“母亲说得是。”孙元不好说破,连连点头,只心中冷笑:周全这个小人,现在还就罢了。假以时日,一旦我孙元得了势,他若再欺负姐姐,有他好看的!
上天也是可怜我孙元在前世孤家寡人一个,再世为人,给了我一个慈爱的母亲,和一个真正关心我的姐姐。男子汉大丈夫立于世,就得保护自己的家人,该她们体面的生活。
若连这最基本的一条都做不到,我还算是穿越者吗?
20。第20章 不得了啦
看到母亲还在感动地抹着眼泪,孙元心中一阵感慨,就道:“娘,我行了一天路,家中还有水没有,儿子想洗脚睡觉了。”
“啊,水却是没有了,娘这就去挑。”母亲慌忙走到缸前,拿起了扁担。
孙元忙道:“娘,外面天黑,不用那么麻烦,我就不洗了。”
“那哪里成,你走了一天路,用热水泡泡脚可以舒活筋骨。再说,水缸里若没有水,明天还怎么做早饭。”
母亲死活要出去,孙元拗她不过,只道:“娘,我们一起去挑吧。”
“元儿,你说什么傻话,你从来没有做过粗重活儿,怎么挑得了水,别撒了,反白跑一趟。”说着,就挑了水桶出门。
孙元拗她不过,只能苦笑着坐下了。在前一段时间,他也做农活,可惟独挑水这种事情自己却干不了。两大桶水加一起,接近一百斤,却不是自己目前的身子可以承受的。再说,挑水这种活对一个人的身体条件也有一定的要求,长期干这种活儿的人,肩膀上生出厚实的肌肉和茧子,扁担压上去毫无感觉。
可现在的他肩膀单薄,没有半点肌肉,扁担一落下去,直接压着锁骨。锁骨上面只有一层薄薄的皮肉,当真是疼得钻心。这事自己确实是做不了,也没办法强求。
与其和母亲争,还不如好好读书,争取在三日之后的县试中上榜,度过这个难关。
只要过了关,成为周知县的门生,就算是在自己未来的计划中迈出了坚实的一步。男子汉要有所担待,那是指大节,也没必要纠缠在这种琐事之中。
看看时间还早,孙元索性点了个草把传进灶头中,又掏出时文集,接着火光默默背诵起来。
夜晚是如此静谧,母亲的脚步显得清晰,包括水桶放进井中和秋虫的呢喃都是声声入耳。
母亲挑回第一担水之中,舀了些倒进锅里,就默默地站在孙元身边。
孙元读书正读得入巷,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知道草把烧尽,眼前一暗才回过神来。
抬头看去,却看到母亲一双惊喜的眼睛:“元儿你识字……能看懂书……”
孙元点点头,想了想,从前的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子弟,现在突然能读书识字,难免惊世骇俗,确实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就道:“母亲,前几年儿子不懂事,成天在外面跟不三不四的人胡闹。可就在那几年之中,却也识得几个字。”
“这……上面的字你都认识?”
“认识。”孙元顺手拿起一本《四书》,指着上面的一段话念道:“子曰:‘听讼,吾尤人也。必也使无诉讼乎?’无情者不得尽其辞,大畏民志,此谓知本。”
这正是《大学》中的一段,因为怕母亲听不懂,孙元解释道:“这句话的意思是,孔子说,审理案件,我就如同诉讼的人一样。而且必然要使诉讼的事情完全消除才好。一定……母亲,母亲……”
话还没有说完,孙元母亲已经泪流满面了:“元儿,这些年你成天在外面胡闹,娘本已经对你失望了,以为你这辈子再不会有出息。却不想,你今天却给了娘这么大一个惊喜……竟然……竟然能够读书识字……天啦,老天爷啊,你对我真是不薄,我孙家有希望了……”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在普通百姓眼中,读书人天生就是要做大人物的。
孙元心中伤感,忙扶住母亲,道:“娘你别哭了。”
母亲声音却大起来:“可怜咱们家穷成这样,又如何供得起你读书啊?”
孙元心中发酸,强笑道:“谁说我要读书的,儿子现在之所以温习功课,是为能够参加大后天的县试。只要过了那一关,我成了周知县的学生,那冒成就不敢来找我们家的麻烦。娘,此事关系重大,你也别哭,而且还要读书呢,你一哭,可就影响到我了。”
“啊,是是是,我不能再哭了,你好生读书。”
母亲忙抹了眼睛,帮孙元烧了水,叫他洗了脚。
又给孙元点了一盏油等,却不走,只静静地坐在儿子身边,一脸欣喜地看着他,死活也不肯挪开目光。
当夜,孙元温习功课到后世北京时间二十三点这才上床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