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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毛回来了,喜得双泪直流,两个人正抱头痛哭,舅舅却一声不吭地拿上锄头往门
外走,但他两脚一直未跨过门槛。孔太平看时,才发现舅舅脸上也有两行泪痕。
孔太平说,好了,毛毛回家你们应该高兴才是,别再哭。他还想宽慰几句,小
赵骑着自行车,满头大汗地跑过来,结结巴巴地说,各个学校的代表来镇里请愿了。
赵镇长请你马上回去。孔太平脑子轰的一声像炸了一样,他二话没说,转身就往外
走。
在他上车时,舅舅叫了声,大外甥,别慌,吉人有天相,你首先得当心自己。
孔太平嗯了一声,便吩咐小许快开车。半路上,碰见教育站何站长在路边匆匆忙忙
地跑着,小许停下车将他也捎上。孔太平问他是怎么回事,何站长脸色发白,说他
事先一点风声也没听见,倒是有不少老师在他面前说自己能体谅镇里经济上的困难。
孔太平要他马上打听,背后有没有其它因素。
教师请愿团的总代表是镇完小的杨校长。孔太平有几个月没见到他了,一见面
发现他人瘦了许多,而且气色也不正常。杨校长开门见山地说,教师们没有别的要
求,只想要回自己的那份工资,如果不答复他们明天就停止上课,也出去打工自谋
生路。杨校长很谨慎地避免使用罢课两字。孔太平同他们说了半天没结果,反而将
气氛弄僵。这时,赵卫东提议镇里领导先研究一下,回头再同代表们见面。杨校长
他们同意了。
到了另外一间屋子,赵卫东说他发现一个问题,杨校长用的是要回自己的那份
工资,而不是补发,那意思像是干部们将他们的工资贪污了。孔太平觉得赵卫东的
话有几分道理,不然教师们不会有这么大的火气。正在分析,何站长来了。向站长
打听到这事的起因是派出所指出的那十二万块钱中,被镇里扣下四万块钱,前几天
这消息被教育站的会计透露出去,教师们认为这钱被镇里的干部们私分了。
孔太平心里有了底,他回到会议室将四万块钱的事作了解释。杨校长他们听说
这四万块钱全都用在被泥石流毁掉家园的灾民身上,一时间都无话可说了。孔太平
索性向他们交了底,说镇委会帐户上还有几万块钱,那也是别人捐给灾民的,上上
个月实在无法,大家要过节,只好挪用了—万,现在眼看冬天就要来了,他们一分
也不敢再挪用了,否则那些灾民就可能冻饿而亡。这样,轮到杨校长他们说要商量
一下了。
很快教师们就有了商量结果,他们说应该相信镇领导会带领全镇干群共度难关,
因此他们不再提停课的事,还是回去安心将书教好。孔太平很感动,当即表态,这
一个月三十一号以前,他一定要兑现全镇在册人员的工资,他说哪怕是将自己老婆
的私房钱拿出来也在所不借。
教师们走后,赵卫东说孔太平最后那句话说过头了,两个月的工资,全镇共需
十多万,这么急,哪儿去弄这么多钱。赵卫东说他老婆不在银行工作,家里没有私
房钱。孔太平认为赵卫东这是推卸责任,他不应该挑剔谁说了什么,谁没说什么,
关键是管财经不能只管花钱而要想办法挣钱。两人绵里藏针地斗了一阵嘴,赵卫东
一直不肯让步,孔太平火了,他说这件事自己一担挑,反正到月底他负责让大家领
双份工资。赵卫东真是求之不得,他说这样更好,自己可以向一把手多学几招。
赵卫东一走,小许过来小声提醒孔太平,他这是中了赵卫东的激将法。孔太平
有些恍然大悟,可话说出去收不回来了。
孔太平同老柯,老阎他们商量了一阵,决定开一个全镇企业负责人会议。他在
会议上将各单位本月应上缴的资金数强行分解下去,还要他们立下军令状。企业头
头们勉勉强强地答应了,可是会一散,他们又纷纷叫苦和反悔。孔太平不理他们,
回头又去召集财政,工商和税务部门的负责人会议。
忙了两天两夜的会以后,孔太平又带着一帮人到各村去扫农业税死角,每天总
是要到晚上十点以后才能回镇上。中间他还抽空到养殖场去了两次,要洪塔山挖挖
潜力,能多缴多少就一定要缴多少,要打埋伏也得等到熬过这几个月再考虑。他每
次去时,田毛毛都不在办公室,问时都说她从出差回来以后就一直没来上班。孔太
平问洪塔山是怎么回事,洪塔山说他也不知道,或许是田毛毛想辞职不干了。孔太
平觉得田毛毛真的辞职倒是件好事,省得他老是放心不下。
孔太平前些时一直没有机会告诉洪塔山,他们到县公安局帮他弄掉那检举信的
事,到了这时候,为了让洪塔山对自己不存二心,他安排了一个时间,让洪塔山到
自己房间里来,专门同他说了这件事。洪塔山听后脸色发白,没说一个字。
这天晚上,孔太平从村里回来时,发现自己门口蹲着一个人。他认出来那人是
舅舅,连忙开门将他请进屋里。舅舅全身发抖,站不住也坐不稳,进了屋也只能蹲
在墙根上。孔太平慌了,正要叫人请医生来,舅舅终于开口说了一个不字。然后绝
望地要孔太平将洪塔山那畜牲抓起来枪毙了。洪塔山在出差的第二天晚上就闯进田
毛毛的房间里将她强奸了。田毛毛回来后不敢说,直到今天傍晚突然肚子疼,送到
医院里一检查说是宫外孕,田毛毛这才说出了事情的真相。
田毛毛当即做了手术。孔太平简直气疯了,他拿起电话吼叫着让黄所长马上来。
几分钟后,黄所长就到了,听完情况,他二话没说,回头就走。二十分钟以后,黄
所长打来电话说人犯已押起来了。
孔太平随后去了医院,田毛毛脸和手白得像面粉捏成的,两眼不看他,但是泪
水在哗哗淌。舅舅和舅妈像木人一样呆在床边。孔太平一个字也说不出,他转身找
来院长,要他将这间病房的其余床位空着,不许安排别人,同时尽量封锁消息,不
要让无关的人知道真相。院长对病床的事很为难。孔太平蛮横地说,不管他想什么
办法,总之这间屋子不能有别人。
孔太平见到黄所长时第一句话就问是不是将洪塔山铐上关着,铐紧了没有。黄
所长说他是将洪塔山双手捆着吊在窗户上,脚下垫着一块刚刚踮着能踩上的砖头。
孔太平说就这样吊他个三天三夜。接着他又问能不能给洪塔山判死刑。听到黄所长
说不能,他恨恨地说现在的法律太宽大了。他要黄所长加重刑罚,最少也要将这狗
杂种弄成个废人。黄所长说这一点他能够办到。
从派出所出来,孔太平又去了医院。他怕田毛毛万一有什么闪失,整夜都在她
床边守着。天亮后不久,黄所长骑着摩托车来到医院,见面后匆匆说一句,有人要
哄抢养殖场。孔太平连忙跟着黄所长跳上他的摩托车往养殖场急驰而去。
养殖场门口果然聚了一百多人,都是田姓的,大家乱哄哄地叫嚷要养殖场赔偿
田毛毛受害的损失。孔太平和黄所长劝说了好久才将他们劝走。黄所长见孔太平冷
静了些,就告诉他一件事。昨天晚上赵卫东在财政所喝酒,他告诉丁所长,当初让
田毛毛去养殖场就是为了现在而留下的伏笔,他早就看出洪塔山对田毛毛不怀好意。
这事终于发生了,现在看孔太平还保不保洪塔山。没有洪塔山,孔太平的半壁江山
就不存在了。丁所长听后觉得赵卫东这人太可怕,他不好直接告诉孔太平,就打电
话托黄所长转告。
孔太平听这些后,人一下子清醒过来。他到黄所长家里一个人呆着想了半天,
黄所长回来吃中午饭时,他冷静地问洪塔山现在的情况怎么样。黄所长说一切照日。
他叹了一口气后让黄所长赶紧叫人将洪塔山从窗户上放下来,不能再吊了。黄所长
问他怎么不想杀了或弄废了洪塔山。孔太平说谁叫当了这管着几万人吃喝的官呢,
黄所长说他这样做才是对,黄所长又说他昨晚的言行也是对的,只有这样才让人觉
得孔太平是个有血有肉的领导人。黄所长还告诉他,自己根本就没有用那些法子折
磨洪塔山,他虽然被关着,但在小屋之中还有自由。孔太平又长叹了一声,说下辈
子我决不再当这窝囊官。
孔太平一直没去镇里办公,一天到晚总呆在医院里,镇里有什么事分管的人都
来医院请示他。镇上许多困难,在说给孔太平听的同时,舅舅和舅妈也同时听见了。
到了第三天,几乎所有人来后都要说养殖场不能就这么群龙无首,否则全镇干部职
工就没有钱买过年肉了。孔太平对这些情况一概不表态。
第四天上,舅舅对他说,他应该去上班,为百姓做点事。孔太平说他在这里也
是为百姓做事。舅舅说了这一句又不说话了,过了好久,他突然开口要孔太平出去
一下,他一家人要商量一件事。孔太平一出门,舅舅就将门反锁上,他在门缝中听
不出里面在说什么,不一会儿,屋里传出两个女人的嚎啕大哭声。孔太平急得用拳
头直擂门。女人的哭声低下来时,舅舅将门打开放孔太平进屋。
舅舅用揪心的语调说,我们说定了,不告姓洪的了!让他继续当经理,为镇里
多赚些钱,免得大家受苦。
孔太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说,我—直想说这话,可我没脸说,我没本事将西
河镇搞好,却害得表妹受这等罪孽!孔太平说着话眼泪像河水一样淌出来。
舅舅要田毛毛提前出院回家去休养。孔太平问过医生,并得到允许,便替他们
办了出院手续,然后用车将他们送回家。回转来,孔太平让黄所长将洪塔山放了。
黄所长说他知道事情会是这样的结局,所以连口供也没录。洪塔山出来时,要找他
谢罪,孔太平不愿见。除了继续让他当养殖场的经理外,什么话也没传给洪塔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