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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天生文静了。这实在是亦琼的坏,见这里,想那里,还给男方一个好印象。
亦琼听周老师说,只是笑。周老师急了,你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亦琼吞吞吐吐说,还是算了吧。
周老师连声问,为什么,哪点不满你的意?
亦琼说,没有。他太漂亮了,我怕靠不住。
这是什么理由,哪里漂亮的人都是花花公子的?
亦琼仍是摇摇头,她心里想着连英,说,不容易搞好。
周老师气得不行,我不知你是怎么想的,都36岁了,还不着急?
在亦琼心里,对这个漂亮对象的抵制还因他是介绍的。“一遭被蛇咬,十年怕草绳”,
她上次的死婚吃了介绍的亏,以后说到介绍,她就打心眼里反感。两个毫不认识的人,就象
两头待价而沽的羊一样,被介绍人牵到婚姻市场来讲条件,谁知双方都有些什么企图呢?她
从一个极端走到另一个极端,一棍子把介绍认识的对象都给打死了。
好冲动,好走极端是亦琼始终都没能克服的毛病,而在她的婚姻问题上表现得尤其明显
。婚姻市场上,大龄知识男性的挑剔,使她感到屈辱和掉价,她发誓不找有文化的男人,免
得被人挑挑拣拣。结果她上了个那个没有文凭的男人的当。这个失败的婚姻又使她象钟摆一
样,摆回要找有文化的男人,而且发誓不要介绍的,要自己去认识。可她自己又不是一个善
于社交的人,在生人面前一点放不开,又到哪里去自己认识呢?她的偏激使她失去了又一个
处理好自己婚姻的机会。
这样的偏激很难说不再出差错,不导致她以后的恋爱婚姻悲剧的再次发生。这在她后来
的生活中,得到了证明,而在当时,她是一点认识都没有的。
亦琼骑车到三教学楼的急转弯处,车子直着往坡下冲去,她的刹车却失灵了,眼看就要
撞到坡下的教学楼了,吓得她丢了车把就往路上跳。车子嘣的一声撞到墙上,两个轮子骨碌
碌转。她的臀部大转子骨扭伤了。她挣扎着站起来,赶快去扶起自行车,她怕老师学生看见
她的狼狈相。
她每天去校医院作20分钟的理疗。她躺在那里想连英。这个连英是个什么样子呢,亦
琼躺在那里怎么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她就想他写的那些信,想他在北京读书的情景,想
他收到她的信时的心情。这样的胡思乱想,时间很好过,不觉就是20分钟了。第二天到医
院,又是想同一个人,同样的问题。
扭伤好了。她给连英写信说,她摔伤了,就在那里想他。不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连英
收到信一惊,这样大胆野性的女子,居然说她想他。他很感动,马上给她寄了一张登记相,
要她看看“北方农民”的样子。
亦琼拿着那一寸登记相,感到很陌生,原来和自己通了快一年信的连英就是这个样呀!
沉着脸,憨楚楚的,人很年轻。她记得他比她大一岁。她也寄了一张照片给连英,她跟他开
玩笑,只寄了一个背影照,她弯腰在给她的侄儿系鞋带。弄得连英说,“竟然寄来一个背影
,你就不能转过身来吗?”
亦琼去信说,那是“不堪回首”的。
春天来了,大校门马路岩壁上的迎春花开了,小小的黄花花,象满天星一样缀在那象瀑
布一样泻在岩壁上的藤条上,葡萄架上干枯的藤蔓抽出了嫩嫩的,卷曲的绿须,亦琼扶着单
车站在黄花绿须前,她很久没有收到连英的信了,她不知他的情况,心里很惦念。终于,连
英从青海家里来了一封信,说,“在家里写信,我总觉得静不下来。”
亦琼一下子感到心惊了。她这才想到另一个女人。她给连英写信,觉得并没有影响别人
的家庭,她从不和连英谈家庭,谈感情。也就没有想到另一个女人的存在。现在连英说他在
家写不出信来,她感到某种不安。她把连英的所有来信都找出来重新看了一遍,尽管没有一
个字谈感情,但感情是处处可见的,并且是一天天加深的。她对连英的好感也是一天天加深
的。连英来信从来没有谈过他的妻子,她也没问过,只以为他们之间的通信是一种很纯洁的
异性朋友交往。这种交往,是一种神交,他们常常为一个事情产生共鸣,可以说是东钟西应
。他们至今,连面也没有见过呢。
亦琼感到了一种道德的压力,他是有家的,她是没家的,这样的通信是不是在扮演一种
“第三者”的角色呢?她是60年代的中学生,她所受到的教育,她的人生观念,都是耻于
插足别人的家庭的。如果他们的通信完全是纯洁的,她干嘛不把她和连英的通信告诉好友文
琦呢?要知道,连英是文琦的同学呀。这就有问题了。没有任何人知道她在北方有这么一个
通信朋友。她拒绝了对象,连对她那么铁爷们帮忙的周老师也没告诉原因。她心虚,她怕丑
,她的心是不坦荡的。
她辗转难眠,怎样处理她和连英的关系呢?她真舍不得他那些信,再也收不到他的信,
她感到是一种损失,一种遗憾。但理智和道德都在告诫她,应该就此结束了。不要陷得太深
。
她给他写了一封信。“也许我们的通信,增加了你妻子不必要的担忧,我感到不安。你
在外读书,她在家操劳,还要担一头心事,负担太重了。我想了好一阵,为了求得良心的安
宁,少些麻烦,以后我不再给你写信了。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请来信,我会尽力而为。谢
谢这一年你给我的帮助,我将永远记在心里。”
几乎同时,连英接连来了三封信。“我从青海回北京后,马上给你写过一封信,过了十
多天,没见你的来信,我又写了第二封信,后来,还写了一封信。可是,没有收到你的来信
。我觉得整整一个世纪过去了,一算,才二十多天。”“那些天,我想的是你,那天我回学
校,我在日记上写了这么一段话:‘自然没见到亦琼的信,很想念她。也可能,她不会来信
了。我有一种若有所失之感,这样热情、率真的女性是很难遇到的……大概,我没有及时在
假期给她写信,叫她不悦了。这该怪我自己。”
亦琼看得心里直软,她真是想马上又给他写信去,说,她还会和他写信的。但她又一想
,不对,他在家不能写,离家了就拼命的写,这算个什么事呢,一点不光明正大。似乎她和
他之间,确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她还是硬着心肠没有给连英回信。
连英很快来信,对亦琼不再写信作出答复了。“你来信说到的不再来信的理由,我觉得
不应该成为理由。我不愿说‘再见’。‘再见’一词有两种含义,一是表示‘不会或不必再
见了’;二是希望‘不久的将来再次见面’。我不愿意在第一种含义上用它。”
亦琼收到信,心里很难过。她不知该怎么办了。连英还是给她来信,只是不再说任何感
情的话题,讲的全是他读有关拜伦的书的感想。他说他在亦琼信中知道她在写拜伦的文章,
就想着把他对拜伦的一些感想写给她。
亦琼读着信,眼里流着泪。她抵挡不住连英的来信了,这是一种攻心战术。她又拿起笔
给他写,“既然你说不成理由,那就不成理由好了,我还给你写信。我这就给你写,不然我
就什么都没有了。”她写不下去了,伏在桌上大哭起来。
亦琼和连英的通信更加频繁了。亦琼三五天就能收到一封。后来亦琼把所有来往的信件
都编了号,并给每封信都标了一个标题,按时间顺序,后面这段时间的信件竟排列成了这样
的标题:
连英:“在家里写信,我总觉得静不下来”
亦琼:“以后我不再给你写信了”
连英:“‘杜鹃’和‘猿鸣’都与四川很有关系”
连英:“我有一种若有所失之感”
连英:“不再来信的理由,我觉得不应该成为理由”
连英:“让你笑一笑吧”
亦琼:“既然你说不成理由,那就不成理由好了”
连英:“我们之间的相互认识也许并不是偶然的”
亦琼:“一种终身不渝的友情,我不知道能不能做到”
连英:“…竟然梦见了你…”
亦琼:“我以为我对你是无话不谈,…凡是人所经历的我都经历了”
连英:“心中的未来总该美丽一些才好"
连英:“每一个时刻都既是结束,又是开始”
亦琼:“竟有这样的童心和罗曼蒂克……”
连英:“你只应该想到彼挨尔对娜塔莎讲话的情景”
连英快研究生毕业了,他又给亦琼来信说到调动的事。他问亦琼,“有可能联系到一个
新的单位吗?”他谈到文琦要他根据高校目录,广泛寻找接受单位。但他不想采纳。“只有
去重庆才不同,因为你在那里”。
亦琼收到这封信,再次感到了连英对自己的侵犯和逼迫。干嘛把他的调动和她所在地联
系在一起呢,非重庆不去,这是什么意思?她对连英有了意见。做人怎么只顾自己,不管别
人的处境和想法呢?和连英通信,已经搅得她不能正常恋爱了,他还非重庆不去,要把她置
于一种什么样的尴尬境地?连英啦,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呀,你让我好为难哟。她摊牌给他写
了一封信。"对你走出青海的目的我有些糊涂了。去年我就问过你,到底追求什么,自己心
里要有主张。现在看来你还是糊涂的,又冒出个非重庆不去,真叫我哭笑不得。你把你的前
途去向和我的所在地联系在一起,我感到了我在信的开头所说的‘严肃’。为了完成你的学
业和达到你走出青海的大目标,你应该采纳文琦的建议,给内地有关高校去推荐信,毛遂自
荐。如果重庆有望,就到重庆,重庆无望,就到其他城市。这才是对生活的艺术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