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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家过年啊?”我真是废话连篇。
“是啊。”他说,“回家过年。”他也废话连篇。
“我们很快就要开学了。”我继续废话连篇。
“我们也是。”他摸摸后脑勺,配合着我。
“你还在这里干嘛呢?”我问他。
他指指前面:“我等我爸爸,他去前面了。”
“噢。”我说,“再见。”
“再见。”
我往前走了几步,想再回头,可是我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回头。却听到他在后面喊:“小耳朵。”
我停下我的步子。
他说:“你要是哪天换了信箱或是电话号码,记得一定要通知我。”
我回身,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对他说:“好的呀,我一定会的。”
他举起手再次跟我说再见。我也朝着他微笑地挥手。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我忽然没有道理地想起了梁家辉,我一面快步下山一面做着一个极富哲理的思索,一个人在戏里戏外肯定是不一样的,这一点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你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戏里,还是戏外。
我在开学的前五天回到了上海。
我没有告诉许弋,一是他的手机一直关机,二是我也想给他一个惊喜。
我回到上海是下午三点多钟,没顾得上去学校放行李就拎着我的大包去了许弋他们学校,因为还没有开学,他们学校也显得冷清。许弋并不在宿舍。我的心里开始有一种说不出的
惊慌,仿佛茫茫人海,我就这样失去了他。于是我又去了他打工的那家电脑公司。这时已经到了下班时间,公司的门紧闭着,不过门并没有上锁,我轻轻一推,门开了。因为长时间的奔波,我已经很累,快要拎不动我手里的大包,于是我把大包放到地上,独自穿过窄窄的走道往前走,我知道许弋经常呆的那个小机房,就在这条走道的最顶端。
我走近那里的时候,好像听到了一种声音。
张漾同许弋在一起(3)
我犹豫着停了一下脚步,然后身不由已地往前走。
我在门边站了一下,把手抬起来扣门。里面传出许弋的声音:“哪位?”
我没有做声。
他很快拉开了门。看到我的那一刹那,他很是慌乱。连忙问我:“你怎么会回来了你怎么会回来了?”并试图用身子挡住我的视线。我的眼光望向里面,看到有个身影坐在暗处,红色的长裤,长长的海藻似的长发,我看不清楚她的脸。
我止也止不住的恶心。
“李珥!”许弋抓住我的手说,“你不要乱想。”
我愤然地推开他。
在我转身离开的时候,身后传来那个女生得意的哈哈大笑的声音。那声音刺穿我的耳膜,又像一把刀一样直接插入我的心脏。
GAMEOVER。
门在我的身后“砰”地一声关上了,许弋并没有追上来。
五一长假,我独自去了云南的丽江,我站在四方街听着驼铃声看着丽江高而远的天空的时候,感觉自己浑身轻松,像褪掉了一层皮,成长如昨,此李珥和彼李珥已经和往日完全不同。
我愿意相信成长是一件好事。
爱情沉入深深的海底,我曾经以为自己会坚守一生的爱情最终成为一个我自己都不愿意面对的可笑的伤口,许弋消失,不再进入我的生活。虽然我们还在一个城市,但再没有丁点儿的音讯。
或许他早已经忘了我,我也正在努力地忘掉他,这样也好。
我换了我的手机号码,除了家人和尤他,没有人知道我的新手机号。尤他并不知道我失恋的事,因为他偶有短消息来,还会问候到许弋。我也几乎不再上网,报上的新闻说,博客开始流行,好多的明星都有了自己的博客,我的博客却荒芜了。
我坐在丽江古城水边的一个小店吃着一个玉米棒的时候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戴着鸭舌帽,背着一个大包,也是独自一个人。我把头迅速地埋在桌子上,心跳个不停。
他并没有看见我。
而且,我也不能确定就一定是他。
一切都只是梦而已。而我早已习惯接受梦境的虚无和残忍。
我回到那间小小的客栈,躺在床上休息的时候,有人敲门,我打开门来,惊讶地发现是他。真的是他,原来我真的没有看错。
“小耳朵。”他说,“果然是你。”
我颤声问:“你怎么找到我?”
“我看到你,所以一路跟踪你。”他说。
我微笑,让他进来。小小的房间,他高高的个子,好像还要微驼着背才行。我请他坐下,给他喝我买的可乐。他摇摇手,问我说:“一个人?”
我点点头。
“不让男朋友陪你吗?”他说。
我摇摇头。
他笑:“这里挺好,明天我们一起去爬雪山好不好?”
“好啊好啊。”这回我终于点头。
夜的丽江下起了微雨,人影灯影流动,美得不可言语。张漾就坐在我的身边,替我打着伞,我们的样子,就像一对情侣。也许是被那晚的雨水,灯光,湖畔传来的高一声低一声的歌声扰乱了心,我和张漾都多喝了一点点,雨终于停了,月亮游了出来,张漾忽然把手放到我的肩上,他温柔地说:“小耳朵,你转过头来看着我。”
我转过头,让他看我微红的脸。
“我问你一个问题。”张漾说,“你是不是有一点儿喜欢我呢?”
我咧开嘴笑了。
“不许笑。”张漾说,“你老实回答我。”
我指指我的左耳,张张嘴,示意他我听不见。
他忽然凑近了我的右耳,对着我大声说:“小耳朵,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呢?”
我的头脑里一片空白。
我到底还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不过他也没有逼我回答。我们一起走回客栈的时候他替我买了一个漂亮的披肩,我把它披在肩上,跟在他身后默默的走。就在这时候他的电话响了,他停下来接,我继续往前走,我听见他对着电话在吼:“我叫你不要打来,你再打来也没有用的!”
……
我越走越远,后面的话我再也听不见。
等我回到客栈收拾我的东西,铺好床准备睡觉的时候,张漾来敲门了,他背上了他的背包,语气沉重地对我说:“对不起,小耳朵,你恐怕得自己玩了,我接到电话,爸爸病了,
我要赶回去。”
我担心地问:“这么晚,怎么走呢?”
“我有办法的。”他摸摸我的头发说,“乖,照顾好自己,不要不开心。”
说完,他走了。
我把门关上,又不争气地哭了。
张漾同许弋在一起(4)
那天晚上,因为担心张漾,我一夜没睡着。第二天一早,我打电话想问问他在哪里,有没有想办法回到家,爸爸的身体到底如何了,可是一直都没有人接电话,后来就干脆关机了。晚上的时候,我不放心,再打,是一个女生接的,她问我我是谁,我说我是张漾的朋友。
她说:“你是李珥吧?”
我说:“是。”
“我是蒋皎,张漾的女朋友。”她说,“我知道你是尤他的小表妹,我们见过的。”
“噢。”我说。
“前些天他跟我吵架,所以跑去了丽江,不过现在没事了。”蒋皎说,“他很累,在睡觉,我就不方便喊醒他了,你有空来北京玩啊。”
“好的呀。”我声音轻快地说。
回到上海,我要火车站附近的一家小店,又换了我的电话卡。
其实我也不用怕什么,但其实,我也怕着什么。所以,换了也好。
这世界哪有什么真正的爱情呢,还是那句话,现世安稳,才是最好。
我推开宿舍门的时候发现宿舍里的人都用奇怪的眼睛看着我,我摸摸我自己的脸说:“我怎么了?”
“你……不是在丽江出事了吗?”
“我……出事?”
她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让我去问琳。
我飞奔到图书馆,琳站在借书台里面正在借书给别人,看到我的出现,她从借书台里冲出来,抱住我上上下下地看:“你没事吧,没事吧,李珥?你把我吓死了。”
“怎么了?”我说。
“许弋说你在丽江出了车祸,病危。难道不是真的?”
我的脑子轰轰做响。好半天我才问出来:“你借了他多少钱?”
“七千块。”琳说,“我全部的积蓄。”
我抱住琳,全身发抖。
我决定去找许弋。我要跟他说个清楚。我又坐了很长时间的地铁,走了很长时间的路去了他们学校。我一路上都在想,等我见到他,我应该如何跟他说,面对自己深深爱过的人,责备的话要如何才能说出口,但我实在是一点儿头绪也没有。我在他们校门口看到许弋,他站在那里等我,初夏的风轻轻地吹着,吹动他额前的头发,他的样子让我心碎。
他看到我,并没有主动走近。我如做梦一般地走近他,他伸出手来抱我。我把他推开,他继续来抱,我高声让他滚,他抱住我,眼泪流下来,他说:“李珥你别这样,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真的很痛苦。”
“你到底怎么了?”我问他,“到底为什么要这样?”
“我爸爸出狱了。他说他是被别人冤枉的。他整天缠着我,我真的很烦啊,你知道不知道,李珥,我想你,你不要离开我。我天天都在想你。”
我的心在瞬间又软了,像长时间出炉的棉花糖,在空气里萎缩,消失。
“他出来后没工作,我很累,真的很累。”许弋抱住我不放,“李珥,我知道就你对