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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琼说,即使有矛盾,做晚辈的也是不应该打老人的,还打破头!你连起码的道德观念
都没有。
连英说,这是我过去家的事,你生什么气?我不是给你妈买了苹果了吗?你们这方人才
是惹不起哟,盆地意识,大家帮。哼,我偏要惹一下,我要写封信去羞辱你弟弟,学美术的
,想来教训我!谁搞艺术?考不上理科,考文科,考不上文科,考美术。你弟弟文化都没有
,信里有两个错别字,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亦琼听了,气得不行,好好好,你的文化好,你的文化全拿来对付家里的亲友了。我劝
你不要写信,你只能火上浇油,你会把这个家搞垮的。小弟是不会吃你那一套酸文化的。
连英说,你是我老婆,你听我的,怎么会把这个家搞垮呢?
亦琼叫起来,你去羞辱我的兄弟,我们是拉着手在嘉陵江边长大的,吃个蚱蜢都要分个
腿腿给对方,叫我怎么听你的?如果你不听我的劝告,我还怎么做你的老婆?你是安心要把
这个家搞垮!
连英没言语了。过了两天,他对亦琼说,我给你弟弟写信了,寄出去了。我就是要羞辱
他,看他能把我怎么啦。
亦琼气得跳起来,你这人怎么这样无聊哟。我弟弟又怎么对你差了?我们结婚用的这套
家具,就是他亲自设计,守着木工做的。你出了一分钱,出了一分力吗?一个人不念亲情,
对周围的一切不管不顾,你能搞好家庭关系吗?你看着吧,小弟会来找你算帐的。这个家完
了。
春节刚过,小城现出节日后的疲惫,很多店子补休,没开门,菜场冷冷清清,地上到处
是烟花火炮的纸屑、花棍。小弟穿着一件黑色雪花呢的大衣,畅着衣襟,露出里面粗条花纹
的褐色毛衣,他踩在那些纸屑上,匆匆地往亦琼的学校赶。他心里满腔的愤怒,两个姐夫两
个样,二姐夫搞经济法,当律师,讲义气,就从来没有跟岳父母和小舅子闹过矛盾,也不要
张家的人来操心。这个大姐夫让张家人操心最多,还公开对小舅子进行挑衅,太嚣张,太得
意了。今天不跟他应战,就吞不下这口气。只有打一架才摆得平。
他大步上了三楼,一推门,正好见亦琼抱着孩子,连英在看书。他冷着一张脸问,“妈
呢?”
亦琼感到不妙,到校园去了。
小弟把连英的信往亦琼面前一扔,这封信你看过吗?
亦琼心里一下子紧张起来,我没看过。
小弟气势汹汹地说,你来念,看你丈夫都写些什么。亦琼念起信来。“亦琼是我的老婆
。如果不是因为亦琼的关系,我是不会认识你的,你应该知趣一点,不要干涉我们家的事。
跟你妈的矛盾,也不关你的事。说到底,都是因为亦琼,我才认识你们这家人的,否则,你
们跟我有什么关系?……”
亦琼念到这里哭起来,她万万没有想到连英写信会说这些绝情绝义的混帐话。她拿着信
,一脸的绝望。她念不下去了。
小弟在一旁冷冷地吆喝,念,把它念完!
亦琼流着眼泪,继续念信。“……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我是高学历的人,我结交的朋
友都是高层次的,我不跟你一般见识。在这里,给你纠正一下你信里的错别字,这是大学教
师不应该有的吧。希望你以后写信的时候,对拿不准的字,勤查字典,不要闹笑话。你不至
于连字典都不会查吧。最后,祝你春天好!”
亦琼念罢信,把脸埋在孩子身上,号啕大哭起来。
小弟站起身来了。眼里闪着泪光,问亦琼,这就是你的高学历丈夫写出来的高水平信。
我们这家人都跟你们这家人没有关系,你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呀?
亦琼抬起头对连英嚷,我叫你别写,别写,你偏要写,说出这么些没水平的话,你还好
意思高学历高层次,你太丢脸了!你把我的脸都丢完了。
连英一直架着腿,坐在桌边,不予理睬。
小弟又对连英说,你跟我姐姐的关系,跟我毫不相干,我不想管。你对我母亲不礼貌,
我给你指出,你还不接受。你要给我纠正错别字。好哇,你这个高层次的人教我怎么查字典
,今天我这个低层次的人教你怎么做人。走,到操场上去打一架。他边说,边把大衣脱下来
,往沙发上一撩。
连英说话了,别那么气势汹汹的样子,你能打得赢谁?真要打,你打得过我吗?
连英说的是事实,小弟虽然比连英高,但身体没有连英壮。光是连英那150多斤大肉
,也是一般人不容易扳倒的。
小弟说,我不管打不打得过,一对一,打不赢我服气。今天这一架我是跟你打定了。跟
你这种高层次的酸文人是没有什么道理好讲的。三教九流,什么层次的人我都见识过,就还
没有见识过象你这样的“宝气”(活宝),“珍珠蘸酱油——宝得有盐有味”,自诩只和高
层次的人交往。走,今天我要把你这个高层次的人拉出去亮亮相,让大家都来看看这个高层
次的人是个什么货色,连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都没有,还标榜什么高层次?走不走?不走就
在家里打。
他一个耳光给连英打去。嘴里说,你高层次,你教我查字典,我低层次,我教你做人。
你吃饭都不长了,你就是这样对老人,对亲友?
他又一耳光打去。第一个耳光,连英没有还手,这一耳光,连英起身扑上去了。两个男
人扭在一起打。亦琼抱着孩子,闪到一边,她怕伤着孩子。嘴里叫,有话好说,不能打,你
们不能打!
两人在床上翻来翻去打,亦琼不知该拉谁。拉谁,谁都会认为她帮对方。她心里对连英
有气,不听我的劝,自以为是,这下打起来好了。她干脆谁也不拉,就看他们打。结果,连
英把小弟的眼镜打碎了,小弟把连英的脸抓流血了。
当母亲回来时,两人刚打完。小弟抹着眼角的血迹——那是镜片划的——对母亲说,妈
,你收拾一下东西,跟我回去。我是来接你的。
母亲见屋里乱糟糟的,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她说,你姐姐需要人照顾孩子,我怎么走得
了?
小弟说,你还管他照顾孩子,他们是怎么对你的?不管了,自己的孩子自己管。你跟我
回去。
母亲就说,那我过两天走吧,等亦琼找到保姆来。
亦琼急了,妈,你不能走,你走了孩子怎么办?连英过些天就要回青海了。
母子三人一个说今天走,一个说过几天走,一个说不走。那微秒的关系,全看连英的表
态。因为他过几天要回青海是事实,母亲早说好要留下给亦琼照看孩子的。
连英终于说话了。妈要过几天走,就过几天走好了。
屋里人都不说话了。有那么一个短暂的停顿,连空气都凝固了,忽然小弟一声怒吼,走
,马上走!人家都不留你,你还待在这里干什么?
母亲哭了,说,我不过几天走了,我跟你今天走,我马上就走。
亦琼气得大吼,连英,有你这样说话的吗?你要赶我妈走,我就赶你走!你给我妈赔礼
道歉。
连英说,我怎么赶妈走了?你弟弟说今天走,你要她不走,你妈要过几天走,我同意你
妈过几天走嘛。
亦琼气得骂起来,你他妈的“半空中挂口袋——装疯”,“老鼠啃书箱——钻什么字眼
”?过几天走和今天走有什么区别?你不是在赶我妈吗?
母亲边哭边收拾行李,你们别吵了,我今天走,马上走,我再不会来了。
小弟扛着母亲的行李,走到门口说,姐姐,你自己去找个保姆带孩子吧,妈是不会来的
了。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和孩子。
母亲流着眼泪跟着小弟走了。
亦琼和连英吵起来。连英说,寒心寒心,自己的老婆胳膊朝外拐,帮着娘家说话。他也
收拾行李要走了。
亦琼说,你把这个家搞烂了,你也走了,你安的什么心哟。
连英说,你没有把屁股坐正,没有搞清楚内外有别,这个家是搞不好的。你知道为什么
叫女方的妈是“外婆”,而不叫男方的妈是“外婆”呢?这在语言学上是有讲究的。语言学
上的“内”和“外”是有区别的,“内”就是自己的,老婆就是“内人”,自己的人。外婆
就是相对于自己的家婆来说,她不是自己的人,她是“外人”,所以用“外”来称呼。
亦琼勃然大怒,骂起来,见你妈的语言学的鬼,全是些男尊女卑的东西。你读书读到牛
屁眼去了!六亲不认的家什!
连英说,你骂人,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亦琼接过话头,是你说过的“女人见识”吧,你这男人见识闻所未闻。
连英说,我是认小不认老。
亦琼说,你放屁,没有老,哪有小?你不认老,你的儿女也会学你的样,到头来不认你
这个“老”。一报还一报,你会遭报应的。
连英说,那不一样,我的儿是会认我的。
他背起行李说,等你妈死了,我会回来的。
亦琼怒吼,你给我滚,滚出去!
连英气得脸煞白,你骂我,你骂我,你会后悔的!
亦琼心中对连英的所有怨气和不满都发泄出来,她说,我骂你,我就骂你,你给我滚!
老子瞎了眼,嫁他妈个白痴、傻儿、白眼狼,好坏都不分,一点人情都没有!
连英走了。父母也走了。小弟不再来了。顷刻之间这个家就这样散了,剩下亦琼抱着两
个月的嘉儿,两眼泪汪汪。
这两人的婚姻,以感人心魄的恋爱开始,心寒齿冷的破裂结束。刹那间化成了水中的泡
沫,只是一场幻梦。
第十八章 多声同奏
她穿着一件很大很宽松的衬衫,站在讲台上,她的身体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