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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嘛要守着家庭,还让另一个女人“伴孤灯”?其实在你的心中,始终有一架天平,不论你
怎么厌恶妻子,砝码还是偏向她的。你们是共过患难的夫妻,是一条战舰上的人,谁也没有
权利来破坏你们的家庭。谁都看得清楚,你看得更清楚,心里明白我在你心中的位置。我有
文化,我会写漂亮的信,我会让你感到开心,不断给你惊奇。我还有性,还是副教授,你讲
师能让一个副教授做你的情人,这是你的骄傲,你在我身上找你妻子没有的补偿,而后把我
踢开,你就来演一出改邪归正的戏,让你妻还把你爱怜个够,同情个够,你就舒舒服服过你
的享福日子,当你的老太爷。这太残酷了!我可以告诉你,我爱你,你一下火车我就很喜欢
。但我要警告你,我是带刺的,我决不做你的情人。我的占有欲是很强的,要么,我整个得
到你,要么,我不要。“宁可玉碎,不要瓦全”。我决不跟别人分享可以属于我的人!
说到最后,亦琼哽咽起来了,眼里噙着泪花。连英被震惊了,他上前来拍亦琼的肩头,
你太激动了,你对男人有偏见。你对我的误解太深了。
亦琼一扭身子,大喊,别碰我!她泪流满面,望着连英说,这一年我过的什么日子,从
一开始你就做着“环儿”来套我。看看你的信说得有多么好听,“纵有千山万水横在我们中
间,可这并不妨碍我们友情的加深。我们并非为一种暂时的慰籍而相识、相处,我们相处是
因为发现了生活有了新的意义。这是一种纯洁高尚的关系,一种纯洁高尚的感情。想到你的
热情亲切,我觉得不再孤单,想到你的鼓励,我感到自己有了新的价值,你的这种鼓励和督
促,又使我渴望提高自己,发展自己,成为一个更好,更善良,更有才学的人。当我想到,
生活中有一个能够理解我的人,我感到温暖、快乐,‘人生有一知己足矣,斯世当以同怀视
之’,我对这句话有了新的感受。我觉得你有一颗很好的心,我为你的心而与你相识相处。
”
你为我的心而与我相处,可是你想没想到,你这样步步紧逼地和我谈感情,叫我不能和
别的男人正常地谈对象,你把我的心全占完了。我节节败退,没有招架之势。你让我的心受
痛苦,到头来,你说我把你的浪漫情感和真诚的友谊全破坏了。我说不过你,我甘愿认输。
我凭我的最后一点理智觉悟了,我不跟你来往了,我自己救自己,你还跑来干什么?
亦琼号啕大哭起来。连英连说,轻点,轻点,邻居都会听见的,不知你出了什么事。
亦琼仍不收声,我不管那么多了,我憋了一年,还不兴我哭吗?你把我害苦了哟!
连英说,我知道你的痛苦,不然我干嘛赶来呢?我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坏,那样不负责任
。就是要负责任我才来看你嘛。你想是不是这个道理。即使我们不能发展新的关系,也要好
说好散嘛。你说呢?
他象哄孩子一样,哄着亦琼慢慢止住了哭声。临了说,你呀,就是爱任性,爱冲动,真
象你信里说的,要哭,就哭它个天翻地覆。我今天算是领教了。
亦琼抹着眼泪,不好意思笑了。
连英从书包里拿出一叠纸,递给亦琼说,这是我在来之前写的一点感想,你看看,就知
道我的想法了。
亦琼接过来,看了一眼标题:“一个幻想者的梦”。太厚了,一下子看不完的。她一看
时间,已经凌晨1点钟了。她说,时间不早了,我带你去周老师家住吧。他把房门钥匙都给
我了。
连英说,好吧。让我抱抱你。
他把亦琼搂在胸前,双手使劲箍着她的腰。亦琼用头抵着连英的胸膛,没有反应。他没
敢吻她。
第十六章 豆腐脑
已是深夜,校园静悄悄的,只有沙沙的下雨声。亦琼撑着伞,送连英到周老师家去住宿
。单独的一间书房,原是周老师的儿子住的,进出很方便。
亦琼说,你休息吧,不要再看书了。睡个好觉。早上我来接你。
连英抱着亦琼,在她耳边说,你也好好休息吧,累了一天。
亦琼嗯了一声,挣脱连英的怀抱,告辞了。
独自撑伞,走在夜雨中,亦琼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还夹着两声哭后的抽搭。她确实感到
累了,回到家就上床睡了。突然,她翻身从床上爬起来,打开灯。刚才连英去周老师家时,
给了她一个他来之前写的东西。亦琼翻看起来……
一个幻想者的梦
......火车在浓绿的山岭间行驶。他坐在靠窗的位子上,窗子是敞开的,他可以
随时伸头朝前看。前方出现过一个山洞,又一个山洞。个个山洞,从远处看都象巨人的眼睛
,带着不同的表情:或活泼,或沉静,或呈笑意,或现出怒容。
见到她时,她会是一副怎样的表情呢?
他走进了一个宁静的校园。树,很多很多,每一棵大树都温柔地守护着一片清水般的凉
爽的绿荫,象是在守护着一个静谧而美丽的梦。天色渐晚,几片玫瑰花瓣一样的云彩飘在天
空上。校园中浮动着阵阵悠远的香气,这香气仿佛是从云霞中散落下来的。
他进入一幢楼,来到一个房门前,轻轻地敲着门,他觉得很怪,不懂这门是什么材料做
的,敲出的声音跟他心跳的声音一模一样。……门自己无声地开了,他迟疑地走了进去,看
见了她。她正背对着他,坐在一个很大的镜子面前,细心地梳理头发。他从没见过她本人,
只看见过她的两张照片。可是他一下子就认出了她。她也从镜子里看见了他,但没有站起来
。
"请你等一下,我得好好地把头梳完。”她说,“因为我要结婚了。”
他呆住了。好象喃喃地对她表示祝贺,可是他自己也没听清说了什么话。
"你家里好吗?”她转过身,问道。“我记得,我在给你的信中告诉过你,应该好好与
妻子相处……”
是的,他想起来了,她是这么劝过。要不是这么劝,他还不会在给她的回信中,表明他
爱自己的妻子。他是一个男人,有自己的自尊心,当他爱着的人向他反复劝告,要他爱自己
的妻子时,你叫他能说什么呢?……后来的事情不知怎么记不清了。好象是,他回了次家,
同意了妻子提出的离婚要求。
他是自由的了。他很想到她这儿来看看,看她时,说什么呢,他没有想清楚。因为她曾
经给他写过一封信,告诉他,她不想再与他打交道了,要他把她的信都退还给她。他翻看她
的信,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副副图画,她对他讲过自己哭、笑,自己在哪儿休息。她告诉过他
,她的整个经历。他眼前不时地浮现出她的面容,她的身影。她还对他讲过,自己小时候穿
家里人做的凉鞋,上学是中队长,放学是野丫头,她的脚趾至今可以象螃蟹爪一样张得很开
,开玩笑时能把好友挟得直叫痛……她把这些都告诉了他,他觉得她是信赖自己的。也许,
该怪自己写的那封信……可是,她又能叫他怎么说呢?她那么聪明,应该能理解……
他这么想着。
"......现在,我也要有一个和美的小家了。更得这么劝你了。”她说。
"可是,我已经没有了。”他说。
"怎么……”她认真地打量他,表情在迅速变化:惊讶、怀疑、嘲讽。“噢,我明白了
。所以你到这儿来了。对吗?也许,你可能还想对我说,你爱我,是不是?大概你还要告诉
我,因为这种爱,你失去了原来的家?……可惜,已经晚了。”
他模模糊糊地觉得,自己心里想的,好象真的是这些。她怎么知道的呢?不过,问这又
有什么用呢?他觉得自己已经无话可说,应该知趣:自己该走了。“祝你幸福……你就要有
一个和美的家了。”他说,“我只想问你一句话……也许不该问,可是你知道,我再也不会
来了……在我们通信的那段时间里,你爱过我吗?”
"爱过,”她的声音变得柔和,表情也有些凄然。这叫他看了心疼。
"那时我多么盼你的信呵。给你写信时,我常常是流着泪的,”她说着,俯身从桌子下
面找出一个墨水瓶,“你不知道吧?我写信,不光用墨水,也用泪水。我流泪了,就让泪水
滴落到这个墨水瓶里。在那段时间,我写给你的信,墨迹是很淡的,就因为,墨水中有泪水
呀。后来,当我不再爱你的时候,就用另一种墨水给你写信了……墨迹淡,说明我对你感情
深,这是用泪写的;墨迹颜色深,就表明我对你已经没有感情。……你是聪明人,细心的,
怎么就没理解我的这种暗示呢?”
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自己好象分成了两个人,其中的一个听了她的话,要流泪了;另
一个则嘲笑他,不相信她说的话。
他觉得自己有许许多多的话要说。他爱她。他多么想能为她做点什么事!他想告诉她,
她误解了他的那封信。她的信来了之后,他多难过,最后,他终于同意了妻的要求。他就这
样来到她这儿,可是他没有想到……他只能为她祝福了。
她抬起头,看着他,她的目光使他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他觉得她似乎懂得了他要说而没
说的这些话。这真奇怪呀!
"你说的,真的吗?”她问。
他想,我没说呀,可是他说道:“是的,这次,我本来是想……不,我不说了,已经晚
了。”他说着,把带给她的信递给她。
她却没有接。
"这些信,不是我的呀,你再看看!”她笑了,“我的信,你早已寄给我了。”
这么一说,他忽然也觉得,手中的信原来是他的信,是他用那么多中午和晚上,写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