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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内将全部罚款送交到镇委会,否则后果自负。税务所和工商所一共二十多人,
孔太平领着他们先上街走了一圈,他没有向他们作什么交待,只是叫他们一个个跟
紧些,路上说说笑笑可以,但不准打打闹闹。当然制服是必须穿的,这是孔太平让
小赵通知他们时最郑重地重申的一点。转了一圈回来,孔太平让他们集中在二楼会
议室打扑克下棋,自己则一个人又到街上去走了一圈。见了人也不说话,人同他打
招呼他也不理睬,顶多只是用鼻子哼一声。从街上往回走时,他到镇广播站里去了
一趟。他刚回到镇委会院子,镇上的几个高音喇叭就同时响了。先是报时的滴滴声,
然后女播音员说,现在是北京时间十一点整,离镇委会上午下班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离镇要会下午下班时间还有七个小时。无论是镇委会院子里还是街上的人,一下子
就听出了那种最后通谍的倒计时的味道来。孔太平上到二楼会议室,他要大家再出
去走一趟,他要求这一次人人面孔必须十分严肃。天气很热,出门大家身上的制服
就被汗水湿透了。因为镇里一把手在头里带队,他们也不好说些什么,加上心里对
这些安排一直不摸底,神神秘秘的反让他们做起来挺认真。冷冰冰铁板一样的模样
在小镇的窄街上流动时,虽然已近夏日正午,却也有一股凉嗖嗖的东西直接渗到四
周的空气中。
孔太平正在当街走着,一辆桑塔纳迎面驶来。他看出那是洪塔山的座车,理也
不理,昂着头仍然不紧不慢地走着,桑塔纳赶紧靠到街边,接着个子和模样都让人
看了不舒服的洪塔山从车子里钻出来,老远就大声说,孔书记,我有急事正要找你。
孔太平说,过了今天再说,今天我没空。洪塔山还要开口,孔太平突然说,你那养
殖场的干部有没有人赌博?惹毛了我,就是经济命脉,我也要查封。洪塔山一愣说,
你这是说的哪门子话?孔太平说,我还想见识一下,在西河镇有谁屙得出三尺高的
尿!洪塔山也是在生意场上炼成精怪了的人,他意识到孔太平是在敲山震虎,马上
露出一副骨头软了的模样说,我这饭碗还不是书记你给的,我可不敢让它变成石头
来砸自己的脚。洪塔山站在街边,一直等到孔太平领着那群人走过去后,才转身上
车。
上街转了两圈,食堂的饭已熟了,还不见有谁送罚款到镇委会来。孔太平心里
有些不踏实,却不让表情露出来。他让两位所长带着自己的人到镇委会食堂去吃饭,
一个人也不许回家。有几个女人推说家里有急事,想回家去。孔太平开始没有阻拦
她们,等她们走到院子门口时,他才暴跳如雷地吼起来,将她们骂得狗血淋头,一
声声都是说,今天是非常时期,就是家里死人失火,也必须坚守岗位到最后一刻。
孔太平骂她们时,许多人都从院门外边往里望,那些话都是一个字一个字能听清的。
孔太平平时对人态度不错,从不直接批评普通干部和群众,对女同志尤其和气。这
也是他老婆对他不放心的地方。今天他一反常起来,大家立刻想到这件事的严重性
和关键性。
女人们哭哭啼啼地回到食堂,孔太平让事务长公开地大张旗鼓地到镇委会门前
的商店里搬回四箱啤酒,然后自己亲自带头上阵,举着酒杯同大家一起闹酒。税务
和工商的干部酒量都练就得比较大,孔太平又让镇里一些会闹酒的人也加入其中,
一时间,食堂里碗盏叮当人声鼎沸。转眼间四箱啤酒就喝光了,孔太平让事务长再
去搬了两箱来。事务长搬了啤酒回来后,悄悄告诉孔太平,说是外面有些人借故有
事,在偷偷地看动静。孔太平说自己心中有数,让他别着这个急。事务长刚走,老
柯又凑过来,提醒孔太平是不是稍加收敛,这么大吃大喝传出去影响不好。孔太平
说他现在不管好不好,只想影响越搞越大,大吃大喝多数时间是一种工作方法。
一顿饭用了两个小时,六箱啤酒全喝光了。大家都很高兴,连那几个挨了训的
女人也都带着醉意说孔太平工作确实有方,跟着他她们愿意指哪打哪。孔太平没有
醉,他只喝了很少几杯酒,看见拐角处有人在偷偷张望,他故意大声说,那好,下
午依然是一边休息一边待命,一过六点钟就行动。
下午三点钟,广播喇叭里说离镇委会下班时间还有三个小时。
三点过五分,小赵接待了第一个来交罚款的人。紧接着交罚款的人像穿珍珠一
样,一串接一串地来了。交完罚款,他们都要问一个相同的问题,就是交了罚款以
后还会不会吊销他们的营业执照。税务所和工商所的人听了很奇怪,他们从没有说
过要吊销谁的执照的话。孔太平不让他们将谜底揭穿,他要他们对那些人说,现在
个体户太泛滥了,该关的就要关,该管的就要管。这话一点也没有违反国家政策,
但从孔太平嘴里说出来时,却有一股子杀气。孔太平说,现在这个时候,当领导的
就是要时时透露一点杀气给人看。
孔太平看着小赵的登记表上已有了整整四十个人,抽屉里的现金塞得满满的,
脸上立即堆起了笑容。正在开心时,派出所黄所长急匆匆地闯进来。
黄所长腰里吊着一把手枪,见了面就嚷,孔书记,你可不能将我们的油水揩干
净了呀。孔太平说,哪里哪里,我们绝对保证只收今天一天,以后的全归你。
黄所长说,你们还会给我以后,不到天黑就会收光的。
孔太平说,不会的,绝对不会。小赵,我们收了多少人的罚款?
小赵心领神会,马上说,才二十多个。
黄所长说,赵主任,你别太小瞧我们的侦察能力了,你们已经收了三十九个人
的罚款,正负误差不会超过两人。
孔太平心里吃了一惊,他怕事搞僵,忙说,我们也没料到局势会变化得这么快。
黄所长说,你大书记也别挖苦我们,我们有我们的难处,枪杆子不能对着人民
专政,人民公安是保护人民,不像你们人民政府是管着人民。
孔太平说,都是为党卖命。我看这样,镇里这边就收到现在为止,剩下的都让
他们去派出所。
黄所长很干脆地说,不行。
孔太平一见黄所长的态度很强硬,就先拐个弯说,要不这样,剩下的还是你们
收,至于我们已经收了的,找个机会,我们再好好商量一下。
他这边一软,黄所长就不好再强硬下去,但他要求今晚就开始协商。孔太平想
了想,见找不出合适的理由,只好答应他。黄所长一走,孔太平就叫小赵先将现金
送到银行里存起来。小赵从未见过这么多钱,一个人不敢去,就叫上小许开车送。
他俩刚上车,马达尚在呜呜叫着没有发动起来,办公室电话铃突然响了。孔太平拿
起话筒一听,竟是赵卫东。
赵卫东上午出了大院门,其实并没有回去。孔太平不便问他躲在哪里。赵卫东
说,有人给他透露消息,派出所准备派人半路拦劫,将镇里收到的罚款控制在手里,
争取分配的主动权。黄所长判断镇委会的人不敢将这笔巨款存放在办公室,一定会
在天黑之前送到银行里去,所以他已派人在工商银行与农业银行附近分别把守着。
孔太平心里很恼火,他没料到黄所长竟会这么干。不过他又有点不相信。他将小赵
从车上叫下来,让小许开着车出去转了一圈。小许回来说情况真如赵卫东所说,不
仅银行门口有派出所的人,就是镇委会大院门口也有一个拿着对讲机的警察在望风。
孔太平不由得对赵卫东心生些许谢意来。
他冷静地想了一阵,终于有了对应的办法。首先他亲自给县教委,电视台和县
里分管教育的副书记、副县长打了电话,请他们今晚来西河镇参加一项重要活动。
接着又给洪塔山打电话,调他的桑塔纳去接县电视台的记者。然后他让小赵坐上小
许的车,到两家银行门口去逛几趟,将黄所长的人从镇委大院门口调开。小赵和小
许一动身,大门口的那个警察果然就尾随而去了。接着洪塔山的桑塔纳准时开了进
来,洪塔山也随车来了。他还是找孔太平有事。孔太平让老柯去县里将一应人都督
促来。
孔太平在等待镇教育站何站长的空隙里,听完洪塔山要说的事。洪塔山的养殖
场里,昨天来了几个客户,偏偏甲鱼池旁边的棉花地有人正在打农药。洪塔山怕被
客户碰见会有不利因素,影响他们之间产销合同的签订,就亲自去劝那打农药的田
细伯稍缓两天再打,结果双方几乎发生了冲突,田细伯差一点用锄头敲碎了洪塔山
的头。田细伯是孔太平的亲舅舅。孔太平听了又气又笑,他答应明天抽空去帮助他
处理这事。两人分手时,孔太平告诉洪塔山,他写了一个条子,答应给人一些幼甲
鱼,希望洪塔山给个方便。洪塔山说得很漂亮,他说只要是孔书记的指示,他绝对
百分之一百二十地照吩咐办。
洪塔山刚走,教育站何站长就来了。孔太平非常严肃地先要他用党性来作担保,
然后才告诉他,无论他想什么办法,一定要紧急通知全镇各学校校长,晚上八点钟
准时赶到镇委会会议室开会,而且必须保密,开会之前不能让消息走漏给外界。何
站长有些摸不着头脑,孔太平不肯透露半点信息,只说绝对是不让他们吃亏的事。
何站长见模样真的有好处,就使出绝招,站到镇外的人必经之路上,分别告诉一些
回到各村的人,让他们给村小学校长捎信,说是有民办教师转正指标下来,要连夜
讨论。
从何站长告诉第一个人算起,到最后一位校长赶到教育站,总共只用了一个半
小时。来得最早的是镇完小的杨校长,完小里没有民办教师,但他意识到这个会可
能有其他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