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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话,傅山道:“淮安刘春那里的战况正在焦着,多铎只有逃到那里去和准塔汇合才有从容北归的可能。虽说他还没有得到任何准塔的消息,不过如果准塔已经全军覆灭,我等不会不拿这件事来打击他们的士气。”
说着话,他笑了笑:“早知道我等就说准塔已经大溃了,让多铎走凤阳、河南这条必死之路。”
孙元淡淡道:“如今的多铎部还有士气吗,还值得某放出淮安的假消息吗?走河南还是向淮安,对于建奴来说不过是早死晚死的区别,让他们抱着幻想向北方突围也省得我多费工夫。”
傅山点头:“也是,如果让多铎向起,怕就怕庐凤军和秦军挺不住吃了败仗。若黄虎山和高英吾损失惨重也就罢了,却是有损太初威名,甚是不美。”
孙元:“再说,将来无论是经略北方省份还是镇抚南方李闯余孽、张献忠等乱辰贼子,也少不了他们出力,国家所受兵灾已逾三四十年,再不能将民族的元气消耗下去了。”
众人都是纷纷点头。
孙元正要再引申下去,却看到傅山一身已经被淋得津湿冷得微微颤抖,有些不忍心,就问:“现在建奴的主力是何情形?”
一个军官道:“回侯爷的话,刚才得到前方的消息,多铎的八旗军、孔有德、耿仲明的汉军主力都向北涌去。其中,多铎带着几百亲卫一马当先,已经出了辕门,抵达巫庄。”
孙元嘎嘎一笑:“多铎跑得好快,倒叫人意想不到啊!”
傅山:“说不定多铎早有准备,他是将辎重和部队都丢了,轻骑突围。”
“连部队都不要了,置手下几万人马的死活于不顾。这次就算多铎能够插了翅膀飞掉,在建州也没有威信,无法再带兵了。”孙元轻蔑掉哼了一声:“上次济南之战他就逃过一次,这回若是叫他走了,倒叫人气闷。”
傅山悠悠道:“太初不用担心,多铎跑不了。且不说北面是韶伟和骑兵,且不说北面都是一马平川,且不说道路泥泞难行。别忘记了,在巫庄和仓房之间有一条河流,雨下这么大,河水应该已经涨起来了,这就是一条天堑,多铎的断魂河。”
“河流。”孙元叫一声:“舆图……不用了。”
这一战打了这么多天,附件的一草一木可谓是都装在他脑子里。正如傅山所说,大巫庄和小巫庄乃是多铎北逃的必经之路,因为这里地势颇高,而且有官道,地也比其他地方硬。多铎的轻骑要想尽管突出重围,只能走这里。
过了大巫庄和小巫庄就是仓房,两地之间有一条小河流,和江淮地区的其他河流一样,这条河很窄,也就二十来米,水不深,旱天的时候可以纵马而过。
今天这一场黎明时分的暴雨来得很是时候,水一涨,正好阻住敌人的去路,至少也能拖延他们的行程。
孙元:“很好,命令北面的部队,继续给建奴施加压力,务必阻敌于仓房、巫庄一线。尽可能多的杀死敌人,不留后患。至于东南两个方面的部队,尽量将敌军朝北方赶。给黄得功和高杰下令,不用害怕死上,不要有为难情绪,动作要光,杀伤要彻底。”
“是!”十几骑传令兵风一般冲了出去,马蹄卷起滚滚泥浪,快速的战马将雨丝拉成了斜线。
等到传令兵离开,孙元:“走,进敌营去,中军大旗也该朝前移动了。”
周仲英:“侯爷……”他浑身的湿衣裳都被淋得贴在皮肤上,看起来瘦得像一根豆芽,比傅山更狼狈。
孙元有些奇怪:“你怎么来了,你们军调处此刻应该招降俘虏才对,你跑某这里来又管得了什么用,这里不是你的位置。怎么,你很闲吗?”
战场之上,孙元一改往日的和颜悦色,显得很是严厉。
周仲英和呵斥得面容发白,“我我我”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孙元不耐烦起来,哼了一声,拔马就走。
还是管陶不忍心:“周大人,你有事直说就是,别吞吞吐吐。战场上,有屁就放。”作为后勤大总官,扬州镇的管家婆,这些天因为设俘虏营的事情他和周仲英合作得很愉快,就帮忙说话。
周仲英这才骑马追上去,叫道:“侯爷,不好了,不好了。”
孙元:“某好得很。”看到他的委琐样,孙元有一种一鞭子抽到他身上的冲动,但还是强自忍耐了。毕竟,此人乃是自己一手提拔起来,还给了个铁胆周仲英的外号。当初只是玩笑,却不想这老秀才成天以天子门生自居,偏偏孙元拿他也没有法子。
周仲英道:“侯爷,阮尚书和史首辅已经冲进敌营去了,如今究竟在什么地方,是何情形,谁也不知道?”
“什么,阮大铖和史可法冲进多铎老营了?”孙元有些吃惊,放缓了战马,等周仲英上前和自己并排而行:“这两人怎么可能有如此勇气?”
傅山也吃了一惊:“周仲英,说说具体是怎么回事?还有,阮尚书是代理督师,他要亲临一线也就罢了,怎么史可法也冲了上去?”
周仲英:“阮尚书听说今天卯时我军要发起总攻,就一直在前线呆着,等到部队一打开营寨,他就跟着进去了。人家是督师,大司马,职位比任何人都高,也没人拦得住。至于史首辅,被被阮尚书软禁在行辕的,后来听说要打仗,行辕的兵丁哗变,带着罪官一哄而逃,此刻只怕已经到长江边上了。没有人看押,史首辅就跑到前边去找阮尚书,说是要亲眼看看这仗是怎么打的。”
他大概将此事从头到尾说一遍。
傅山大惊:“什么,阮大铖手下的兵丁一逃而散,这群混帐东西!阮大铖和史可法身边没有护卫,此刻有陷入战场之中生死不明白,若是有个好歹,咱们可不好向朝廷交代。”一想到这个严重的后果,傅山那张已经冷得有些发青的脸瞬间变成潮红。
孙元大怒:“他们要自己送死,某也管不了那么多,由他去。”
傅山苦笑:“太初说气话了,快快快,快带人去寻。”他急忙对身后的几个孙元的贴身侍卫下令。
周仲英:“侯爷、青主先生倒是不用担心,此事下官已有安排,早就请俞亮将军带了五十个甲士随身护卫。以俞将军的武艺,当护得两位大人周全。而且,此刻建奴已经是兵无斗志,应该没有问题的。”
听他这么说,孙元和傅山才松了一口气。
孙元朝周仲英点了点头,道:“周仲英,你这人除了细心也没有任何本事。不过,细心也是一种素质,做得不错。”
听到孙元的夸奖,周仲英得意地将胸膛挺了起来。
雨突然停了,盛夏的雨来得快,却得也快。整个清军老营的熊熊燃烧的烈火已大多熄灭,但水气和烟雾却滚滚而起,如同末日一般。
但是,谁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复燃。就好象突然钻出云层的太阳,依旧将明晃晃的阳光照射在地上。
1204。第1204章 地狱之门
先前还是冰凉的雨水,雨一停,太阳一出,气温以人体可以感受到的速度飞快上升。
战马惊了,阮大铖紧紧地抱着马脖,一张脸变得煞白。若不是为了保持兵不尚书的威仪,他更愿意叫出声来。
方才座下的战马一不小心踏中了一颗已经被人用刀子剥得只剩骨头的马头,物伤其类,惊得长嘶一声跳了起来。原来这大畜生也害怕啊,在这修罗场里。
俞亮猛地伸出手来,一把抓住阮大铖战马的辔头,他好大力气,竟让惊马动弹不得:“大司马可还好?”
阮大铖见战马安静下来,长长地喘息一声:“不要紧。”
方才自己的表现实在有些丢人,尤其是被史可法看到,却是叫人丧气。
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史可法,却见史首辅好象是丢了魂一般,就那么行尸走肉似地坐在战马上,任由着卫兵牵着战马麻木地向前走着。
这让阮大铖偷偷松了一口气,只要不被他看到就好。嘿嘿,史宪之,你以前在扬州督师的时候,只知道躲在行辕里喝茶看书,即便是被建奴围成瓮中之鳖,也是不闻不闻,束手待毙。今日,可知道真正的战争究竟是怎么回事了吧?
你们东林啊,平日只知道袖手谈心性,说圣人之言,都将自己说成不食人间烟火的腐乳了。却不晓得,这个世界如今已经残酷成何等模样?
我阮大铖也就罢了,马瑶草能够有今天,当初可是在战场上真正一刀一枪杀出来的。听他说,永城之战的残酷简直就是人间地狱。和眼前的情形大约性相同吧……呵呵,国家需要的就是瑶草这样的精通时务人情之人,你们东林败在老夫和瑶草手头,也不冤。
……
没错,史可法已经彻底被眼前白骨蔽天的军营惊呆了。
从进入清军大营以来,部队就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到处都是饿得奄奄一息的清军,见宁乡军杀进来,有力气的呼啸一声飞快地朝北方逃去。剩下的就那么坐在泥水中用呆滞地目光看着宁乡军士兵,连投降的精神都没有。
一路上全是倒伏的清军,也不知道是死是活,也没有人在意。
这一场雨实在太大,冲开了地表土。于是,一具具白森森的人骨从泥土中露出来。在路边,在空地上,在帐篷边上……但凡有地儿就见缝插针成为死者的墓地,整座清营已经成为人尸共处的大坟场。
因为饿得实在厉害,人死了之后也不可能深埋,就那么扔在地上,随意盖上一层土了事。这场大雨来得猛,轻易就将浮土冲开,让其中的尸骨如山一般挡住来他们的去路。
恍惚间,史可法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去一家宰牛的屠户家时所看的情形。那个屠户每月都要宰杀三头一上病牛老牛,杀牛卖肉之后,牛皮和牛骨可是宝贝。牛皮可以送到皮匠那里硝了做成皮靴和铠甲,至于牛骨除了敲出其中的骨髓食用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