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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重新找路突围,也有人认死理非要去江边的,对着架在那不让通行的机关枪,扯着嗓子叫骂。丁问渔挤在溃兵的队伍中,白白地耽误了好几个小时。到了后来,突然听见有人招呼他,一个当兵的人跑到他面前,丁问渔只觉得这人脸熟,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都到这时候了,丁先生还在外面乱跑什么?〃那人扯下自己的帽子,露出剃光的脑袋。
丁问渔终于想起了站在眼前的是谁。这人竟然是战前因为杀人奸尸,轰动了整个南京城,被判了死刑还没来得及执行的和尚。丁问渔不知道他是怎么又当了兵,和尚也觉得这事一时说不清,只简单他说监狱里身强力壮的年轻人,在城池危难之际,获得了一个带罪立功的机会,被组织成一支敢死队,参加保卫南京的战斗,一开始他们干得很不错,哪里情况恶劣便派往哪里,现在整个战线崩溃了,队伍也被冲散了,他不知道干什么好。丁问渔说:〃我现在想去江边,你去哪里?〃
和尚自言自语地说:〃谁不想去江边,可是又不让过去。〃
这时候,一位穿着黄呢制服的军官过来了,他后面还跟着当兵的,看上去像勤务兵。只见军官走到城门下面,掏出证件,亮了亮,守城的士兵便放他们过去了。丁问渔猛然想到自己身上也揣着一张通行证,奋不顾身地向卫兵跑过去,和尚见他跑,也茫然地跟着跑过去。卫兵用枪指着他们,丁问渔将通行证递了上去,卫兵看了看,竟然开恩放他过去了,却拦住了和尚不让走,和尚大叫他们是一起的,卫兵似信非信,丁问渔回过身子,对卫兵点了点头,和尚也通过了戒严线,面带惊喜之色地追上丁问渔。〃丁先生,你真是了不起!〃和尚讨好地奉承着,丁问渔急于想找到雨媛,没心思和他敷衍。
到了江边,乱哄哄的场面让丁问渔感到不知所措。大家各自为阵,徒劳地站在江边等候着船只,有一条船在江面上划着,犹豫着不敢过来,候船的人太多了,怕靠岸以后,大家一轰而上,非把船挤沉了不可。日本人的飞机时不时地过来扔几颗炸弹,机枪扫射一阵,惊慌失措的溃兵像没头苍蝇似的在江边乱窜。终于有人忍不住了,扑腾一声跳下水,向那条船游过去,于是接二连三地有人往江里跳,游到船边往上爬,不一会船就装满了,摇摇晃晃向江边驶去。没下水的和下了水没来得及爬上船的,只好大骂。丁问渔到处询问有没有见到卫戍司令部的人,人们根本就懒得回答他的问题。和尚不知道他要找谁,跟在他后面跑着。丁问渔沿着江边来回跑,一位被炸断了一条腿的老兵,坐在江边的沙滩上,毫无表情地说:
〃还找什么卫戍司令部不司令部的,这些当官的早他娘的跑了。〃
在江边,丁问渔见到好几位急得直哭的女兵,这些掉了队被遗弃的女兵走投无路,真让人觉得可怜。现在连最后的一条船也见不到了,人们抱着抢来的木料和刚卸下来的门板,坐在木盆里,不顾一切后果地往汹涌的长江里跳。有一位很瘦小的女兵被安排趴在临时扎起的小木伐上,几个当兵的在后面推着,划出去没多远,小木伐被江水的波滔掀翻了,那女兵立刻消失在江水里。丁问渔此时的心情十分矛盾,既想在慌乱的人群中,能发现雨媛,又希望她早已和卫戍司令部一起,平安地过了江。到太阳快落山的时候,丁问渔相信自己是不可能见到雨媛了。江边上的人都和他一样绝望,想过江,过不了江,只好等下去。江面上终于有船了,而且是一条巨大的船,那船渐渐驶近,大家终于看清楚那是日本人的兵舰。夕阳下,日本人的膏药旗在江风中飘扬,机枪子弹噼里啪啦地朝岸边扫射过来,江边沙滩上的人,一排排地中弹倒了下去。丁问渔的胸口被狠狠地捶了一下,他跌倒在江边,再也没有能够爬起来。在他身边的和尚,想将他扶起来,一颗子弹把他的脑袋也打开了花。
写在后面
一九三七年的南京不堪回首。对于南京人来说,这一年最残酷的历史,莫过于震今中外的南京大屠杀。历史材料记载,在这场噩梦一般的浩劫中,遇难同胞超过三十五万人,发生了二万左右的强奸事件。这篇小说结束的时候,正是大屠杀开始之际,正是许多妇女遭难之时。
小说最后写成这样,始料未及,我本来想写一部纪实体小说,写一部故都南京的一九三七年的编年史,结果大大出乎意外。当我在写这篇小说的时候,耳边常常回响着蔡琴女士演唱的那首委婉动听的《秦淮河畔》:
今夜有酒今夜醉,
今夜醉在秦淮河畔,
月映波底,
灯照堤岸,
如花美眷依栏杆。
歌女歌舞女舞,
声声相思为谁诉?
步步爱怜为谁踱?
蜜意柔情为谁流露?
为谁流露?
歌的歌舞的舞,
朵朵樱唇为谁涂?
层层脂粉为谁敷?
眉语眼波为谁倾吐?
这分明是一首亡国之音。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我不知《玉树后庭花》是什么样的曲调,能把国家都唱亡了,想来也是首难得的好曲子。写小说的人,难免本末倒置,计划写一部关于战争的小说,写到临了,却说了一个非驴非马的爱情故事。说起来真让人感到惭愧,我的案头堆放着一大堆史料,我写作时坐的椅子周围都是书,除了当研究生写论文,我从来没有为写一篇小说,下过这样深的资料工夫。我一次次地去图书馆看旧书,翻阅当年的旧报纸旧杂志,那些陈旧的东西,让人有一种走进历史的错觉。对于写小说的人来说,这种错觉是十分必要的。当我把日本人掘场一雄所著的《日本对华战争指导史》,与蒋纬国将军总编的《国民革命战史》对照着读的时候,这两本厚厚的纸上谈兵的书,让我想象自己如果能够成为一名职业军人,也许比当小说家更有趣。优秀的职业军人也是艺术家,只不过战争是一门太肮脏的艺术,是一门必须被诅咒的艺术。
战争时期的爱情将是十分荒唐可笑的,在战争的背景下,爱情往往显得非常滑稽。但是人人心目中,如果真存在着爱情的话,战争也许就不会发生。一九三七年的故都南京,注定还有许多其他的爱情故事,我也许只是写了其中最糟糕的一个。同样的道理,在一九三七年,可歌可泣的事情也太多,多得足以让人眼花缭乱,而我的注意力,却徘徊在不应该停留的地方。我仿佛只是从资料的海洋中突围出来。事实让我感到尴尬,原来应该写的,我没写,原来没想写的,却写多了。好在有一个念头可以骗自己,可以遮脸,对于一九三七年的故都南京,我没写的东西,别人仍然会写,而我却写了别人暂时还没写的东西。
孔尚任三百年前写的《桃花扇》,在第一折〃听稗〃上劈头就说:〃孙楚楼边,莫愁湖上,又添了几树垂杨。〃而另一位近代著名词人吴梅,在朝拜了《桃花扇》中的女主角李香君故居以后,填了一首好词,末了的两句是:〃武定桥边,立尽斜阳。〃这些足以传唱的名句,如今读起来,味道有些走样。事过境迁,南京现在能添几树垂杨的地方,已经不多,武定桥边,又都是高楼,那条臭烘烘的秦淮河,实在难让人发思古之幽情。现代化的城市里,发展谁也阻挡不住,感伤从来就是奢侈品。难忘的一九三七年早就过去,当年在战火中出生的小孩,现在也是六十岁的老头和老太婆。这篇小说不计后果写出来了,有没有人看,真是天知道。
一九九六年五月二十日
写在最后面
作者叶先生为这篇小说分别写了个〃写在前面〃和〃写在后面〃,以作为引导和总结吧,刚刚一口气又看了一遍这篇小说,仍觉得有些意犹未尽,所以,决定放到自己的页子上,并且写了个下面的,权当读后感吧! 自己都在问自己,为什么要再花时间来做这篇《一九三七年的爱情》?好在现在对HTML,JAVA SCRIPT,CSS都有一定的了解,所以只熬了几个晚上,就全部搞掂,看了看还算让自己满意:)至少自认为要比LYCOS的版本个性化:P自己还设计了一个简单的封面,当然作为没有学过平面的外行,也只能作出这么简陋的东东啦:D。总之还是费了一些心思,要知道这篇并不是什么名著,也不是什么经典,更不是什么流行,而且,也不是我最喜欢的,我想。。。。。。仅仅是作为一个纪念吧。几天前,就因为在家翻找东西,可东西没找着,却无意中找到一本写得满满的笔记本,打开一看,顿时自个儿一个人笑出声来,一件早已被遗忘了的东西,带出曾经被遗忘了的往事,这是一本手抄本的《一九三七年的爱情》,顿时很佩服起当年的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耐心,能够坚持做完一件事情,越想就越觉得不像自己啦,惭愧ing。。。推算了一下,应该是96年左右的俺的〃杰作〃吧:P再狠狠在脑子里翻了翻,回忆也慢慢变得清晰,17岁的俺渐渐复活,那时候的俺应该是读到了4年制中专的第3年,不思进取,不求上进,胸无大志,无所作为。。。(按现在的俺对当年的俺的评价,当然,现在的俺也好不到哪去,甚至觉得还抵不上当年的那个:P ),那时,整天都闲得很无聊,每天做了的事,能做的事,大概就是听学友的歌,玩CAP的游戏,上课在书上涂鸭。。。。。。唉呀,扯远了,回来! 只记得这篇小说是当年在羊城晚报上的一个连载,至于当年的俺怎么竟然会去看羊城晚报?怎么看到的这篇连载?怎么又产生动机要把每一集都从报纸上抄下来?这些都无从考究了:P只记得那时候每天都会把报纸借回家,然后认认真真的一字不落的抄下来,噢!说到这里,想起一点线索耶,当年俺的动机好像是练字呢,要知道那时候俺班N多位同学字都写得龙飞凤舞,煞是好看,羡慕得俺直流哈喇子:P于是乎,这本手抄本的绝世孤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