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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自发的辩论遭来工人的谩骂,老大没有赢得工人的拥护。新上任的经理欣赏老大的
见解。但他不敢公开使用老大,老大成了他的私人参谋和清谈客。就是这样,老大也很兴奋
,有人听他的建议了!
吃罢晚饭,老大就出门了,他大步流星地爬着上观音岩的石梯坎,脚步轻盈,这条石梯
坎,他不知爬了成百上千次了,但都没有现在这样感到催人向上,精神振奋,他到七星岗公
司去和经理聊天。他老大先天不足,是做不了领导的,但是能把自己的一些想法说给领导听
听,供他参考,不也是很有意义吗?老大想着,他有好多的想法都是值得经理参考,甚至实
施的呢。并不是因为他老大特别聪明,而在于这些问题他已经思考很长时间了,也想得很成
熟了。老大心里这么想着,不觉已到了公司,他跨进大门,对传达室的师傅抬抬手,笑容可
鞠地进去了。他已经忘了前两年他在这里睡门廊、装疯胡闹的事了。
可惜好景不长,这位使老大看到希望,精神振奋的经理,终因不合潮流引退了。别的领
导再不买老大的账。
就在老大感到一片茫然,失去精神依靠的时候,一个姑娘走近了他。她是老大同厂的女
工小倩,小倩是局里一个中层干部的女儿,“新三届”毕业的高中生,下了两年乡就到机修
厂当车工了。她喜欢听老大高谈阔论,说老大不是一般的工人,比好多知识分子还有思想,
是个思想家。这番表白把老大恭维得舒舒服服,他又找回了自我良好的感觉,回家连说知音
呀,知音!
过去老大从不和女工谈恋爱,说她们俗气,不是一个层次上的谈话对手。老大心气高,
一心想找一个知识女性为妻。他曾喜欢宁子,只要宁子一上家里来,老大特别殷勤,和她聊
天,借书给她,为她做事。宁子也觉得老大很有吸引力,那样有思想头脑,彬彬有理,体贴
周到。你说需要什么,他马上就能为你去做,而且总是做得比你想象得要好。她感到很有幸
,她有亦琼这个好朋友,而且她的哥哥也那么好。但是还说不上她爱上了老大,她只是对老
大的印象非常好,她十分尊重老大,看见他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如果没有来自宁子家的干预
,他们两人是很有可能发展恋爱关系的,那么,宁子就不仅是亦琼的好朋友,还会变为亦琼
的嫂子。对这点,亦琼是高兴的,母亲更是欢喜的,她喜欢宁子,说她斯文懂理,把个“张
妈妈”喊得糯巴巴的。但是母亲从来不掺乎儿女谈朋友,那是你们年轻人自己的事,你们自
己去拿主张吧。所以她看着老大喜欢和宁子说话,为她做事,她一点不开腔。就看你老大有
没有福分了,妈是没有意见的。
宁子妈妈见宁子经常回家说起亦琼的哥哥怎么怎么的,她家安电表老大还去帮忙。她也
喜欢这个带有书卷气的小伙子。但是她的喜欢,只是对女儿好朋友家的喜欢,是不带更深的
感情联系的。她和宁子爸爸家都是世代书香和大户人家,是不能接受一个工人女婿的。她一
看出老大对宁子的心思后,很委婉地告诉张妈妈,他们在给宁子考虑选什么样的大学生朋友
。并要宁子不要老往亦琼家跑。
"听话听音,锣鼓听声”,母亲一下子就明白了宁子妈妈的意思。母亲很自尊,决不愿
意为这事失了面子,伤了两家来往的感情。既然老大没这个福分,就不要去难为宁子了,她
和亦琼还是好朋友呢。
老大一时没有明白这中的变化,他见宁子不来了,就要亦琼帮他给宁子传信。。亦琼心
里明白这是一种无望的恋情。亦琼说,你是“剃头匠的挑子——一头冷,一头热”,这是不
可能的,要送你自己送。
老大很生气,说,哥哥对你无所求,你就不能在哥哥的婚姻大事上帮帮忙?
如果能帮忙,亦琼何尝不愿意?这是把她引上文学之路的哥哥呀。她多么愿意哥哥有一
个幸福的家,那样对哥哥才公平,是对他受那么多苦难的一个补偿。要是宁子做她的嫂子,
那才是亲上加亲,妹妹的同学做了哥哥的妻子。但是宁子家是不会同意的,宁子也没有明白
的意思。在知道老大的心思后,那段时间极少上亦琼家来了。
老大说,怎么没意思,她还说我象《傲慢与偏见》里的达西呢!
亦琼说,你象达西并不等于她是伊丽莎白,我们家跟宁子家不一样。
老大说,有什么不一样?父母厚道,我有技术,弟妹都是大学生。
亦琼说,但是你不是。
老大说,胡说,拿破仑什么职业?军人。毛泽东什么出身?农民。我哪点比你们那些大
学生差,你们都是我教出来的。
亦琼一听,又来那一套了,开口闭口都自比伟人,他究竟做成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要
和伟人媲美呢?她嘴上说,你是比好多大学生强,可是人家要那个名份,你差那个名份呀。
母亲在一旁静听两兄妹的谈话,这时插一句说,什么事是要讲一个门当户对,我看你还
是找个工人好。你不嫌我,我不嫌你。
老大一下子泄气了,没话说了。他一向是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连母亲都不支持他找
宁子,决不能为了这件事失了他的风度,更不能让宁子妈妈笑话。他再不提这件事,见了宁
子很恭敬地对她点点头,而后就干自己的事去了。但他的自尊显然受到打击,他也为自己没
有文凭感到自卑。他绝口不在弟妹面前说自己恋爱的事。他的弟妹都是大学生呀,他跟他们
也不一样了呀。
老大和小倩相爱了,他感到自己有了一个精神依靠,那是他心中的理想爱人,温柔体贴
,有教养有思想,还很崇拜他老大。这就把他的自信心和自尊心提得高高的,他老大是顶天
立地的男子汉,是让女性觉得他很可信赖,很可依托的男人。他甚至觉得,即使他做不了大
事,但是有了小倩,也是有了知音,一个很大的慰籍。小倩先带老大回家见她的父母。小倩
的父母是很厚道的中层干部,女儿是工人,他们从来没有框框一定要她找干部、找大学生什
么的。他们和老大说话,对老大的谈吐礼貌很满意。
那天,从小倩家回来,老大兴高彩烈,嘴里哼着歌子,他对母亲说,妈,我说不着急吗
,我会给你带个好媳妇回来的。
母亲见他那高兴劲,知道他这回是真满意真动心了。她说,还不着急,都三十出头的人
了。什么时候带回家来,我也看看。
老大擦着他的皮鞋说,好的,我星期天约她来。
穆向东复员到机修厂以后,就忙着在女工堆里钻,想找一个老婆。可是厂里没结婚的女
工实在太少,工厂一直没招工,年轻姑娘都下乡当知青了,哪来的没结婚的年轻女工?那些
已经工作的女工,都不愿和农村籍的男工谈对象。罗罗嗦嗦的一大帮农村穷亲戚,没得个清
静日子过。尽管穆向东是复员军人,党员,人也长得有模有样,还有一笔复员费操办婚事,
可是他那农村人的身份令他还没有向城里姑娘发起攻势,就宣告他已打了败仗。他免不了气
恼,灰心丧气。农村当大队书记的父亲来信说,城里找不到对象,就回家找个农村姑娘,生
产队里有一大把姑娘由他挑,她们巴不得找个城里工人呢。穆向东说什么也不回家找村姑,
那样把他那么多年在部队的算计和辛苦都泡汤了,他一定要在城里结婚,缺胳膊少腿的女人
也要,只要是城市户口。但在他心里,他认为他还不至于找个城里的残疾女吧。他希望天上
能掉下一个大馅饼,能让他接住一个有胳膊有腿的完完整整的城市姑娘。
苍天不负有心人,他真的找到一个有胳膊有腿,四肢健全的城市姑娘了,她是厂里罗师
傅的女儿罗开英。罗开英1965年离开重庆在外面修铁路,风餐露宿,其中的艰苦自不必
说了。四年后,铁路工程完了,民工队解散了,所有的人重新分配工作,一拨拉,全都到泸
洲气矿当石油工。
罗开英这回说什么也不去了,总是在野外,在山沟沟里转来转去,她吃尽苦头了,她回
到红房子了,宁可在家耍起,等着嫁人,也不离开城市了。
天上掉美女了!当罗师傅找到穆向东说,他的女儿修铁路回来了,穆向东一蹦老高,没
工作有什么关系,有城市户口呀,工作还可以慢慢找嘛,这个户口可是天生就的,找不来的
呀。他急急忙忙提着礼物到红房子来相亲,进门就甜甜地叫声罗妈:妈。
等着嫁人的罗开英虽然对穆向东家是农村人不满,但她自身的条件硬不起呀,她还在家
待业。但她是个有心计的女子,就象她的妈是家庭妇女当了她爸的家一样,她和穆向东的这
个家也得由她来当。穆向东并不笨,他乐得开英当他的家呢,老婆嘛,再当家也是他的老婆
,外面跑社会的事还得靠他。
两人闪电般的结婚了,日子过得还滋润。把婚姻大事解决了,进入革委会的穆向东就想
法把开英弄到厂里做工了,双重身份嘛,既是厂里老工人子女,又是厂里新干部家属,还不
该照顾?凭着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和上下奉承的嘴,就没有穆向东办不成的事。开英不仅进厂
做工了,而且还安排了一个轻巧的工作,在医务室打扫清洁,他的下一个目标是还要让她当
护士,打针拿药。罗家两口子几十年都不能为自己的儿女谋个好工作,一下子就被这个农村
女婿搞得巴巴实实,不得不对女婿刮目相看。穆向东在城市站稳脚跟了,他不仅自己是城市
人,连他的儿子也是城市人了。
罗开英在医务室干着刷瓶子,洗痰盂,打针拿药的工作,没事就操着手站在医务室外的
走廊里看下面来来去去走动的人,嘴里说着这个那个的事情,她毕竟是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